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晨可以感受到他用盡所有感情的一吻,這一吻讓程晨終於定下了心,在她的認知裡,這一吻就像是結婚證書上的圖章一樣,真實又確定的宣告,他們是一對戀人。她心中有了勇氣和力量,可以去面對家平。
他的下巴頂著她小小的頭顱,心中激動未平,卻沒來由的想到自己的父母,他的體內流著跟母親一樣對愛執著的血液,也同時有著跟父親一樣對愛內斂的個性。
「神啊!幫助我!趕走不好的思想,留下美好給我。」
第一次,他真願意相信這世上有神,可以祝福保障他的愛情。
程晨把信交到唯傑手上的時候,正是一夥人散步回來的時刻,大家走的都肚子餓了,七嘴八舌的商量要怎樣解決晚餐,只有曼玲多看了他們兩人一眼,因為長期的關愛讓她對唯傑的一切都比別人敏感,她覺得唯傑整個人放鬆不少,好像變的輕盈自信,她的心,照說應該沒有感覺,但是她氣的也是這點,因為她的心始終對唯傑會有感覺。
做主人的唯凱當然要請大家,正在討論時,崔阿姨提著大包小包進門了,看樣子是準備要填飽所有人的肚子。
「都留下來吃飯哦,奶奶一大早就交待了。」崔阿姨是個善良順從的婦人,笑吟吟又自然的走過客廳,程晨不由得對她產生親切感,因為她的年紀跟自己的媽媽差不了多少。
「呃,」唯凱看著大家。
崔阿姨停住腳步,聰明的接上話:「沒有早點告訴大家,會有準備,是不是打亂了大家的計劃啊?」
「嗯,本來想去有名的士林夜市看看。」儒儒心直口快的說。
管管拉她不及,程晨說話了:「你們去吧,我留下來吃。」
眾人的目光都轉向她,唯凱的眼中滿是激賞,覺得這個女孩真是聰明,而曼玲更加肯定程晨和唯傑之間一定有了新的改變,亦凡拍拍大腿:「那我們還等什麼?程晨替我們多吃一點崔阿姨的好菜。」
「阿姨買了那麼多東西,我們都出去吃,會不會帶給阿姨困擾?而且…」管管還是貼心:「不是奶奶都交待了嗎?」
「沒關係,」崔阿姨和唯凱同時發聲,唯凱跟著解釋:「有人代表就行了,奶奶不知道有幾個人要來!」
「去吧!」崔阿姨也贊成:「不要擔心我買的東西沒人吃,讓唯凱帶你們好好玩玩。」
阿姨己經心裡有數,願意留下來的這個女孩,才是她要細看的女孩,雖然唯傑不親近她,但是崔阿姨早己把他當自己的孩子,這幾天看他病懨懨的,現在看他雖不發一語,但是整個人生動了起來,所以私下也希望能有多點機會認識這個女孩。
一下子客廳又空了,程晨走近阿姨:「我可以幫忙嗎?」
阿姨笑起來:「求之不得呢!」
「我只會洗菜,」程晨真心的說,像跟自己的媽媽說話那樣沒有客套:「而且只會洗我認識的菜。」
阿姨忍住笑,連坐在旁邊的唯傑都露出笑意,帶著程晨走進廚房,意外的是唯傑也跟了進來。
「你也來幫忙嗎?」程晨沒心機的問:「阿姨看讓他做什麼好呢?」
「有什麼我可以做的嗎?」唯傑第一次跟崔阿姨說話,語調平淡,但是阿姨一時卻失神的沒有回話。
「阿姨?」程晨輕聲叫她。
「嗯,他跟妳一起洗菜吧!」崔阿姨遞過高麗菜,加上一句:「高麗菜妳認識哦?」
唯傑終於笑出聲來,崔阿姨打開抽油煙機,程晨紅著臉打開水龍頭,唯傑的笑聲一直持續著。如果有人現在進廚房,就會看到一幅和樂無比的幸福圖畫。
很快的一堆好菜塞滿了桌子,唯傑和程晨兩人分工合作的擺著碗筷,崔阿姨正添著飯,爸爸從老人活動中心接了奶奶回家。
崔阿姨趕忙迎上去,在奶奶耳邊介紹程晨,偏偏奶奶耳朵重聽,聽不清楚,直著嗓子大聲問:「妳說誰?什麼名字?」
唯傑帶著程晨到奶奶面前,重新介紹一次,奶奶打量著眼前的女孩,大致還算滿意,程晨叫了奶奶和伯父,大家依序坐下。原本習慣沈默吃飯的一家人,因為有了客人,所以努力的找著話題,程晨原本有些戒心,怕自己會說錯話,但是崔阿姨的菜實在好吃,不久就忍不住像在自己家裡一樣的誇讚起來,程晨原就不會作假,所以她的讚美讓人聽了十分窩心。
唯傑的父親臉上帶著笑意:「真有那麼好吃?好像是真的。原來我們天天都那麼有口福,真是辛苦妳了!韻之。」
聽見這些話,崔阿姨藉著添飯離開座位,想必心裡感動,不讓人看見臉上的表情。奶奶偏過頭去跟自己的兒子說:「早該說謝謝了,她照顧我也十分仔細。」
程晨低頭吃紅燒獅子頭,忍不住挾了一個給唯傑,抬頭看到唯傑的父親正瞧她,便動手又挾了一個給他:「真的好吃,伯父。」
「嗯嗯,是好吃。」唯傑的父親含混的應著,心裡想的卻是,從來就沒有一個兒女曾經這樣挾菜給他,他們獨立自主,從沒有跟他有任何親近的動作表現,吃著程晨挾的獅子頭,他好像覺得自己不是那麼的失敗,自己有機會也可以是個慈父。
唯傑一顆心提到胸口,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和奶奶會怎樣看待程晨,尤其她的一些動作更叫他心驚,奇怪的是,爸爸和奶奶好像沒有生氣,也不覺得程晨有什麼做錯。這和他認知中的家人個性不太一樣,所以他默默的吃著飯。
