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我這一生,也能有攻上玉山的一刻,還是颱風天攻頂喔!
傍晚要坐車上山,下午才聽說颱風在形成,但感覺還很遠,理所當然覺得這回登山,一定也是無風無雨,唯一的意外,應該就是我的高山症。
要上玉山前,做了惡夢,前一個禮拜開始就心理壓力很大,感覺就是無法登頂,也做好心理準備,到處宣告,我就是不會登頂,這是先給自己與朋友打預防針啦,當然心裡還是想要攻頂的,老實講,我上山前真覺得機會不大!甚且,上山前夕還半夜三點睡覺,即使想過要自我訓練,卻一直沒行動,甚至爬樓梯都很懶。
可能也是自我準備不夠,裝備方面,我仿照出差規格,儘量花最少錢做最多準備,投資包括排汗衫與有內裡的運動褲,在從登山口上排雲前這段路,一整個覺得這兩千多塊投資的超值得,薄薄的排汗衫搭配外套,走在山裡面,就是剛剛好,尤其行進間,身體不斷發熱,即使冒汗也不覺得冷,而免費的GORE TEXT就不及格了,除了防風,根本沒有防雨功能,雨稍微大了些,水就滲到排汗衫,以致於我上排雲後全身溼答答,真的是從頭濕到腳,無一倖免,還好,還好,我多帶了一套晚上睡覺穿的運動褲以及防寒毛衣,再也沒想到,我會穿著睡褲與毛衣攻頂,真神奇!
在抵達排雲前最後一公里,我的體力很明顯已經不行,大概一百公尺就要休息一次,而且雨又下個不停,我兩度差點迷路,只好坐在原位等最後押隊的老師,第一次老師有救到我,第二次前後就是青黃不接,前頭的同伴早就上排雲,我落後太多,卻又不是最後一人,以致於最後一公里我幾乎是單獨爬山,而第二次迷路,我等了許久,還是沒看到陪最後一位爬山的老師,只好打電話CALL領隊,當然,我用台哥大,電話一定不通(我實在要抱怨,隔天排雲台哥大滿格,電話卻一通也撥不出去,旁邊的嚮導用中華,講閑事講個不停,我要聯絡重要的工作,卻只能乾著急,這種訊號有跟沒有有什麼差呀!),但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最後,死馬還是沒活過來,此時我突然聽到很微弱的人聲,趕緊原地呼救,喊了很久,終於有回音,也才知道我離排雲只剩下五百公尺,但真的很難走,我幾乎是三、四十公尺就要休息,甚至在看到排雲的招牌,只剩下幾個階梯時,也得休息後才能繼續走下去!
終於到了排雲,換了乾淨衣物後,我又活了過來,吃飯、聊天,完全沒有高山症狀,讓我放了心,還不斷跟領隊確認,我呼吸正常、完全跟平地沒兩樣,這樣可以攻頂嗎?領隊信心滿滿保證,一定沒問題,而話才說完,我這個半夜三點才睡覺的人,在排雲用完晚餐,不過六、七點就上床熄燈,開心準備隔天攻頂的人,在完全淺眠,我也不知道有沒有睡著時,突然呼吸困難、噁心、想吐,整個就是不舒服,非常非常難過,領隊拿了純氧給我,但症狀卻沒有好轉,而且整個房間潮濕的味道此時更清晰,領隊很好心地穿著短褲,拿著純氧陪我到在三千多公尺的排雲外頭深呼吸,但我還是不舒服極了,而且天氣好冷,我想睡覺,卻又睡不著,還幾乎沒辦法呼吸,整個人呈現自暴自棄狀況,後來我堅持回房,折騰了半天,最後一個人坐著拿純氧呼吸,超心酸,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更絕的是,在外頭深呼吸時,得知海上颱風警報發布,而在上床前,領隊告訴我,已經確定不能登頂,心裡其實想著,這樣也好,至少我可以對外宣稱,不能登頂,是因為颱風,而不是高山症,而且大家都不能登頂,這樣我也不會太遺憾了!
