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以食為天”這句成語，比老掉牙還要老。據《漢書 · 酈食其傳》記載，秦朝滅亡後，漢高祖劉邦與楚霸王項羽打得難分難解，據守滎陽。滎陽西北面有座敖山，為秦朝所建糧倉“敖倉”的所在地。劉邦原本計劃放棄敖山，避開項羽的攻擊，詢問謀士酈食其的意見，他回答說：王者以民為天，而民以食為天。力勸劉邦切勿把糧倉拱手讓給楚軍，對戰局不利。劉邦聽其言終獲勝。
古人認為天、地、人三者之中，天為大。而這個酈食其智慧非凡，說得出人民是王者的根本，而糧食對人民至為重要的話。兩千多年後，“民以食為天”流傳了下來，成為日常用語，然而“王者以民為天”卻遭遺忘了。可想而知，“食”還真是人們最關心的。血肉之軀，不吃活不了。
的確，無論你吃素還是吃葷，都不能在生活中缺糧。不過今天的我們不只但求果腹，還要口福，為糧食添了個弟弟：零食。
零食或零嘴，不知出自何典。總之那個零，表示散、少、細碎，因而猜想零食這個詞是吃不飽的食物的意思。有些人的談資離不開吃，有些又以尋找美食為生活享受。某天有朋友說起零食，提到了“三粒糖”，霎時間年輕的朋友頭上長了問號，而我生出一個很是回味的雙引號。三粒糖顧名思義，一排有三粒。它的包裝像極了現時的胃病病人吃的扁圓形胃餅。要是你太年輕沒看過它的真貌，上網查也有圖文並茂的介紹。
三粒糖未必是最可口的零食，但它是一代人的回憶。因了它的關係，我記起了關前街口稱為爛鬼樓那個地方，有一個賣零食的小販，是一位年邁伯伯開的。他有賣三粒糖，還有結蓮。結蓮是一塊牛奶做的甜食，味道和口感都跟後來的鳥結糖一樣。我稱不上很喜歡吃它，因為牙齒不好，結蓮黏牙。不到二十步的距離，還有榮記豆腐花。仔細想一下，這三種零食已經足以拼湊出我的童年零食地圖，多麼簡潔。
榮記現在還有很多捧場客，但已吃不到兒時的味道。朋友說：不是食物變差了，而是我們要求高了。或許吧。我很難相信現在的豆花跟從前的一模一樣，水和糖甚至薑也已不一樣了嘛。
(原載澳門日報) 2014.9.20 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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