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個月的甜蜜生活,軒轅慕和零兒的感情是越來越好,越來越濃情蜜意。
但就在這樣祥和幸福的日子裡,軒轅慕收到了一則訊息。
看著手中的信紙,軒轅慕面色深沉,眉頭深深地鎖緊。
怎麼會這樣……
這是……真相……
召來銀衛,吩咐他去絳月樓通知白荷和褚悠伊過來。
看樣子今年秋天,注定是個多事之秋。
零兒一襲月白裙衫,烏黑的秀髮上插了一支珍珠碧玉步瑤,將柔軟的青絲簡單挽了個髮髻,腳步輕快地往軒轅慕的書房前進。
就快冬天了,她想拜託軒轅慕再帶他們去江城。
她沒忘記上次要離開前,白荷那戀戀不捨的表情,她想如果能再去一次,她一定會很高興。
剛靠進書房,發現門沒有完全關上,她奇怪地皺了皺小鼻子,少爺怎麼沒把門關好?
抬起手準備敲門,她聽見了裡頭傳出說話聲,兩道低沉男聲和一道清脆女聲,都是她最熟悉的聲音。
褚悠伊和白荷也來了?
三人雖然放輕了音量,但憑著她的功力,她可以輕而易舉地聽見談話內容,雖不是完全清楚,也八九不離十了。
他們的談話內容讓她原本雀躍興奮的心情瞬間跌到了谷底,舉起的手也緩緩放了下來。
「怎麼會這樣……飛君一族竟然是被皇上下令滅族的……」白荷掩著嘴,語氣裡充滿驚慌恐懼和不可置信。
「驃騎大將軍立了許多軍功,加上手中握有將近七成的兵權,又深得民心,皇上當然會有所顧忌,如此地功高震主,有所不容也是正常的。」褚悠伊倒是冷靜許多,仔細地分析前因後果。
驃騎大將軍,那是飛君一族族長,也就是她爹,生前的封號。
沒想到對皇室忠心耿耿的家族,竟然是被他們所效忠的人所殺。
這真是天大的諷刺、天大的笑話。
現任皇帝還是太子時,曾被送去閻地國當質子,在他去到跟東雲國相對方位的國家兩年後,閻地國發生重大內亂,整個國家幾乎停止運轉。
土地被鮮血染成紅色,河水漂浮著死屍。
作物無人耕種,盜賊流寇強取豪奪。
在這樣的殺伐爭奪中,要不是她爹向當時的皇帝請命,率領五萬大軍不遠千里地到閻地國對抗那八萬民兵,將他救了出來,他現在哪裡還有命活著?哪裡還能高坐龍椅、身穿黃袍?
當他被其他皇子的勢力逼迫讓出東宮位置時,若沒有她爹領著七千大兵替他出頭,威脅著所有高官貴族,他哪能順利登上皇位、君臨天下!
當他登基的那日,曾對著她爹許諾,帝在飛君在。
而如今……帝在,飛君卻不在。
整個東雲國的百姓都知道,安陽氏的墨風一族、賀蘭氏的凌梟一族、空桐氏的辰雲一族和季連氏的飛君一族為開國功臣,被開國先帝封為四大國公。
這一大片幾乎稱霸整個望天大陸北部的廣大土地,都是當時的四族族長率領著族人和開國先帝一起開疆闢土,征戰殺伐所打下的天下。
今非昔比,曾經為四大望族之首的飛君一族早就被趕盡殺絕,血洗滅門,昔日的飛君國公府現在只剩下斷垣殘壁,槁木死灰。
飛君一族這個名詞,徹底地從東雲國的歷史上被抹消。
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刺入掌心,零兒克制自己別發出任何聲音。
儘管她心中有憤怒、有仇恨、有錯愕、有仰天大笑的衝動,但她只能緊咬著下唇,不讓他們發現她聽到了這個令人震驚的事實。
原來,這就是真相……
軒轅慕那有磁性的聲音傳了出來,「我找你們來就是要討論這件事要如何處理,時間久了零兒一定會知道,要怎麼對她進行隱瞞,或是……讓她忘記仇恨……」
忘記仇恨?
說得倒容易,但這是不可能的!
