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二十二年前
我已经去过你现在住的这间公寓了
只是
当时的我
怎么会想到
时光流逝
挥别了漫长的岁月
我会再次回来
还有机会成为这所公寓的一份子
在无数个无眠的半夜里
幸福的倾听你熟睡的鼻息
那对我而言
可是多么遥不可及的痴梦啊
他长得好帅
真的好帅啊
苹果男是这样形容你的
那一年
你曾热烈追求过的那个小男孩
苹果男
他是我在网上认识的一个网友
说真的
我很少去跟网友约会
要不是因为他的热情
我想我真的不会赴约
因为我害怕遇到坏人
因为我害怕面对被嫌弃或失望的目光
也因为打从28岁才踏入同志圈子内的我
确实对同志充满了好奇但又因不了解而有所畏惧
直到现在
我始终不明白
自己是如何跟苹果男成为好朋友的
我是一个孤独的孩子
父亲走了以后母亲就长居在旅居他乡姐姐的家
我要不常独自面对着墙壁自言自语
就整天沉迷在虚匿的网络世界里书写自己的故事
我承认自己个性孤僻
喜欢与文字抓迷藏多过与他人言语沟通
苹果男却完全不一样
他家境富裕
家人宠他爱他护他
他人长得俊美可爱
脸蛋滑嫩红润得像苹果般
叫人忍不住真的会一口咬下去
因为多情好胜
他的男朋友总是一个接一个
我忘了我是在哪个网络认识他的了
只记得第一次在MSN聊天
他就大方地跟我分享他的风流韵事
还让我看他曾交往过的每个男孩的照片
他们每个都长得红唇皓齿眉目清秀
于是
我知道
自己不可能是他要的那杯茶
我们间不会有任何超越友谊的事情发生
这样想反而让我加深了跟他见面的勇气
何必想那么多啊
JUST BE FUN
这是他的至理名言
爱情对他而言只是游戏一场
我很庆幸他不曾把我纳入他的爱情游戏里
我们可以以纯友谊的姿态交往
这样的关系干净且安全多了
不是吗?
时隔多年
我才发现
你跟他是何其相似啊
只是
你比他仁慈多了
你提出分手的手段比他高尚多了
你从不伤害他人
那天
苹果男忽然拉着我去见你
我跟你的第一次见面
就在我毫无心理准备之下
搞砸了
我不知道苹果男是什么样的心态
他为什么总喜欢粘在我身边
难道他不明白我也是一个有尊严的男人吗
站在他的身边
我总是被比了下去
他永远都是牡丹
而我只能充当他身边那些不起眼的绿叶
难道他不明白自己俊美的光芒有多耀眼吗
很容易就刺伤他身边的其他男人
他总是说我经验老道
可以帮他分析哪个男人可靠哪个男人只能玩玩而已
也不知道他是有心讽刺我老
还是真的那么看得起我
可我就无法抵挡他所有的要求
自第一次出来见面后
我觉得我似乎整个灵魂都交了给他似的
就是拿他没辙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忽然说要去哪里玩
他可以漏夜猛CALL我说无聊要一起去吃宵夜
那天去你家
也是他即兴的玩意儿
可能他觉得我不可能成为竞争你的对手
不会造成任何威胁性
所以就带我一起过去跟你约会吧
你住的那座有六层楼高的灰白水泥房子
看来是有些年纪了
后来我才知道
那是你爷爷留给你的房子
你跟爷爷的感情最要好了
所以一直都舍不得搬离
这一点点的念旧
足以把你和
总贪恋新鲜感的苹果男
给区分开来
那道宽阔的楼梯是用灰色的水磨石铺成的
扶手也一样
摸上去一阵冰凉
那时候
我并不知道
往后多少个夜晚
我会孤零零的坐在这些冷冰冰的楼梯上等你回来
爬上四楼
我按了门铃
你家的老佣人才开门
她告诉我们
你还没回家
苹果男却毫不客气似的
就拉着我闯进你的房子内
好像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主人般
一进屋内
我就呆住了
我从没见过那么美的房子
苹果男说你在大学是念建筑系的
但我总是带有偏见的认定
能跟苹果男这样的人搞上的男人
不可能是什么好货色
最起码
你们不会很有内涵
但我知道
我错了
那天
首先吸引我的目光的
是客厅墙壁上那张色彩绚丽的油画
画中的年轻男人拥有一张俊美的脸
裸着身体手托着腮
沉默不语的凝视着前方
似乎在沉思默想着什么
我驻足在画前
望着画中的男人
画中的男人也好像也看向我
他身边被色彩缤纷的彩虹给包围住
我再仔细一看
画里那些斑斓的色彩也好像
在我眼睛甚至身边周围活跃地飞舞似的
当苹果男说那是你画的画时
我真的太震撼了
他常追问你画中的男人是不是你的旧男友
而你所给的答案却是那么的耐人寻味
你说
这既不是任何一个男人
也可以是任何一个男人
我不禁笑了
我当时以为自己很懂你的意思
当你懂得欣赏那画时
你甚至会觉得
自己就是画中那俊美的男人
这是一张能让人看了增进自信的神奇之画
由那一刻起
我心中不期然的就对你生出爱慕
直到后来的日子里
受尽了对你思念的折磨后
我重临旧地
再一次看到你这张画时
我才知道
自己一直有多么不了解你
画中的男人
的确如你所说的
既不是任何一个男人
也是任何一个男人
你的日子都是由很多男人所拼凑而成的
他们年轻,俊美,活泼,快乐,自信满满
像缤纷艳丽的彩虹般
点缀着你的生命
不回望过去
不感叹遗憾
只爱眼前的欢娱
追逐年轻灿烂的青春与浮华
手托着腮
懒懒却骄傲地
嘲笑别人那些会套牢一辈子的
承诺与深情
无需忧愁
无需感伤
没有牵挂
只有游戏人间的眼神
也许
只有俊美的人
才有骄傲的资格
才有游戏人间的权利
要是我早点察觉这个事实
在后来的那个夜晚
我就不会傻到以为自己的真挚坦然会打动你
我会跟你一样
跟你画中的那个男人一样
对你表示
我是多么轻蔑爱情
这样一来
我就不会那么渴望得到你了
他回来了!
我可能冥思得太专著了
以至于没听到苹果男的呼唤
这时
门从外面打开
苹果男被挡在门后
你没看到他
你只看到我
我
也终于看到你了
苹果男说你长得很帅
他错了
你长得比他形容得还要帅
比我想象得还要俊美
那一刻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
但整个世界
仿佛
就只有你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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