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日國慶節，帶來一個長假，正好走一趟台北，順道看望剛進清華大學的侄子軒。
清華大學位於新竹，與台北有一小時車程的距離。台灣的交通網絡可算便捷，雖新竹市還沒開通捷運列車，但稱為“客運”的大巴服務班次密集，且有幾家營運商。從台北車站到清華，點對點，很方便。
其實這幾年軒與我們去台灣好幾次了，對那邊並不陌生，還挺喜歡的。然而旅遊與生活不是一回事，尤其對海外學生來說。作為遊客，在台灣吃喝，軒覺得頗合口味；作為學生，他說好吃的東西不多。這個是自然，我們一家人旅遊的時候會選有口碑的店，而且不用省錢，但成了大學生的軒，忽然獨立生活，每天得掰着手指算錢，不讓自己超出預算。數學高分的他，自小懂得精打細算，抵埗沒幾天便訂出每天的生活費要控制在二百五台幣以內的計劃，而這個數目已經比當地生奢侈，高出了一百元。“台灣學生很省的。”軒說。
另外一件較有趣的事，是他託我們帶些包裝紙巾，讓作為從澳門赴台的大學生前輩的大姐也意想不到。大姐當年在台灣念書，顯然沒嫌棄過那邊的紙巾太薄；又或者，作為要省吃儉用的學生，壓根兒沒挑肥揀瘦的可能。
軒住的宿舍是四人房，他說將來升大二，才可以有機會選擇二人房，碩士生以上可住單人房。我好奇地問若有單間，他會不會住？軒的答案是否定的，他坦言自己愛說話，獨處一室受不了。姑且聽之。也許不久他便會覺得可一個人清清靜靜讀書更好，又或者像不少海外生那樣，嫌宿舍不自由、不夠好，要在外租房住也未可預料。有能力讓孩子出外讀大學，是培養獨立能力的好機會。老是在家庭的保護傘下，孩子的依賴心恐怕要到成家那天方能放下。
一個月下來，軒對台灣生活頗能融合，當然也有一些年輕人的抱怨。習慣了澳門那麼小的地方，到了一個地域面積較澳門大很多的地方，自然要時間適應。不過軒不習慣的顯然不是面積距離，而是寂寞。其次是從校園回宿舍，得爬很多很多樓梯，因宿舍建在山腰，與交通大學毗鄰。於是軒不停地說交通大學比較方便，說穿了，是羨慕人家不用爬樓梯！
軒的描述是，從上課的校舍到宿舍得爬一千級樓梯，再爬四層樓才到達他的房間。所以清華學生不見胖，都瘦瘦的。聽起來頗嚇人。目測侄子，的確是清減了些，便相信他的話不假。
那天隨着他的腳步，我們從校園入口繞到圖書館，再到成功湖，經過林蔭小徑，再從餐飲大樓內乘升降機上山。原來樓梯還是可以少爬的！從餐飲大樓上去，可以省去四層樓的高度，就進入了宿舍區的山徑，再走一段便到了。我揶揄侄子誇張，哪有一千級啊！但他不服，說：大家都走樓梯，用升降機上落會感覺好奇怪。為甚麼呢？會被取笑懶骨頭？
原來他帶我們走這條較舒適的路，是繞了大彎的。從教學大樓直奔宿舍，取道上山梯級較近。走遠路不抄近路，就是軒口中說的“感覺奇怪”了吧。學生要與學生合群，這我懂。要是天天乘升降機，是孤立自己的表現。大夥兒一起，青春的力量之一是體能好，哪能怕爬樓梯？即便他向我們抱怨辛苦，在同輩面前可不能示弱啊。
我們沒有時間整個校園走遍，但所到之處都很幽靜，環境很好，這也是出外讀書的見識之一。要不是澳門大學遷址橫琴，澳門實在數不出一間空間和佈局像樣的大學。台灣的清華倚山而建，還有湖水、草坪、樹林。圖書館很大，設備一流，可以在這呆一天也不錯。說到呆，圖書館內居然附設“發呆區”！
取名“發呆區”很有趣。這個區是在三樓的視聽層落地玻璃旁闢出的地方，面對湖色美景，坐在可以半躺的舒適椅子上，夕陽斜照，確是發呆的好時光。
現在不少澳門學生選擇到台灣升學，台灣的大學也很貼心，會派暑假回澳門的學長順道帶新生過去，又或者在那邊接機，一路伴隨，協助學弟學妹們開學。家長們省下當怪獸的念頭吧。
從宿舍背後走過“清交小徑”（清華與交通大學之間的小徑），再穿越交大校園，秋風送爽。一路上看着軒的背影，心裡有些觸動。弟弟走了十個年頭，如今他的大兒子上大學，像個大人般領着我們走，弟弟也可放心了。
(原載澳門日報) 2014.10.18 &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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