她到現在都還清楚記得那火光熊熊的雪夜。
族人臨死前的慘叫彷彿就在她耳邊一樣的刺耳,那炙熱紅光的溫度好像可以將她燒成灰一樣的灼人,甚至還記得,從來沒拿過刀劍匕首的娘親為了保護她,纖細的素手拿起了短刀挺身抗敵,卻被一槍刺穿胸口,豔紅的鮮血噴在了她的臉上身上,她還嗅得到那鐵味,感覺得到那溫熱。
儘管經過了多年的時間,但那記憶依舊鮮明,沒有隨著時間的沖刷而變淡。
那個場景在幼時幾乎每天出現在她的夢裡,一次次地重複,一遍遍地折磨著她,讓她想忘也忘不了。
這樣的深仇大恨,怎麼可能說忘就忘?
那他們飛君一族上上下下一百多條的人命,不就再也沒有人記得,再也沒有人在乎?
不,她在乎,她記得。
她是飛君一族的女兒,季連氏僅存的血脈,雖然她沒再用季連羽這個名字,但不代表她忘了。
她,季連羽,會親手為飛君一族報仇!
一顆晶瑩剔透的珍珠滾落下那精緻無暇的臉頰。
金風瑟瑟,落葉飄零,雖不到冬季的寒冷,但卻也讓人心寒,凜冽入骨。
晚膳時間,一張方桌上擺了三四道簡單料理,雖然只是貴族間的家常菜色,但都是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餚。
然而儘管飯菜飄香,此時卻有人滿腹心事,沒有心情去享用。
零兒一手支著腦袋,一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碗裡的食物。
看見她心不在焉的模樣,軒轅慕關心地問:「不喜歡今天的菜嗎?要不讓廚子重新煮一頓?」
聞言,零兒抬眼看向對面那俊美無雙的男人,搖了搖頭,「不,沒事。」隨便扒了兩口飯,夾了幾口菜,就放下碗筷,「我吃飽了,先進房去了。」
下午才剛知道那驚人的事實,她現在實在沒什麼心力去應付軒轅慕而不被察覺異樣。與其這樣心驚膽顫,還不如直接窩在房間裡還比較好。
更何況,她需要一個人靜一靜,好好地想一想,思考所有的一切,多年前的那場血夜,以及……要如何復仇。
看著那道纖瘦的身影,軒轅慕皺起了好看的眉,零兒沒胃口嗎?還是身體不舒服?
招來一名侍女,軒轅慕說道:「去跟廚房說燉一碗山藥蓮子湯,等等送去小姐房內。」
「是,奴婢這就去。」侍女退下,朝廚房的方向走去。
接下來的幾天,軒轅慕公務繁忙,日間要早朝以及處理許多公務,晚間也常常要參與其他望族的宴席,回到平王府的時候都已經過了子時,因此,他和零兒幾乎沒什麼說到話,也沒什麼互動,這讓零兒鬆了口氣。
軒轅慕太了解她了,以至於她實在沒什麼信心能夠在他面前演戲而不露出破綻。
今日難得公事較少,早早就把所有事情處理完畢,軒轅慕滿心歡喜地準備帶零兒出去溜達溜達,卻沒找著那抹纖細身影。
大概又躲在哪裡練功了吧,軒轅慕心想。
就算不再出任務,零兒也沒有改掉每天練武的習慣,仍然每天早起從基本功開始複習,一整個早上都不見蹤影是常有的事,因此軒轅慕也不覺得奇怪。
到了晚膳時間,仍然不見零兒的人影,這時軒轅慕開始感到不對勁了,但轉念一想,或許零兒是在絳月樓?這不是沒可能,他知道褚悠伊和白荷都把零兒當作親妹妹一樣地疼愛,他們常常帶著她到處晃悠,也教導她不少人情世故,兩人寵愛她的程度跟他比起來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更以白荷為甚,幾乎到了溺愛的地步。
想到零兒可能和褚悠伊白荷一起待在絳月樓,軒轅慕原本有些擔憂的心情逐漸平穩下來。
翌日清晨,朦朧的曙光緩緩升起,晶瑩剔透的露珠兒掛在葉緣邊,被陽光照射出亮眼光芒。
躺在柔軟床鋪上的人翻了個身,薄薄的嘴唇吐出一聲嚶嚀,隨著陽光逐漸灑落進屋內,漸漸顯現出床上人兒的修長身形以及那無邊俊美的臉龐。
亮白光線落在了那張漂亮的臉上,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接著眼皮緩緩睜開,露出了一雙清冷的眼。
掀開錦被走下床,梳洗完畢後,軒轅慕凝望著零兒居住的小院。
昨夜是兩人表明心意以來,零兒第一次沒回平王府,雖然知道憑零兒武功,她不會有危險,但他還是下意識地擔心著,擔憂她會不會衣服穿少了,著涼了?或是晚餐有沒有好好吃?有沒有胃口?
