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８９＜＜
『在這裡，金警官，所有通話紀錄都拿回來了。』
『我們來看看……』
『哎喲喲，這女人真是惡貫滿盈啊，家族裡的殺人案她一人全攬了。父母謀殺自己的孩子，這種事真是打著燈籠也難找啊……』
『嗯……三月九日，6：10PM……沒錯，有和江天空通話的紀錄……』
『現在該怎麼辦，叫孩子爸爸過來看看？』
『剛才已經和孩子爸爸聯繫過了，立刻去逮捕那兩個開車的人。』
『啊，可是當初就沒找到那兩個傢伙……是，我明白了！』
『說是家裡幫傭的大嬸也有參與，把那個女人也帶來。啊，還有那個話劇演員，在忠州事故時駕駛員旁邊說是他老婆的女人。』
『是！』
『唉，都不知道我們到底該抓多少人過來了……這個女人……唉唉，看吧，因為你，我們到底得勞師動眾多少人啊？嗯？』
〈警察局〉
嘔吐症狀又出現了。又是老調重彈，我已經不知道是第幾遍重複自己的證詞了，可是誰叫這件事是我扯出來的呢？沒辦法，我只能乾嚥了幾下唾沫，對著面前這位皮膚出奇白的警察大哥，不厭其煩地又開始重複起自己的證詞。警察局裡人頭鑽動，一堆穿著警服的人沒頭蒼蠅似的跑來跑去……
『……』
魔女坐在我身邊，依舊維持著她的沉默。被我掐過的脖子似乎還有些痛，她咳嗽幾聲，直直盯著眼前的警察。
『喂，你這女人，有什麼了不起的，居然還敢這樣直勾勾地看人？』
『你們都調查明白了，還用我說話幹嘛。』魔女的眼睛全都腫了，不過絲毫不影響她冷硬的氣勢。
『什麼？』警察氣結。
『我沒有心情說話，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你這女人，要不是看在你年紀比我大的份上，我才不會忍你這麼久！』金警官火大地騰地一下從位置上竄起來，魔女回瞪了他一眼，冷笑一聲……
『嘔……』我低下頭，努力克制住自己夾雜著憎惡，作嘔抽痛的胃。
『那個，金警官，江天空他……』
頭頂上的一句話立刻讓我精神大作。
『嗯，他也要出示一份證詞，讓他過來吧。』
『可是，據說那個學生已經完全失去記憶了……』
『什麼？！』
『因為交通事故，他頭部受了很重的傷，還有腿好像也有些問題……現在在復健診療中心，要讓他結束治療後到這裡來嗎？』
『唉，真是要發瘋了……那江竹原呢？』
『是，一會兒之後就……呃？啊！-0-那個女孩逃走了！』
『哎喲～！這個女孩怎麼……-0-』
復健診療中心……不錯，聽了半天，總算聽到你們這些傢伙說了一句有用的話了。復健診療中心……還有腿也……
『抓住那個女孩！抓住她，別讓她出去！』驚慌不已的警官在身後歇斯底里地叫喊著。我向著門，只有門，不管不顧地往前衝，哪怕是當場被擊斃……
『小孩，-0-不能這樣！』警局內的警察嘩嘩張著手臂，左閃右晃地要攔住我，一幫人頃刻間亂成了一鍋粥……
『錄完供詞再走啊！這樣不可以的！』
『讓開！』
『媽媽呀！=0=』
門邊的一個男警官猛地抓住了我的衣領，我使出吃奶的勁把他撞飛了。
『我的老天，這ㄚ頭和匹野馬有什麼區別？！快點抓住她，抓住她！』身後三個警察狂喊著，我閉上眼，嗖地一下衝出了警察局，衝到了車道旁……
『停止，停住！學生，你瘋了嗎？』
我回過頭，看了那個一直對我窮追不捨的年輕警官一眼，接著毫不遲疑地，越過欄杆，投身於那混亂錯雜的車道內。
叭叭叭叭！叭叭叭叭！叭叭！
想當然爾，車道上頓時像炸開了的鍋爐，司機們氣憤得狂按喇叭。
『想死啊你？！也別跑到這裡來妨礙別人啊！』
是啊，我是瘋了，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瘋子，就讓我貫徹瘋女人的原則到底吧……
『喲喲，媽呀！-0-這ㄚ頭是怎麼了……』
我越往車道中間跑，駕車人的辱罵聲就越大。綿延不絕的破口大罵，我微笑以對，風一般地繼續向前奔跑著。
『能送我一程嗎？』好玩地看了看遠處又是揮紅綠燈，又是跺腳的巡警，我挑了一個罵我罵得最狠的司機，不由分說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你給我下去！還不快給我下去！』那司機瘋了，鼻子都被我氣歪了。
