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信,
我和那個女人上床了。那晚,我喝醉了。不,應該是說我“又”喝醉了。搬來這房子住後,我可說每一晚都不醉無歸。我想,不需要醫生診治,也知道自己患上了酗酒癥,沒酒喝大概會發酒瘋,當酒精在我的血液狂野地奔馳時,我只感受到一陣沸騰,仿佛就快化為水蒸汽被蒸發掉一樣,可以暫且把一切都遺忘得一干二凈。不過還好我的酒品不差,聽身邊一些老友說,我喝醉了,頂多是在一旁傻笑,你大概不會相信我只有這樣“乖巧”而已吧?坦白告訴你好了,我才沒那么純良呢,如果剛好有一個長得不錯的男人經過,我想我一定會把他干掉。
可惜,那一晚,我卻和一個女人發生了關系。我竟然下賤得連女人都不放過。你想知道原因嗎?只因為她哭了,我看到她的眼淚,我看到她歇斯底里地哭泣,我想起了思恩,也想起了你。
她是誰?就是那個每晚都會很努力彈琴的女人。這幾天,我沒聽她彈琴了,我不曉得是什麼原因,愛看偵探小說的腦袋還在猜測着她該不會被人謀殺毀尸滅跡時,她就出現在我家門前。我看她衣冠不整地,頭發蓬亂,眼神散渙,她說她迷路了,不曉得自己的家在哪里。我睜着一雙醉眼,看了看她,忽然看到思恩的臉浮現眼前,她好像在示意我要幫這個女人,她告訴我說這個女人很可憐。我就自告奮勇地答應幫她尋找她回家的路了。
我把她攙扶到她家門。很好笑吧!你大概可以想像得到,一個喝醉酒的男人已經自身難保了,還要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來攙扶一個也同樣喝醉酒的女人回她的家,我還不斷地勸告她以后別喝酒太多了,可說五十步笑百步,不過還好她總算能認得回家的路,已經夠慶幸了。你大概會嘲笑我們是一對“臭”味相投的狗男女了。對嗎?但是我告訴你哦,這次我最起碼還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干嗎,沒有再像以前那樣糊里糊涂地睡在一個男人身邊卻連他叫什麼名字也不清楚。
我最起碼知道,她叫蘇菲,是一個混血兒。她母親是華人,父親是錫克人。所以,她算長得蠻漂亮的,一雙大眼睛仿佛會說話。她告訴我,我的樣子長得很像一個她喜歡的男人,第一次見到我,就很想跟我說話了,可是我卻不理睬她,她覺得很沮喪,想着在公司的那個男人,也是愛對她不理不睬的,心里就更加難受了。所以才跑去喝酒,然后鼓起勇氣來敲我的門,想向我示愛。我告訴她,我不是她想要的男人,她卻一溜嘴地跟我訴說她喜歡的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是她的上司,無論身材樣貌語氣氣質,我們近乎百分百相似,但是她說她其實還是能分出我們來的,因為她心里有愛,這一份愛告訴她如何辨別我們之間的差異。她告訴我說她每天都要對着他,可是卻不能向他表明她喜歡他,因為他是一個有妻子有孩子的男人,她不想當破壞他人幸福的第三者。
她的機遇,是不是跟我很相似?以前,我也幾乎可以天天見到你,但是卻從不敢向你表示任何愛意,因為,我知道你不會喜歡男生,我也知道曾發生在你姐姐身上的故事,那是讓你近乎害怕靠近醫院的悲慘經歷,而且導致這場悲劇發生的那個「罪魁禍首」也是我一個很要好的朋友。我們的關系從一開始就注定要尷尬收場。我真的不該認識你。
隔天,還未等蘇菲醒來,我就偷偷溜走了。蘇菲并不是一個隨便的女人,她是善良的,一個能處處為心愛男人幸福着想的人,會壞到哪里去?她跟我不一樣,我只會毀掉你的幸福,絕對不會為你帶來任何快樂,我祝福蘇菲,衷心地希望她能有朝一日找到真愛。而我這個魔鬼,還是早點遠離她好了,免得沾污了她純潔的早晨。我想,她大概也不希望一掙開眼就看到一個陌生的男人睡在她身旁,盡管我的樣貌長得與她的心上人很相似,但我也只不過是她的一個愛的替身,我畢竟無法取代她的那個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就像你,沒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一樣。如果有機會的話,我真的很想見見那個男人,蘇菲口中,那個長得很像我的男人,他究竟是一個怎么樣的男人?
我似乎特別對與男人有關的事情感興趣。盡管發生了那么多事,我盡管已經到了生無可戀的地步,對男人,我還是有一定的敏銳的。我敏銳的,不是他們的品行個性或內心世界,我只在乎他們的身體,他們的外貌,俊杰已經不只一次罵我花癡了。我也認了,我確實很花癡,我喜歡在不同的男人身體上嬉戲,我喜歡感受着他們帶給我不一樣的感覺,那種渾然不同異常新鮮卻又逃脫不了男人專有迷人的天然氣息。
我喜歡,也迷戀着。唯獨,我從未真正的感受過從你身上發出的氣息,即使曾有,我的思緒也完全被自己膽怯與心虛給掩蓋住了,沒辦法好好地享受着與你相擁的幸福氣息。是因為我太在乎你了嗎?就因為在乎,所以總是要顯得小心翼翼,我害怕被你察覺我的意圖,我怕會失去你!我只期盼能從這份友誼間偷渡一點愛情的味道,對我而言,那就已經不錯了!