整晚他都輾轉難眠,一直到快接近清晨才入睡。
就在他看著小院發愣時,一抹黑影從暗處閃了出來,是銀衛。
「說。」
他沒有派銀衛前往絳月樓,那銀衛現在出現在這裡,就是絳月樓那裡有事情要稟報了。
「東門門主向殿下報告,昨日東門武庫裡的魚腸劍不知所蹤,沒有找到偷竊之人。」銀衛的聲音平淡,沒有絲毫地驚慌失措。
「哦?」竟然有人會蠢到打絳月樓的主意,那人不是跟天借膽就是壞了腦子,軒轅慕揚了揚眉,冷笑,「讓北門去查,也通知白荷去看看,說不定能發現什麼。」
「是。」銀衛應聲,就像來時一樣地消融在黑暗之中。
東門武庫遭竊的事情很快就在絳月樓裡傳了開來,這對絳月樓而言,是前所未有的大事,大名鼎鼎的殺手集團竟然被闖空門,而且被偷的還是四門裡戒備最為森嚴的東門,分散在臨鄴城裡的絳月樓據點都鬧得沸沸揚揚,四門門主也極力控制情況,避免有心人士趁亂混進來。
只見所有據點的出入口都有東門的人手持武器把守,除了門主以上等級的人之外,任何人都不得隨意進出,而在暗處也有許多人彎弓搭箭,若有任何可疑人想進入絳月樓的建築物內,就地格殺。
如此的大動作當然驚動了附近的百姓,那些裝飾華美的茶館、酒樓、書行甚至是當舖,出了什麼事?
百姓們開始在街道上聚集圍觀,指指點點,大膽一點的直接上前詢問守衛,守衛只是平板地回答,自家老闆被闖空門,現在正在找那宵小。
原來是遭小偷了,百姓們一副了然的神情。
本來嘛,生意好的商行,一定會遭到那些不法份子的關注,而這些店家又將建物裝飾得漂漂亮亮的,這不是直接對那些宵小招手說,我很有錢,快來偷吧?
對於這種事習以為常,聚集的人們逐漸散去。
絳月樓的辦事能力很好,畢竟是軒轅慕一手提拔的四大門主親自偵辦,那效率簡直高得驚人。
很快地,銀衛又出現在他的面前。
「找到人了?」負手背對銀衛,軒轅慕全身散發著清冷的氣息。
「四位門主稟告,仍然沒有抓到偷竊之人,他們深感慚愧。」雖然是這樣說,但銀衛的聲音一點兒也聽不出任何慚愧。也是,他的工作只是負責在平王殿下和絳月樓之間傳遞訊息,抓賊辦案壓根兒都不關他的事,他一點都不需要感到愧對平王的提拔之恩。
「哦?」軒轅慕的語調揚了揚,眉宇間逐漸積蘊著層層冷峻。
四大門主親自處理,也只有這樣的能耐?
竟然連區區一個小賊都抓不到,真是丟人!