其實,我們上山前,來自嘉義的嚮導有順路帶我們到一家位於南投與嘉義邊界的土地公廟拜拜,雖然香爐上接著蜘蛛絲,但我依然相信,神明會保佑我們,也就是我之前很有信心此行一定無風無雨,沒想到結果是上山前一路大雨,到了排雲還莫名奇妙睡到一半出現高山症狀,簡直是欲哭無淚,心裡難免揣揣不安,但神蹟永遠超乎人們的想像!
大雨、高山症,加上颱風,這樣糟糕的狀況,怎麼會有救呢,大家都是這樣猜呀!
出現呼吸不正常狀況後,我靠著牆壁,不知不覺中,也忘了靠純氧撐了多久,突然間醒過來才發現,剛剛睡著了,而且醒過來之後,呼吸突然正常了,超神奇,我趕緊躺下睡覺,過程中還隱約聽見,山莊代表向領隊、嚮導告知,「確定」不能登頂,依稀有聽到領隊還是嚮導有想盧一下,還辯說是不是鄰近的山區才不能爬,但只要進到玉山就可以繼續登山,不是很確定,但記得有聽到排雲山莊的人可能不擅於回應吧,只能大略告訴領隊說,管理中心的意思沒有很清楚,但攻頂確實是不可以,我現在都不確定這到底是夢還是真的,反正,我聽到這裡就更放心地睡覺了,而半夜十二點四、五十左右醒過來也就睡不著了,但想說反正大家不能登頂,原訂半夜兩點起床也不用了,大概大家就是都睡到六點起床吧!
沒想到,神奇的事情又發生了,半夜一點半左右,山莊來告知可以登頂了,還叫大家起床,我簡直不敢相信,頻頻追問怎麼了,領隊告知就是無風無雨,天氣超好,所以就可以爬山了,當時領隊詢問我要不要攻頂時,我超猶豫,告知說要早餐後再決定,而在起床後,我身體狀況一切如常,雖然高山症讓我不放心,我還是下定決心,要往上爬到不能爬的地方為止!
也因此,我在颱風天登玉山,天氣超好,我半夜抬頭看星星,真美,一直想到「時見疏星渡河漢」這句詩(有些詩句想像再多,也不如親見來得美,滿天星斗,一脈流雲),覺得之前的辛苦都值得,但這是前一公里時的感想;等到了碎時坡前,我已經沒辦法爬到不能再爬為止了,因為下去的路更遠更危險,我只能往上爬,而且領隊告知,我們排太慢了,可能看不到日出時,我這個登山肉腳,竟然還催前面的人趕快爬,不要再拍照拖延時間,最後一段路,我沒有放棄的選擇,實在太危險,除了往上爬,沒有路,身體狀況很像上排雲前那般虛弱,但我的意志力,超乎自己的想像,想看日出的渴望,讓我拚了命地往上,今天的日出跟以往三十年的日出可是一點都不一樣呀,是很辛苦、很辛苦才能看到,以後也很可能不會再有的機會呀!
靠著意志力,與一路上金剛薩埵的支持,我終於攻頂,天氣晴朗,完全感覺不到颱風,我享受登頂的快樂,開心了很久,下山後繼續唸金剛薩埵,一路平順,吃了湯麵後,得知海上颱風警報確實已發布,有這樣的好天氣,玉山卻要封山,不能上山了,我們是最後一隊攻頂的人,而且是很好很棒的天氣攻頂,對照昨天晚上的壞消息頻傳,今天攻頂順利到我只能相信真有奇蹟,而自從發現念金剛薩埵讓攻頂順利後,我下山一路默念,也真的一路順遂,不再有走走停停的情況,偶爾大概一兩次,但不若之前上山時那般痛苦,就這樣一路無痛下山,回首一路,只能說太幸運,土地公太神奇了!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