還記得第二次見你的時刻嗎?我當晚和拉曼玩得瘋了,我躺在他的被窩里。那天夜晚,拉曼告訴我,他的室友因為要做研究報告大概不會回來了,我還一邊提醒他要小心門戶,免得有人來巡房破壞了我們的好事,他說越冒險越刺激,結果當我們在床上做愛做得正起勁時,你卻醉醺醺地闖了進來,嚇得我們幾乎要大叫起來。
拉曼尷尷尬尬地把我藏在床上的被窩里,我卻很不安分地從被窩的縫隙中偷偷看你。
你就坐在拉曼室友阿森的床上,垂頭喪氣地用英文說:「可以聊天嗎?」
「我很累,明天吧!」拉曼膽戰心驚地打了一個瞌睡,假裝想睡覺。
「那我在這里等阿森回來好了。」你好像也沒離開的意圖。
「你……阿森大概今晚也不會回來了。」拉曼近乎要哭出來。
「沒關系,我只想多呆一會兒,我不想一個人回家。」
待到半夜,拉曼竟然睡着了,任憑我怎樣推也推不醒他,只好悄悄地從被窩里爬出來,我聽到你在漆黑中鳴咽。我躡手躡腳地想走出去,你卻忽然從被窩里探出頭來,聲音沙啞地問:「誰?」
「我!」我嚇了一跳。
「你是誰?」
「我是……是拉曼的朋友。」
「你是華人?」你竟然聽出我的口音。
「對!」我用中文回你。
「哦!」
房間的窗子外面,有一盞黃澄澄的街燈的光亮篡了進來,我因為站的位置背窗而可以看到你的半張臉,你卻看不清我的樣子。那晚真的是上天給我最大的恩賜了。可以如此近距離地端詳你的臉,而又不用擔憂你會嫌棄長相如同小丑的我,漆黑恰好掩蓋了我的所有自卑感,我大可以賞心悅目且毫無顧慮地盡心對如此帥氣俊秀的你意淫一番,想到此,我整個人幾乎興奮得不得了了,不管是在心靈上還是生理上,剛才與拉曼的意猶為盡剛巧找到一個宣泄的出口!你如果知道了我有這樣的想法,一定很不屑吧?
「你與拉曼阿森他們都是好朋友啊?」
「是的。你呢?」我答得有點心虛。心里在想你還真單純,不會還看不出我與拉曼間的關系吧?
「我也是。我們是同學。你也是拉曼的同學嗎?」
「同學?」我不禁有點失笑,我連當他們的學長都被嫌超齡了,還怎敢說是同學?
「哈羅?你還在嗎?」你問。
「我聽到你在哭,是不是失戀了?」我回過神來,鼓起勇氣問。
「只是想起舊情人。」你說。
「你們分手多久了?」
「大概也有三個月了。」
「為啥分手?」
「她愛上別人。」
「那你還愛她嗎?」
「她是我的初戀。」
「這種男人不值得你愛。」
「什麼?」
糟糕,我泄底了。我還真以為你是我們世界里的人嗎?
「不,我的意思是說,她既然不愛你了,你多愛她也沒用。」
「你說得對。」你悲傷地道謝:「謝謝你。」
「不用客氣。」我說。
「我們還可以再聊嗎?」
「改天吧。我現在沒穿衣服,有點冷。」
「哦,對不起。」一整晚,你好像就只會道謝和道歉。
「我走了。」我說。
「兩個男人光着身體躺在床上,好玩嗎?」你忽然冒出這麼一句,我嚇得近乎窒息。
「什麼?」
「沒有,我只是說,你和拉曼都喜歡裸睡哦。」
「對啊,裸睡很好玩,你改次也嘗試一下吧!」我心虛的回答。
「可以答應我一件事情嗎?」你忽然又認真了起來,懇求道。
「什麼?」
「不要告訴別人你看到我哭。」
「好的,你也別告訴別人在這里看到我,其實我不是拉曼的同學,我是他的朋友,我比他大5歲,已經不再是大學生了,因為買不到車票回家鄉,所以被逼留下來,可是在這里過夜其實是犯規的。」我唯有自圓其說的撒謊。
「我根本就看不到你的樣子。」
「那很好,我也用不着把你的雙眼挖出來!」我打趣的說。
「你是不是看武俠小說看太多了?」
「我喜歡看偵探小說。」
「那慢走吧!殺手!」
「拜拜!苦情男!」
後來,我和拉曼分手了,不多不少也是有因為你的因素。而每次當我遇見你時,都會想起那晚的事情,也許你根本就不知道那晚的那個「殺手」是我,因為你極其希望遺忘那晚的哭泣。但是,任憑誰都沒想到,許多年以後,命運之鳥會再一次降臨在我們的肩上,我看到你的手指上并沒用套上任何結婚戒指,我當時還天真地認為,我會是那個幸運的天使,盡管只是朋友關系,我卻妄想自己可以取代她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我近乎患上了一種妄想癥。我堅信自己就是那個能給你幸福能與你廝守到老的人。
現在想起,我只覺得自己白癡得很好笑。
立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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