弒愛一
近來老是做著相同的夢境……
夢中的那雙眼,像鷹眼般的銳利,沒有多餘目地的,只是睜著眼注視著我。
被他看久了,心也莫名的慌了。
就怕被吞噬了,跌入無底的深淵卻還不知出口在何處的驚慌失措。
我想逃……
可是沒有出口。
更沒有盡頭。
「啊…啊…啊……」
又是那個夢?!
有時驚醒過來時已是一身冷汗且顫抖不住的身子……
真是可怕啊……
為何會如此?
記得上個月參加西君白虎的慶功宴後沒多久,便開始了這一連串的夢魘。
難道這會是與西君白虎的話有關?
他南君朱雀不得不這麼認為。
因為那日他曾自大口出不慚的在眾人面前誇下這樣的豪語:「我西君白虎不計一切代價,要你南君朱雀臣服於我!」
自大、傲慢、又喜歡茲意侵犯他人,如是這種可惡之人,枉他還是與我擁有同等身份地位的一方之君,就算他貴為天帝的寵將也不能如此的妄為吧!
挽髮下塌,近來臉色的疲憊總是讓侍者擔心。
「南君,今兒個您又睡不安穩了?」
接過貼身侍者小石頭遞送過來的溫濕巾便是往臉上覆蓋,希望藉此消去疲憊神態。
西君白虎的狂傲豪語早已流傳天界各地,成為人人飯後餘思的話題之一,只是事隔月餘,眾人見南君與西君仍無特別事故傳出,所以便不再像事發那幾日傳的沸騰引人好奇。
「快去備轎,我今天得去北君那一趟。」
取下濕巾後的同時,另幾名侍女也擁上幫他理著頭髮及換上外出的衣物。
「南君,今兒個您就別去了,瞧您臉色差的。」
小石頭年約十七八,幼喪雙親。一次偶然讓外出的朱雀見著,因不忍他孤苦伶丁,所以便收在身側,轉眼間那已是十來年間的事故了,對小石頭而言,朱雀是他的主上、再造父母,恩情畢生難忘,所以對朱雀的大小事都是極盡的關心,只是不知是否遺傳到了哪家人的長舌,所以有時是嘮叨了點。
「哼!」瞧著小石頭一怒「好大膽!本君哪能由你指佐,再多言就罰你打掃外庭一個月!!」
打掃外庭一個月?
這罰可教小石頭不敢領教,更不敢再以身試法。
所以他還是選擇乖乖閉嘴好了,別說一個月了,就是一天不能陪在他主子身邊,這比要他不吃飯都還痛苦難熬的。
「小石頭立刻去備轎。」
話一落,人就急急退了下去,備轎去了。
見小石頭出了去,朱雀這才又落下眼簾,趁著侍女幫他梳理時休息片刻。
小石頭對他的關心就是反映在嘮叨這上頭,有時還得假裝怒目相向,免得讓這小子自以為是的欺壓上來亂了主僕的分寸,人多口雜,落人口舌總是不好。
進了轎後便往北君住宅方向去了。
北君玄武
一個相認多年的朋友,個性原本就孤僻冷淡,自一年前他那妻子因難產而撒手人寰,未出世的孩兒也胎死腹中,一日間兩個親人就這樣離棄他而去,這種的打擊讓北君幾乎斷絕了與外界的連繫,一切變的有如槁木死灰的悽涼,他趕走了所有會讓他想起他愛妻的奴僕婢女,更燒了北君府所有的一切,曾想幫助他的友人也一併的被拒絕,一個人就守在廢墟的府內過渡餘生。
「唉……」
想起北君玄武,朱雀也只能搖頭嘆息。他是個人才啊!也曾幫天帝建下不少的汗馬功勞,若非天帝尚感念北君的豐功偉業,願意等他走出喪妻兒之痛,再次投身為他效力,否也釋出撤換北君一職的消息了。
「南君,」
「何事?」
此時轎子卻停了下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城門被封住了,聽說是西君白虎凱旋歸來,正忙著開路呢!」
「先迴避讓他過吧!」
「是!」
小石頭接下主子朱雀的指令後,便指使著轎夫將轎移往巷內靜待。
在闔眼等待沒多久的時間,前方雜沓的馬蹄聲呼嘯傳來,且伴隨著粗獷有勁的駕喝聲,此一聲勢就算不見其勇猛英姿,但耳聞那駕喝聲響徹雲霄,黑騎快如風的速度聲也能體會那如臨現場,目睹時的威凌有多麼的意氣風發。
西君白虎人如其名,有如猛虎出關,驍勇善戰,他的任職雖不滿一年,但也成功的接替了北君玄武武神一名號的勇名。現實就是那麼的殘酷,但他還是比較喜歡東君青龍的說詞:『江山代有新人出,長江後浪推前浪。』
「駕!喝!停!」
紛擾吵鬧聲就停止在南君朱雀的府轎前。
「轎內可是南君朱雀?」
轎外的詢問打斷了他的閉目休息,聽出那聲音的主人正是西君白虎,雖心中有所芥蒂,但還是禮貌性的回話順便送行:
「西君請了,聽聞西君此行又奏捷功,朱雀在此先恭賀西君一番,來日再登門道賀。」
