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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幫妳把摩托車移開!」
再次看見小蘭的時候是在我們家的鐵門前;那時,她正喘吁吁的在隔壁房子前的鐵門旁,吃力地挪開擋道的機車。我自告奮勇的跑了過去,「妳等一下喔,一下子就好了。」
自告奮勇當然沒什麼不好,只是在我決定要幫她挪車位時我後悔了;停在她們家前面的除了一台野狼傳奇,三台豪邁一二五,還有幾台坐墊破了皮,車身傷的不輕的不知名機車。
「謝謝。」她揮著汗,等著我騰出空間讓她把摩托車停進去。
「只是舉手之勞啦,就當作日行一善吧!」
「你是羅浮群的?我叫小蘭。」
「我叫瑞程。……大家都叫我土豆,那應該算是藝名吧!」我說。
「呵呵!很幽默喔!……那我也跟著叫你『土豆』好了。……比較親切。」
「妳是心輔義工的,是嗎!」
我問她。她像是顯得有些詫異,但很快的就瞇著眼睛對著我笑,「你做過身家調查嗎?那你還知道什麼呢。」她說。
「我想想喔!」
「妳企管科甲班。竹東人。竹商畢業。沒有男朋友。……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搔著頭,滿臉羞赧地看著她。
在巷口,橙色的太陽正逐漸地往橫在這條巷子邊地小山丘沉下,在街道尾的窗口上投射了滿滿的桃紅;餘暉灑在小蘭的臉上,她較黑的皮膚頓時透出了淺淺的紅暈。她看了下手錶,然後一付好笑的盯著我看,「那……剛剛是你故意過來幫我的忙囉!……這,算是搭訕嗎?」她忍著笑意。
「也許……吧!」我點頭。
招生的那一天,我悄悄的和柳橙聊到小蘭。他透露了很多,她的名字,她的班級,她的個性……。我好奇著眼前那一個女孩;黝黑健康的皮膚,笑起來那副潔白地牙齒,和我一樣會被笑容擠壓到瞇上眼的小眼睛,和那會隨風飄揚的長髮。
「是啊,是搭訕。但,我也達到目的囉,我認識妳了,不是嗎!」我背起剛剛置在地上的包包,拎起從墮落街買回來的晚餐,邊在口袋裡找著宿舍鑰匙,「我住二樓,妳呢!」我問她,她回頭。
她頓了一下,然後舉起右手,食指比著二樓的窗台,「我也住二樓,那間是我的房間。」
沿著她比的方向直直望去,二樓陽台地落地窗正映著落日的柔和光線,毛玻璃後面隱約地看的見屋裡掛著的是藍色的窗簾。
「我們算是鄰居囉,記得常來坐喔!」她說。
回到房間,我看著那堵牆發呆。牆上貼著我的行事曆,緊貼著我的書桌;我拉開椅子,開心的坐在電腦前,心裡卻暗自竊喜著剛踏出的第一步。什麼時候變的那麼大膽了?老實說:妳問我我問誰啊。
「她就住在這面牆後頭喔!」
我很難不這樣去告訴自己,從來沒有和一個女孩子這的這麼接近。我看著白色的牆壁,彷彿牆上任何一道縫隙都可以一窺牆後的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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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生的成果是出乎意料外的豐收,我捧著整疊的新生資料在電腦前整理,密密麻麻的名字彷彿植在紙張上豐饒的稻穗;看著豐碩的成果,似乎連暑假從成功嶺的大專集訓自動驗退,都有了值得的理由。同學笑我笨,放著好好的『大專夏令營』不去,反而跑到苗栗的山上帶救國團活動;只是,他們眼中毫無意義的社團──對我來說,是一種事業和理想。
後來,常常在宿舍門口遇見小蘭;上學的時候,下課的時候。
好像對著某個人放出想念的電波,那個人也會不自覺的接收到訊號的波長。感情是不是也有這樣的趨勢,我有些好奇。
我開始到她家去看電視,隔著陽台聊天看星星,和她的小隊一道聚餐。彷彿我除了羅浮這個家,還多了點家裡所沒有的溫暖,是一種率直的溫度。麒均說,「你在搞外遇,外遇的對象還是牆後的鄰居。」
振旗說:「原來你也認識她,你喜歡她嗎?」
「其實,都不是你們想的這樣,我是在擴展人際關係啊……。」我說。
「強詞奪理,還用心良苦呢!明明就野花比家花香。」振旗說話總是得理不饒人。
住在二樓,偶而振旗會過來串門子,而麒均老是不發一語地坐在書桌前削著竹筷子,邊忖量著如何架設童軍工程的新模型,邊聽著廣播;窗外染上了一陣黑,摩托車引擎的聲響,從遠處逐漸接近,最後在隔壁噗噗地運轉,然後停止。白黃色的燈光在落地窗貼上一塊塊地光影。
女孩子的聲音此起彼落,聽的出來是小蘭和她的室友。
我走到了陽台,恰巧隔壁的燈光亮了起來,落地窗的門拉了開,小蘭正張開雙臂輕吐著氣。
「嗨,妳回來啦!」
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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