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每次聽見二姊江蕙的「炮仔聲」這首歌,再加上想起歌曲中的MV內容,每看一回就掉一遍淚,無一倖免,
我以為只是因想念父親,所以心裡思念而難過,後來才知道讓我淚崩到不行的是,MV一開場時女主角的父親,對著迎娶的女婿講「要好好照顧…」的那一句話,
後來才知道,自己對於要被「好好的照顧」這件事,內在一直有著很深的渴望,期待在關係中自己應該能如此地被對方對待,也把「被照顧」和「愛」做了聯結,
因此,理所當然的就把照顧自己的這個責任,全部託付給了對方,甚至有了過度的不當期待,
而自己也把照顧對方當成了一件義不容辭的事情,視為是一種愛的最高表現,堅信只有做些什麼,才能得到愛。
然而,一段段由年輕的生命所鋪成的關係,畢竟照顧自己都尚顯得不足了,怎能還會懂得如何去照顧另一個人呢?
於是,沒被妥適照顧的一顆心,在關係中就感到受傷了,對於自己用力的付出,卻沒得到等價的回饋就感到被辜負了,對於那個一開始說「要好好照顧…」的承諾後來卻無法實現,心底就徹底失望了。
回想接受諮商的那段時間,一直在找尋心裡憤怒的源頭,
我只知道有股怒氣壓抑在心裡頭,但卻沒特別感到有什麼樣的事件,所以即使想釋放憤怒卻也使不上力來,
於是,人活得看起來理性優雅,但內在卻不平靜,彷彿有座火山在活躍著,
這一陣子因著受訓,有機會重新審視內在、進行自我覺察,在課程與見習中得以一窺底層情緒的真實面目,
這一次我才清楚了,為何只要是遇到跟「好好照顧…」相關的議題,自己就分外感到敏感與脆弱,才知道自己當下感到難受和在乎,甚至是生氣的關鍵是什麼,
我發現,自己那些在關係中沒被滿足的需求,除了感到失望以外,還有更多是對對方的期待落空而引發的憤怒,
許多沒說出口的不滿與抱怨,悄悄一點一滴的累積,不知不覺中形成了隨時能引爆的大活山,讓自己陷入了憤怒的火山口之中,
我猜,憤怒的我,一直認為對方欠我一個「照顧」,欠我一個信任,但另一方面理性的我,卻也明白這樣自以為的虧欠,根本是講不清楚又無法具體舉證的指責,於是,長期的把情緒壓抑著,選擇獨自暗暗生氣,
或許,我一方面是氣對方的無感,氣對方沒有好好照顧自己,氣對方與自己的不一致與不配合….
另一方面更氣的是自己的無能吧!氣自己無法愛自己,無法把需求讓對方知道,無法把心底的抱怨說清楚講明白。
結束大課程的那個夜裡,我窩在晚風徐徐的前陽台,手裡端著杯壁沁著水珠的冰茶,望著公園裡散步運動的人們,
心底想著關於「要好好照顧…」的那一句話,那個這麼多年來緊握著不放的「應該」,還有因著委屈而衍生的憤怒,
我回問自己,「我幾歲了?」「現在的我依然沒辦法好好照顧自己嗎?」「關於照顧自己這件事,我能怎麼做?」
倏忽地,我突然發現照顧自己其實並沒有那麼困難,我也早已經不是那個五歲、十五歲、二十五歲…只能在原地索愛的小小孩了,
我具備把自己照顧好的能力,能滿足自己的想要及需要,受傷時我也可以好好地疼惜自己,無須把責任歸咎給外在,或是寄望以外力來療癒自己,
幾乎在同時,一股輕鬆感湧現,一霎挪間我放過了自己,而那隻長期賴著不走的憤怒鳥,似乎也感到索然無趣,振翅離去了,
巧妙的時間點,清晰的洞見,淡淡地撫平了自身「愛的傷痕」、熄了「愛的憤怒」,明白唯有好好照顧自己才能給出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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