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我和淑珍坐在你的實驗室門口旁的圓桌旁。剛打了通電話告訴你我們要去你那邊看書。似乎才把你從夢裡頭喚醒的樣子,感覺你是睡眼惺忪的跟著我說:
「好啊──等我一下。」你是不是正像隻蝦子從棉被裡一躍而起?
雖然是早晨十點多,你們實驗室長廊下卻仍暗的可以。瞄了眼穿廊外的陽光,今天是個好天氣,但美中不足的是顯的燥熱了些。我拿起課本幫淑珍扇啊扇的,幾滴豆大的汗漬從淑珍的額頭咕隆的滑了下來──
安安說:她喜歡跑來你這邊看書的另一個原因是,這邊有冷氣。我同意,秋天的屏東,宿舍竟仍像個大火爐似的,平常冷清的圖書館這時居然也塞滿了人。期中考的威力果然不同凡響。
我聽見摩托車噗噗的的引擎聲逐漸的接近。然後,你就偏著頭露出笑容的出現在走廊的另一頭,還邊搔著頭跟著我們說:
「嗨──等多久了。」
我看了一下手錶,十點二十分。你莫非是飆車過來的,從打電話給你到現在也不過才十分鐘。我莞爾的盯著你看,果然,嘴角邊還停著些牙膏的殘沫。
「唔──沒禮貌,妳居然穿著拖鞋就跑來了。」你低著頭,盯著我的腳丫子瞧,突然有一個涼意從腳底板竄了上來。我無奈的望了下淑珍,她只是噗嗤的對著我的黃色拖鞋微笑。
你熟練的開了門,按了燈,讓冷氣運轉──。走到魚缸前丟了幾顆紅色飼料給莉莉,然後回到自己的電腦前打開螢幕。我和淑珍則各自找了個位置,我坐在莉莉的魚缸旁,跟莉莉說了聲哈囉。
我從書包裡拿出課本、隨身聽還有耳機。當再轉過頭時,你居然已經趴在電腦前睡著了……。
淑珍則接到了通電話,不知溜到哪邊去玩耍了。整個空間裡,像是只有我,還有睡著的你。
這時的你夢了些什麼?
我悄悄地推開實驗室的門,陽光映著草坪,油油的讓人覺得神輕氣爽。這就是你每天賴著的環境嗎?倒是蠻愜意的。聽你說:那池塘裡的鯉魚也歸你管,這些個花跟樹都是你要澆的,這時我還真分不清楚你究竟是工友還是一個研究生。又或許,你是屬於這些的綜合體。
再走進實驗室時,你已經醒了。你望了眼我,卻仍半閉著眼睛,恍惚的按著滑鼠在桌面上游移著。我坐回課本前,室內安靜地彷彿和牆壁的那片白色交融了,可以清楚的聽見冷氣機在運轉,和你敲動滑鼠和鍵盤的喀喀聲。
我戴上耳機,伴著悠悠的音樂繼續對著課本大嘆三聲無奈──
「你要吃飯嗎?」你輕推著我的肩膀。我突然清醒了過來,勉強揉了下眼睛,呃──居然睡著了。看了下手錶,十二點整,而淑珍居然還沒回來。
「嗄──」我張著嘴驚訝的看著你,你的嘴唇漾著微笑的說:「要。幫。你。買。便。當。嗎?」我搖了搖頭。
「那我去吃飯囉,那幫我顧一下實驗室吧。」看著實驗室的門『叩』的一聲扣上。你的摩托車引擎聲隨著秒針的跳動而愈行愈遠──
我楞著看著眼前的這堆書,寂靜的空間有種讓人將窒息的壓迫感。看著莉莉,我想到了海生館,想到了墾丁的大海──。
考上這間島嶼最南端的大學時,除了檳榔椰子之外,我唯一想到的就是大海。縱然對島嶼南端的印象僅僅只停留在高中畢業旅行的墾丁行──而那次旅行卻只是坐在遊覽車的玻璃窗、站在飯店的陽台上才能呼吸到海洋的深藍。
在收拾負笈屏東的行李時,問姊姊要什麼禮物。她說:貝殼──如果妳有去墾丁的話。
「我寄一箱椰子給妳好嗎?屏東特產耶。」我笑著跟她說,兩個人相視而笑的聲音仍在耳畔。
什麼時候才能去那呢──我心裡惦記著。
「咦──蓓瑜,怎麼只剩下妳啊。助教呢?」淑珍悄悄地推門,神采飛揚的走了進來。
「他說他去吃飯。」我把耳機拿了下來,帶著點刻薄的對她說,「妳捨得回來啦──」
「跑去哪?」
「我跟安安去買東西啊──」她有些愧疚的低著頭,手指像是正轉著圈圈。
「那安安呢?」我在門口的後面找尋著安安的蹤影。門外空無一人──
「她晚點才會過來。」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