看樣子最近是讓他們過得太安逸了,得給他們一點訓練鍛鍊才行。
「但是……」銀衛的聲音出現猶豫,不知道該不該把接下來的話說出口。
「說。」軒轅慕冷聲命令,他可沒那麼多閒功夫在這裡等他磨磨蹭蹭,書房內有堆積如山的公文要批閱,現在絳月樓又遭竊,他只感到心煩意亂,煩躁得很。
其實他不是因為如山高的公文而心煩,也不是因為魚腸劍被偷而感到心慌,他是因為零兒不在他身邊陪著他,而覺得心浮氣躁。
「南門主說……她說,賊人使用她特製的迷香……」說到這,銀衛也不用再說下去了,這話的意思夠清楚夠明白了。
白荷的迷香都是她精心調製的,整個望天大陸只有她有,是僅此一家別無分號的特殊迷香。
這下可好了,不只武庫遭竊,連南門也被闖了。
好啊,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他到要看看是誰這麼大膽,敢對他的絳月樓出手,是嫌活太久了不成。
軒轅慕的氣息瞬間降低了許多溫度,冷冽得彷彿能將人結成冰一般,令人不寒而慄。
銀衛不禁打了個寒顫。
哇,自家那平時溫文優雅的主子似乎真的動怒了,那小賊被抓到後的下場一定不會太好過,這點銀衛很肯定。
揮了下手,讓銀衛退下,軒轅慕轉身走向書房。
能夠通過絳月樓層層的嚴密看守闖了進去,偷了迷香和魚腸劍還能全身而退,可見那賊人的武功之高。
武功高強的人很多,但要同時還能夠清楚知曉絳月樓各門的分布據點的人就不多了。
經過一番抽絲剝繭地思索,軒轅慕心中浮現一個答案。
那個答案是如此清楚地擺在他眼前,清晰到他由衷希望那不是真的。
他必須去東門一趟。
起身再度進入臥房,做了細緻的易容,換了身墨綠勁裝,沒有召喚銀衛,軒轅慕打開窗戶一個翻身躍上了屋頂,向絳月樓東門的所在疾奔而去。
到了東門,守衛發現可疑人影,很盡職地大喊:「什麼人!」
易容過後的軒轅慕掏出腰牌拋給守衛,那是個艷紅如血,形似月牙,上面還用黑色圖騰勾勒出一顆五芒星的血玉牌。
接過那玉牌一看,守衛的臉色大變,立刻畢恭畢敬地向軒轅慕鞠躬行禮,「小的見過樓主!」
那血色玉牌可是絳月樓樓主的專屬玉牌啊!
這只是小小的偷竊事件而已,沒想到樓主會親自出馬!
他見到樓主了……那個神秘莫測的樓主!
此時守衛心情亢奮得不得了,一張臉高興得都快抽筋了。
「嗯。」相對於守衛的興奮,軒轅慕顯得非常冷淡,隨便地應了聲,就逕自走了進去。
等看不到軒轅慕的背影後,守衛才從興奮中回神,跟其他同事打了個手勢,就急忙奔去向四位門主通報。
走到東門武庫前,他仔細地看著那扇精剛所造的門,沒有任何的破壞痕跡,這讓他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測。
這時,四道人影分別從不同方向出現,紛紛恭敬地向他行禮,「屬下見過樓主!」
「起來吧。」
「謝樓主。」四人起身,但臉上都帶著愧疚的神情。
看著眼前的三男一女,四個他親自提拔的門主,軒轅慕冷冷地哼了哼,「連個小賊都抓不到,看樣子你們的日子過太好了,是吧?」
聞言,四人的頭都低了下去,一點都不敢看樓主那冰冷的眼神。
「符睿宇,跟我來,其他人去做事。」冷聲下令,他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被點名的東門門主抬起頭,乖乖地跟在軒轅慕身後,其他三人則就地解散,該幹什麼的幹什麼去了。
確認周圍沒有其他閒雜人等後,軒轅慕轉過身,看著那英俊臉上有一道猙獰傷痕從鼻梁劃到左頰的男人,淡聲問道:「拓拔明昭在哪?」
他很確定眼前這個比他略高一點的男子在聽見他這個問句後,明顯地愣住。
褚悠伊把昏迷的拓拔明昭從平陽郡帶回來,讓白荷治療他身上的傷和曙封的反噬後,軒轅慕就將他丟給了東門處理。
現在,他要見那個能力與他不分軒輊的男人。
符睿宇已經有心理準備會遭到樓主的痛罵,沒想到自家樓主找他不是為了譴責他的失責,而是要找那一年半多前被軟禁的男子,符睿宇一個沒反應過來,怔了怔,直到樓主重複問話,才回過神,恭敬回答:「在無翅莊裡,請樓主跟屬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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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應該猜得到小偷是誰吧~XD
今天是某菜生日
我要禮物!!((被拖出去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