哈哈……現在我可以放心大膽地嘔吐了。我轉過頭，平靜地看著那個不斷恐嚇我、威脅我的司機……
『在我把你踢出去之前趕快下去！』抓狂司機是四十歲後半時期的婦女，她大聲叫喊著，就要把車停到路邊。
『大嬸，求求你。』
『你到底什麼來路啊？好像還有警察在後面追你……』
『我說不定會死掉的！』
『-0-什麼？！』
『如果不能馬上見到他，我說不定會全身爆炸，七竅流血，當場暴斃！』
終於覺悟到我不是在開玩笑，大嬸小小心地回過頭，看向不遠處飛奔而來的警察。
『不要啊，大嬸……』
『我個人認為呢，你現在可能神志有點不太清楚，所以你還是先……』
『你還認為我是在和你開玩笑嗎？』我的嗓音，還有烏黑的眼瞳，幽然地冷了下來。
『可是、可是……沒有天理啊！為什麼偏偏是我的車呢？你認識我嗎？學生！』
『大嬸您要是還不出發，我就死給你看。』
『天呀天啊，誰來救救我呀。』
『大嬸如果您馬上出發，我就活過來了。』
『真是……』
『求求您，救救我吧……』
她終於明白了嗎？她終於理解了嗎？因為我一句簡潔的話……那女人的眼神立刻變得慎重起來，她緩緩地上下打量著我。
『就這一次，一次，求您了，救救我吧……』
『……』
『真的，我從來沒有開過玩笑，我都不會開玩笑。』
『呼……』
『從小到大，我一次都沒有過，將來也不會。』
『哪裡……』
『……』
『我問你要去哪裡！！』就在警察敲響我們窗戶的那一剎那，女人突然神經質地大呼了一句……
『首先，是復健診療中心……謝謝您，大嬸……』
接過我遲疑緩慢的回答，大嬸毫不猶豫地踩下了她的油門，十分符合這位火辣辣的性格。
『去那裡就可以了嗎？-0-』
見過飆車的四十歲中年婦女嗎？現在我見識到了，這位大嬸完全屬於暴走一族的。
『嘔……嘔……』
胃裡的噁心感不斷往上翻湧，大嬸輕輕地遞給我一個黑色塑膠袋……
『你事還真多啊……』
非常親切，比想像得要親切得多……感謝這個輕飄飄、在半空中不斷晃動的小塑膠袋。片刻之後，它就變得和我的心一樣……骯髒不堪，沉甸甸的……
〈商計洞〉
嚓嚓嚓嚓！
『媽的，這路還真混亂！』
『……』
從剛才就不斷見到路上有穿著病服的患者。女人一個急煞車，輪胎擦著火光，喧鬧地停了下來……
『是這裡沒錯吧？復健診療中心。』見我還傻愣著四處看，女人乾脆伸出手指明明白白地指給我看。
『復健診療中心。』
一幢大約八層樓的建築，樓前是供病人散步的小路，此刻正有五、六名患者坐在輪椅上，悠閒地逛著。這幢樓可能剛建不久，漂亮的天藍色樓體閃著光芒……
『喂，快點下去！在警察追上來之前……』
『……』
『哈，真是！我這四十年到今天才算是沒白活，真是年紀大了什麼稀奇事都經歷得到……還不下去？！』
『謝謝您！』我整個人爬到座位上，然後彎腰低頭一百八十度，中氣十足，十分誠懇地大喊道。
『哎喲，別嚇人好不好！-0-』
『謝謝您、謝謝您！謝謝您！』我叩首，叩首，不斷叩首，每一下都頭點座位，誠意十足。
『夠了、夠了……-0-』女人滿臉荒唐的表情看著我，張著嘴半天沒合上。
『謝謝您！』我充滿感激，誠心誠意地表達完自己最後一次謝意後，推開車門，飛快地跳了下去。
『江天空！』
久違的名字……幾年不曾在我口中出現過。我沿著門前的小路，一邊瘋狂地呼喊著，一邊向天空般蔚藍的入口疾馳跑去。
『江天空！』
〈復健診療中心〉
『江天空！天空！』
又長又直的走道，連一個護士的人影都不見。進入這空虛寂寞的走道，彷彿走進了一個無比巨大的陷阱，我不由惶恐急躁地大聲呼喚著那個傢伙的名字。
『天空！天空！』
沒有回答，哪裡都沒有我要找的回答……他到底在哪裡呢？呼喚聲在空曠的走道中心迴旋，我強抑止住自己不斷上湧的嘔吐，讓自己稍微鎮定一下，四處張望著尋找護士……
『姊姊、姊姊，你是誰啊？』左邊的一間病房忽然悄悄拉開了門，從裡面探出一個小腦袋，是一個大約九歲的小鬼頭。
『……』
很明顯，是一個身帶殘疾的小朋友，可是他看上去很幸福，笑得那麼甜蜜。至少，要比那個漂亮得像洋娃娃，卻沒有任何可以讓人羨慕的美娜要幸福得多……
『對不起……吵到你了，對不起……』
『姊姊，你會不會玩翻叉叉？翻叉叉。』
『不會……』
