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痛』的感覺還是要把它紀錄下來。
五月十九日是我第二個小公主誕生的日子,其實早在前一個星期,我的肚子就三不五時會抽痛一下,那種痛像是有人把我的子宮扭緊後,放開它,任它在我的肚子裡旋轉,都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生產前兩天,我開始落紅,是淡淡的粉紅色,我拿起我的錶開始紀錄陣痛的時間,人家說生第二胎的時間會讓人措手不及,保險起見,我們不敢大意,只得奔向醫院,沒想到我被退貨了,雖然肚子有陣痛,可是內診的結果是分泌物夾帶著血絲,子宮頸也僅開一指而已,好吧!只好回家去了,痛依然讓人很不好受,等了兩天,特別是要生的前一天夜裡,我根本痛到睡不著,勉強躺著也好難受,本來就打算不要在半夜進醫院的,所以我怎樣都忍住,上網看韓劇,去翻翻書,就是要讓自己去轉移注意力,後來我累得癱坐在椅子上,此時我已經換好了衣服,梳洗乾淨,睜眼看著窗外天邊的變化,我好期待天亮的來臨,我一臉倦意,勉勉強強地在椅子上休息,肚子也逐漸開始有下墜感,疼痛的次數也越來越密集,我看了一下時間,是清晨四點半,心想這個時間去醫院應該可以了,高速公路上不會塞車(都什麼時候了,我還在考慮交通問題),於是我把先生喊醒,我們便直奔林口長庚醫院,果不其然,我們只花了不到十五分鐘的時間便到了醫院。
護士內診後說我已經開了兩指了,叫我先去換好衣服,準備要到待產室去,因為我是第二胎,護士也說開指可能會開的比較快,進去不到廿分鐘,護士又做了一次內診,這次說是開到四指了,我肚子的疼痛感一次比一次增加,護士請我向左邊側躺,這樣會減緩我的疼痛,等到我開到第七指時,護士已經通知王兆寧醫生了,可是子宮頸竟停住不開了,護士在幫我做內診時,試圖要替我撐開子宮頸,只是那疼痛竟比我陣痛還要痛,我哭喊著請她不要再伸進去了,護士把手收了回去,我則是第一次因為痛而流下了眼淚,然後我說道:「我知道妳是要幫我,可是我沒有辦法承受,真是不好意思!」我是邊哭邊這樣說,弄得護士還對我說:「不要跟我道歉啦!妳自己還是要用力,這樣寶寶才會比較快出來。」,其實在我隔壁的待產間有個媽媽是一直狂叫:「好痛!好痛!我不要生了啦!」聲音大到我連聽都可以感受到她的恐懼,並不是我不怕,而是疼痛是必然的,大哭大叫如果可以減緩我的痛,我也想要那樣做,只是因為個性使然,我覺得那樣的喊叫只會讓我浪費氣力,而且無濟於事,我曾看過一本書,書中說道:「待產的過程一定要省力惜力多休息,而且如果在生產的過程中,大哭大喊會讓肚中的寶寶也會變得很緊張,以後就會很難帶。」第一胎生靜靜時,我根本連痛的感覺都還沒有嘗到,我就生出了靜靜,可能也是因為靜靜出生時只有2745公克而已吧!這一胎出生就有3185公克,比姐姐大上一些。
本來我要求護士幫我把羊水戳破,但是護士跟醫生都覺得羊水還是自己破比較好,而且我都已經開了七指了,破羊水只是時間的早晚罷了,我告知先生我要左側躺一下,看看可不可以紓緩我的疼痛感,才一翻身,我即刻感受到一股強大的痛感從我體內竄出,痛苦指數之大,彷彿是要擠破一顆氣球一樣,我悶哼了一聲,趕緊將我身上的棉被拉開,羊水破了(又再一次,我竟然擔心棉被被我弄濕),水從我體內滾滾而出,先生趕緊請護士進來,我看到兩個護士在旁邊用言語鼓勵我「很好,就是這樣子,再用力一點!」她們要我在有痛感時,自行抱住雙腿,像是大便要使力的樣子,試了幾次,我看了看牆上的鐘,是早上七點多,之前我有問過護士,她們是八點要交班,(我竟然開始擔心她們要交班的問題)其實是我多慮了,護士還是維持兩個人在我身邊幫我,我痛到幾乎要宣告放棄,就給我痛快的一刀吧!