飯後,大家移坐到客廳,這時候唯欣才打電話回家,說公司有事不回來吃飯。奶奶坐在搖椅上沒說什麼,喝著剛沏的茶。程晨看見桌旁有圍棋的棋子,隨口問問是誰在下棋,唯傑的父親啟先說:「沒事時,自己下著玩玩。」
「我爸爸也喜歡下棋,都找我陪他練棋,我們來玩玩好嗎?」
於是兩個人下起棋來,唯傑本來置身事外,但是過了一陣子看見兩人下的有聲有色,忍不住湊過去看,偶而也開始參加意見指導程晨,啓先抬眼看看兒子,程晨再玩一陣,幾乎都是唯傑的主意,便雙手一攤:「換你接手了,反正你不可以輸。」就起身讓位置子給唯傑。
自己坐到韻之身邊,兩人輕聲的討論著電視劇的劇情。因為搖椅上的奶奶開始打起盹來。
熱茶不知換了幾回,啟先父子下的起勁,奶奶當中也突然醒過來,卻不願意進房去睡覺,直說自己還不睏。
「難得全家人都在一起,奶奶捨不得去睡。」韻之小聲的說。
「嗯?」程晨偷偷的打著呵欠:「不是每天晚上大家都會在家嗎?怎麼會難得在一起?」
韻之搖搖頭,自從她進這個家來幫忙,這還是頭一回吃飽了飯,大家都同時留在客廳。
10點多唯凱回到家,也是咜異全家都在,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唯傑居然跟爸爸在下棋,雖然陪客人逛了一晚,原本一身疲累,但是也忍不住在椅子上坐下,不想成為缺席的一員。
程晨最後被安排在唯欣的房間住下,她躺在唯欣的雙人床上,很快的進入夢鄉,等唯欣半夜回來,看到的是一個甜甜入睡的陌生女孩。只有她,還不知道這個女孩,改變了家裡的一些氣氛,將來,也會深深的影響著她的弟弟。
說好是一大早要搭車回家的,但是唯傑一家人熱情的挽留,從吃午餐到吃晚餐,後來奶奶說話了:「讓人家早些回家也是安全,還有好長的車程要坐呢!」
所以那天唯傑家四點鐘就早早吃了晚餐,讓儒儒和程晨可以早些搭車。
回程的路上儒儒也是累了,兩個好友一路睡到終點站。但是一下車儒儒的精神和雞婆個性就全回來了。堅持要陪程晨坐公車回家後,再自己回家,兩個好朋友在車站堅持起來,雖然都有些疲累,但是為了對方的安全,還是拿出精神爭論一番。
「我家就在車站附近,回車站的公車多的是,不差送妳這一趟!」
「我又不是小孩,要妳這樣麻煩,我還擔心妳哩!」程晨不肯:「我們各坐各的,了不起讓妳看我先上車。」
正討論中,一個熟悉的人影接近。「是你?」程晨有些吃驚:「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
「程曦說的,我跟伯母說過了,特地來接妳一趟。」
快放暑假時,家平就說自己會有一輛機車代步,最後一天考試結束,家平真的騎著機車來找程晨,說要順路送她回家。程晨本來不肯,但是想到儒儒等會要去家裡找她,現在時間快到了,坐公車一定會被儒儒唸死,才答應讓家平送她。
沒想到回家就被程曦碰到,對家平的機車大感興趣,家平也就順水推舟的跟程曦交上了朋友。
「我們坐公車就好。」儒儒替程晨推掉。
「伯母都在家裡等著了。」家平氣色有些暗淡:「妳不用怕我什麼。」
儒儒還想說話,程晨伸手攔下,是不用怕什麼,總是要面對。況且媽媽都答應家平來接她了,「那就麻煩你了。儒儒,回家給妳電話。」
坐上機車,程晨把手往後握住車後的橫槓,家平回頭:「妳可以抱住我。」
程晨沒有理他,家平也不再堅持,一路上騎的特別的慢,程晨也沈默著,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等紅燈時,家平突然把手放在程晨的膝蓋,程晨伸手將他的手移開。
「我的心很苦。」被程晨移開手的家平,沒有回頭的說。
他加快速度,安全的將程晨送回家,程曦來開門,伸長脖子找家平。
「他回去了。」程晨說,不理會程曦看她的目光。
媽媽看她雖一臉疲累可是氣色和精神卻生動活潑,料想這次北上一定除掉了原先擔心的心中石頭。很想問清楚最近這段時間常來家裡的家平,但是覺得現在不是最適當的時候,因此忍住,忙著幫程晨打開行李,嘴裡還問著唯傑的狀況,但是程曦就沒這麼會看眼色了,他跟前跟後的只想跟姐姐多問多講一些家平的事。
「去去去!」媽媽趕程曦:「姐姐累了,你就改天再說吧!」
「那妳還不是一直問唯傑的事!」程曦畢竟年紀小,平時又被大家寵著:「就不怕姐姐累啊?」
「跟媽媽頂嘴!」程晨打弟弟一下:「誰都不說了,真是累了。」
躺在床上,家平來接她說的那句話,絲毫沒有影響她,在她單純的認知裡,她就是唯傑的女朋友,家平只是好朋友,她只要找個時間再清楚的告訴家平就好了。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