『我玩得可好呢……』
『是嗎……』
『姊姊、姊姊。』
『那個……對不起，我現在有事很忙……』
『不要走啦……』
看到這情形，也許有人會說我是沒有愛心的壞人，也許他們會指著我鼻子，罵我是沒有同情心，冷酷無情的臭大人……但我還是輕輕推開了小鬼的手，
『對不起，姊姊現在要找一個非常重要的人，下次再來陪你玩。下次一定陪你玩，小鬼。』我背過身，輕聲溫柔地對小鬼說道，同時眼睛掃向走道入口處，看見病人一個個慢慢走了進來。
就在這時，小鬼有些受傷，有些難過的小聲嘀咕，卻猛地讓我停下了步伐……
『天空大哥……』
『你認識天空？！』
『天空大哥的女朋友就很好，總是陪我玩，總是陪我玩皮筋翻叉叉。她很好吧？^-^』
『天空在哪裡？』
踏過戰友的屍體……
向前、向前、向前……
『小鬼！』
『……』
『你口中的天空大哥在哪裡？』
『樓上，在樓上親嘴嘴，大哥和大姊姊。』
『這裡的樓上？』
踏過戰友的屍體……
向前、向前、向前……
該死！小鬼口中的女朋友……女朋友也在這裡嗎？
『姊姊、姊姊，你也要找天空哥親嘴嘴嗎？大哥哥和姊姊你也要親嘴嘴？』
臭小鬼！人小卻一點不純潔，一邊開開心心唱著自己的歌，一邊還不住問我一點都不純潔的問題。我已經沒有心思再理會他了，瘋了似的向樓頂狂奔而去。
沒有信心……和女朋友肩並肩站在一起的那個傢伙，我沒有信心能用我的雙眼清清楚楚看著他們倆……可是，我還是停不下我的腳步……諸神啊！請允許我貪心一次吧……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守護……再讓我守護一次天空……
噔噔噔，噔噔噔……
給我機會也好，讓我死心也好，總之我的雙腳像箭一樣一步步踩在樓梯上……
不明白失去記憶對一個人意味著什麼，我像飛蛾撲火般撲向自己夢中的記憶……從沒有想過會受到什麼樣的衝擊，衝擊會何等有力……我沒有給自己一分鐘的準備時間，全神貫注在那推門的一剎那……
『江天空！』
我至少應該給自己一分鐘準備時間的……
〈復健診療中心樓頂〉
砰砰！門狂躁地叫喊著，就如我混亂焦急的心……
該死……居然與德風高中樓頂驚人的相似！欄杆被漆成綠色，整個空空蕩蕩的無一物……還有那左邊拐角一處的『風景』，完全是一模一樣……
『江天空！』
我按住自己那似乎片刻間就要跳下樓頂的心臟，還有那再一次不斷上湧的嘔吐，不想被他們唏唏嗦嗦的聲音排擠在外……緩緩地、緩緩地……向左邊轉角處挪動步伐。我要聽清楚他們在說些什麼……
現在再說什麼都沒用了，也該是我放棄那段記憶的時候了嗎？他不會有事的，他沒有傷得很重，他會笑得比以前更加燦爛、更加俊朗……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許願的資格，只是拚命地在心中反覆不斷叨念……我要聽清楚那個女孩在說什麼，我一步一步地挪向拐角，越來越接近，越來越接近……
『等天空哥你的腿全好了，我們一定要一起去一次你的別墅，好不好？』
『不會好了。』
『會的，會好的，我一定會讓它好起來的！』
『謝謝……』
『有什麼好謝的，該是我謝謝天空哥才對。』
『我變成這樣，住在這裡，你還是每天來陪著我、照顧我，所有的痛苦都藏在心裡，所有的委屈都吞下肚子。』
『別再說這種話了，天空哥……』
所有的痛苦都藏在心裡，所有的委屈都吞下肚子……這是我呀，天空！不是洪世珍，是韓雪理呀……
『姊姊……』
眼睛早已失去焦點，我迷濛地看著眼前兩個人……
不，不是兩個人，只有他是唯一進入我眼中，在我眼裡閃光的人……至於另一個，已經被我用黑色填得乾乾淨淨。
『是誰啊？』
頭髮長了許多……還是黑髮最適合他了，原來他以前都是染髮的……臉還是如同以往般帥得罪惡，可是消瘦了許多，聲音也變粗了……還有，他已經徹底把我遺忘了……
『姊姊，這裡……你怎麼……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世珍太驚訝了，天空的『女朋友』——世珍，連說話也變得結結巴巴起來。
