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沒有挑戰的企圖,卻經常飽受衝撞的感受。那像是微型閃電刺劃過森林上空,沒有什麼被確實擊毀,也沒有木樹荒草燃燒的味道,一切仍是再平實不過的午后或夜晚,但我耳鳴頭暈、眼前飛蚊、心房腫脹。光不會轉彎,卻能削落靈魂。小小的碎片可能是手腳,可能是腰骨,可能是舌頭,祂們靜靜地,裂排成一條狀似無關緊要的幽徑。深處,或許有花開得尋常又非比尋常,也或許,不過是點點塵埃,終為寂滅。
2.
我點亮客廳的星辰,書房燃上玫瑰、薄荷、甘菊,然而屋外的山霧正濃。我從未仔細體會星辰的意義,月亮總是過於強壯又具有主宰力量,星辰因此顯得無甚緊要;夜空有月,星辰便無奪目的機會。沒有月亮的時分,一顆星子討人喜歡,一群星子則惹人驚奇。小小的溫暖四散點綴,宛如不帶侵略性的親吻,但隕星的擦撞與衝擊卻也不是虛構的傳說。從微渺的光點、閃耀的亮片直到火團燃起,竟覺這是「日常世俗」最貼切的天象表徵了。
3.
夜林有霧,水氣也就揉進了素整的髮鬍。手上燭火搖曳,棕鹿的皮毛服順而安慰;在不完全的濕暖與探索中,土壤自有生機,正如貓的潛行、蕨葉的存活。於未知中尋花拾草,一切不可莽撞,你得學會忍耐、善於緩步,甚至溫馴蹲下;即便是腳邊枯葉,亦能承載精微而震撼的動靜。深解靈光之語,你得敬畏世界的大能。
4.
果實熟落;一旦錯過摘收的時機,慶典後便無能釀酒,展延喜悅的手腳。滌洗後的衣裳掛於樹間,眾神亦暫離地上之國;酒神雖掌管酩酊,卻不至於怠惰。從低處仰望,踩著樓階收拾日常,若非登高,如何觸及榮耀的花圈?
PIC:Natalie Sh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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