讓我趕快解脫這樣的艱熬,我累得攤在床上,即使痛依然還是可以感受得到,寶寶的頭還是沒有降下來,我擠不出來,護士看我沒氣力了,她說:「再一下下,妳就可以進產房了,要加油!」當時,我突然想到今天是星期三,王兆寧醫生下午在長庚桃園分院還有門診,我可不能擔誤到醫生的時間(哎~~~~我想我的個性就是如此了),加上護士幫我在肚子上壓了一下,寶寶的頭就卡在陰道口上了,接著下來我便被推進產房,換上了無菌衣,推上了產檯,四到六名的護士在我身邊穿梭,還有一個護士就站在我的前面,預防寶寶會突然滑下來,一切的動作都來得很快速,跟我之前的生產經驗不太一樣,我記得我生第一胎時,在生產檯上還待上了兩個多小時呢!我還在想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就看到了王醫生出現在我的眼前,我拉著產檯上的把手,用力不到三次吧!我還是覺得好累又好痛,一整個就想要放棄的感覺,我竟然用英文講了「So hard」(又是一個莫名其妙的舉動),後來,只覺得肚子有個東西很快速地滑了出來,接著醫生就宣告我在八點十二分生出了寶寶,王醫生按摩著我的肚子,說是胎盤還沒有下來,之前我用力不當,造成我的肌肉都在很緊繃的狀態,生下寶寶後,我的四肢不自覺地顫抖,抖到自己都覺得很不好意思,連忙跟護士醫生道歉,醫生邊幫我縫線邊對我說著產後顫慄是自然的生理反應,護士也拿著熱烘烘的被子給我蓋,還在一旁教我呼吸,緩和我緊張的情緒,等到醫生縫好,在被推出去產房前,護士幫我們和寶寶照相,天哪!我連笑容都擠不出來,累壞我了,臉色慘白的畫面被紀錄下來,算是一個生命奇蹟的見證。
這次的生產經驗,讓我體會到醫療以及服務品質的重要,在待產室等待的過程,我可以感受到每一個人的專業,以及護士的耐心,沒有她們的細心解說,我可能連發生什麼事情都不清楚,因為對於每一個生產的細節我都會將我的疑問提出,而護士都會為我解惑,這是我生第一胎所沒有過的經驗;而在生產檯上,我亦可以感受到醫療團隊合作的重要性,我還沒有提出我的需求,醫護人員都會提前滿足我的需要,比如說暖和的被子就直接蓋在我的身上,讓我不會因為冷氣而著涼了,之前我有聽過我的同事說,因為她在產檯上被冷到了,所以導致後來身體變得不好,之後要生第二胎,做什麼努力都無功而返,再來,護士貼心的為我們拍下了跟寶寶第一次的見面,即便大家都累攤了,臉色超級不好看,但是,寶寶出生的第一面化為珍貴的照片,是一個很讓人印象深刻的服務;接著下來,待在病房的衛教,經過護士不停的耳提面命,以及醫生巡房時,我會將我的問題提出,雖然對他們而言,這是一再重覆的過程,可是他們仍會很有耐心的回答,在現在什麼都講求快速的年代,這可是很難能可貴的服務態度,是誰說大醫院都只會要錢的呢?
在嬰兒室裡面的護士更是不厭其煩地宣導著餵母奶的好處,照時間去替媽媽調整餵奶的節奏,看著她們穿梭在媽媽的身邊,幫助新手媽媽去克服餵奶時的問題,那個忙碌的身影,看了就教人覺得很感動;在醫院裡面,每一個環節都是環環相扣的,而且密不可分,本來我對於長庚的醫療團隊很陌生,還一度懷疑自己的選擇到底正不正確,經過這次的生產經驗,我發現醫療品質的重要是藏在每一個看不到的細節裡,而這些細節又扮演著螺絲釘的角色,不能忽略掉的,大致而言,我覺得我被照顧得很好,感謝林口長庚醫院的王兆寧醫生,以及長庚的醫護團隊,衷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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