感覺自己彷彿隨時都可能跌坐在地，我繃緊全身，腰挺得直直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江天空。就是這個傢伙，這個對我施了魔法的傢伙，讓我的視線從此不在任何男人身上停留超過一秒……而他，還沒有替我解除魔法，就已經永永遠遠拋卻了我還有雲影……拋卻了所有傷痛的記憶……
我是如此鮮活地在你面前，而你卻用這樣的視線看著我……你的情話、你的愛……它們還活生生地存活在我扯痛的心裡啊！
『江……天空……』
『啊……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一句讓我幾乎要疑心自己耳朵的話，我和世珍的心同時都被楸緊了，兩人各懷心思，表情各異地盯住天空……
『拜託，天空哥……』世珍眼神一黯。
『拜託，天空……』我睫毛飛揚，眼睛一亮。
接著，兩人有短短的對視……
『這是你的吧！』天空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學生證……是那張學生證，他說到死也會銘記在心的學生證。握著手裡的學生證，天空好奇地開口說。
『我的……』
『一直在我口袋裡，我認識你嗎？』
『……』
『他們說我喪失了記憶，我也不知道……總之是很多東西不記得了，所以請見諒。』
『見諒？……』
『正軒國中二年級，這是我兩年前就一直帶著的。那麼，現在你讀高一囉？』
『兩年前……』
『世珍，這女孩是誰啊？和我很熟嗎？』
天空的每一句話、每一句彷彿帶著倒刺的話，我都會不斷重複、再重複，重複其中最傷人的部分。世珍默默淌下了淚，緩緩搖了一下頭……
『韓雪理，到底是誰呢？真奇怪啊……』
『……』
『喂，你把頭髮放下來好啦！我覺得你披著頭髮更合適。』
真不習慣他這種快活的聲音……他把學生證擱到掌心，攤開手掌伸到我面前，似乎催促我趕快取回自己的東西……壞傢伙，這個世界上最壞的傢伙，到最後也不放棄任何剁爛揉碎我的機會……
我說過，要讓你到死也會永遠記住，這個學生證所代表的意義……
『這不是你的嗎？』
『……』
『你的東西，你拿走吧。』
『……』
『我不想我女朋友因為這個而覺得困擾。你拿走自己的東西吧！不管以前怎麼樣，我覺得現在更重要。』
『你現在……幸福嗎？』
『什麼？』
『幸福……嗎？』
『嗯。』
想當然地回答。似乎很奇怪我為什麼這麼問似的，天空晃著手裡的學生證，抬眼直直盯著我。
『是嗎……那就夠了，如果你覺得幸福……那就夠了。』
『請你把這個拿回去。』
『不，這個你拿著。』
『？……』
『因為我曾經說過讓你到死都要記得，所以到死都由你保管著。』
『究竟在說什麼呀？你……』
『只遵守這個承諾吧！否則我不是太悲慘了嗎……』
『你……是不是曾經喜歡過我？』
是不是曾經喜歡過我？你問我是不是曾經喜歡過你？你問我是不是曾經喜歡過你，天空……
『不。』
『那你為什麼……』
『我曾經愛過你。』
『……』
『無論是死、是生，還是宇宙爆炸……』
『……』
啪！天空手中的學生證無力地滑落了下來……
『姊姊，對不起，我也不想這樣的……』
洪世珍呢喃著、呢喃著……好吵，洪世珍……愛一個人沒有罪，但是撒謊有罪……辯解有罪，所以不要再撒謊了，不要再辯解了……
『現在吐得都痛快了，不用每天在心裡翻騰了……』
我下定決心，絕對絕對不會再回頭看一眼。腿因沉重而蹣跚，不過路終究還是要走的，我一步一步緩緩向門靠近……
萬幸，真是萬幸……謝謝你的回答，天空。你說自己很幸福，雖然我將一輩子怨恨你的失憶，到死都會懷念永遠永遠將我忘記的，天空……
孤獨的雪理又要開始她的旅途了，像今天這樣一步一步挪動著步伐，像今天這樣奔跑……只留下她的背影，只剩下那首歌在反覆吟唱……關於兩個被遺忘的女人的悲傷戀曲……
我熟睡時，你告訴我說你會帶我走，
我知道那是謊言，
雖然你高唱愛情口口聲聲說著愛我。
銘記在心永遠不會忘記，
記住孤單單的眼淚，
記住孤單單的情歌，
請不要忘記，永遠留下記憶……
請不要忘記，永遠留下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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