同為四君,禮多不怪。
「哈!朱雀客套了,何必等來日再登門道賀,現在府內早已辦妥慶功宴要幫我洗塵一番,一道去吧!」
「來日吧!今日恐怕不便,西君慢走。」
言下是拒絕了。
「莫非白虎讓朱雀心生害怕,所以拒絕同往?」
挑高眉,鷹似的雙眼就像尋獲獵物般的直盯著轎帷不放,他西君白虎從不掩飾他所想要的。
「……」
沉思不語,朱雀有些不悅的皺著眉頭,這西君白虎可真是討厭,真不是個能交情的人。
「來日吧!今日不行。」
「喔?哈哈哈--」
突地,西君卻是昂首大笑出口,取笑意味濃厚。
聽得出西君白虎正在取笑他,在大庭廣眾下實在是猖狂過份的可以,但朱雀生性慈善不喜生事,所以對此事便是耐住了。
「你太放肆了,南君豈容你如此對待!」
小石頭忿忿不平的對西君白虎咆哮著,幾次見西君白虎對他家主人的態度已是令他發火生氣,如今在大庭廣眾下竟如此狂傲的取笑他家主人,更令他生氣的是西君白虎瞧人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下他家主人一樣,哼!
「狗奴才,這容得你說話的份了?來人,掌嘴!」
「是!」
「我們也不是好惹的!」
「住手!」
朱雀神色無奈不悅的掀帷下轎,橫了茲事的小石頭一眼,非得給他惹事不可?
在見到朱雀投送過來的責備,小石頭知道自己又闖禍了,神情挫敗再也抬不起頭來。
「失禮了,下人管教不當,海涵、海涵。」
西君瞧他的眼神可真是令人不舒服,有種壓迫感。
「到府上賠罪吧!如何?」
直視著朱雀如冠玉般的容貌,就是這張臉,這種神態讓他非要不可,翩翩風采,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態,這人他是要定了!
「改天定當登門賠罪!」
今天就是不行,他堅持。
「喔,是嗎?」嘴一揚「這麼護著家僕是會吃虧的,你,我是要定了!哈哈哈--」
笑聲揚長而去--
「南君,他太放肆了!」
小石頭一聽到西君白虎挑釁的話語,一時又忍不住的哇哇叫道。
「起轎!」
鑽入轎內,朱雀沉聲喝,道看來他真是麻煩來了。
莊內雜草更茂密了。
玄武不准他的手下清除,所以便任由的生長下去。朱雀約莫是十天左右會來探視玄武一趟,雖然每次所得到的對待都是相同的,但他仍是無畏、無所謂,關於玄武這個人,他朱雀看的很重,很重要的一個人。對他而言,這已不是單純的朋友而已。
來到一處的房口,便見到那滿頭亂髮及滿臉鬚渣的玄武在那床頭自言著,床上的上頭可見的是一具駭人的白骨,那頭的搖籃也裹著一個小骷髏。
一年以來,北君玄武就過著這種不願面對現實的生活,將自己完全封鎖在自己的世界裏,更不准有人來打擾,朱雀是唯一的例外。
悲劇發生後,玄武趕走所有的家僕,包括前來關心他的朋友。有時的悲慟使他失去理智的以武相對,朋友們認為他瘋了,於是放棄了他,而朱雀在挨了十幾次的皮肉傷害也不願放棄他,對不諳武術的他而言,那真是博性命的舉止啊!
雖然他是唯一的例外,但也總無法再進一步打開玄武的心,安撫他所受的傷,這總是讓朱雀遺憾難過。
見著玄武選擇以這般的方式活在自我世界裏,常引來朱雀的一陣酸意……
「玄武……」
突來的打擾讓正與妻子談心的玄武不悅的身子一僵……
「別來打擾我!!」
他恨意天高的出語警告,現在這時候是他與愛妻談心的時間,誰也不准打擾。
「啊……」
嘆氣闔上眼。
這一年來玄武總是這樣,只願意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其他的什麼都看不到,這種日子還要過多久連他都不知道,只知道期待越多,心就越悽苦無著落……
有時一待就是幾個時辰的逝去,朱雀的靜默陪伴是甘願付出,但有時卻是得到對方咆哮、惡意的驅離。
在轎內的朱雀,難掩低落情緒的一遍又一遍的問著自己為什麼還不放棄,為什麼?
後記:單戀真的好苦
朱雀你為什麼還不放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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