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點三十六分,天搖地動。
時間回朔,去年十月四日中秋節剛過的夜晚,孩子三歲多,捲毛豬早已不知跟周公大戰幾回合,母女倆卻為了追逐一輪浪漫明月,在屋裡趴在景觀窗口捨不得睡覺,絮絮說起月娘的神話。
直到月換星移,飽覽一夜風采,總算甘心準備就寢,在客廳沙發上為孩子刷完牙,驀地,從地底傳來輕微能量,屁股觸感神經第一時間感應到,歷經921大地震洗禮,絲毫風吹草動就足以心驚肉跳,剛過十週年又幾天的同樣凌晨時分,地牛怎巧又蠢蠢欲動?!失口喊出:地震!眼角瞥見大頭魚不知所以的害怕眼神,立刻意識到身為母親,沒有軟弱資格,抱起她假作鎮定不動聲色,不讓自己驚惶嚇到懷中孩子,心臟卻噗通噗通狂跳,聲大如鼓響,接著沒幾秒鐘,窗戶卡啦卡啦大作響,隨後整動建築物左右劇烈搖晃起來,喚起心底最深層的恐懼記憶,緊繃的神經禁不住,再也無法按耐衝去大叫捲毛豬起來,許是動作激烈,許是聲音失控嘶喊,一向睡著就不易清醒的人,竟然有了回應,瞇眼起身坐起來,半响卻沒有近一步動作,腦筋混沌未回復正常運作,空豎立著龐大身軀,眼見另一半神遊回不來,地震翻攪沒有止歇,只得自求多福,強壓恐慌緊摟護著寶貝,低身在柱旁角落等待,祈求老天爺開恩。
彷彿,過了一世紀那麼久,終於,回歸平靜,老爺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已倒床酣睡,驚魂未定的兩人,神情呆滯沈默著。
「媽咪~~為什麼會地震?」大頭魚首先劃破寂靜。
「這......」看著早熟略憂慮的臉龐有點心疼,快速盤算著如何跟她解釋複雜的地殼運動,用什麼態度和言語,做一場震後心靈對話。
「這個嘛....啊!是地底下有隻大老鼠在翻身。」沈吟許久,不願意用美化的謊言包裝,或虛應故事,年紀雖小但終也必須面對世界,決定採用符合年紀且趣味點的說法,老祖先地牛翻身是不錯點子,她知道媽咪最怕老鼠,這樣一來也能把媽咪當下的害怕合理化,孩子不致於埋下陰霾,只不過,那隻大老鼠,名叫地球能量。
「為什麼....我們房子不會像積木一樣“嘩“倒下去,大老鼠被壓扁扁的?」小腦袋瓜子裡,不知擔心的是房子倒塌?還是希望藉由倒下力量把作怪的老鼠壓扁?
「會呀!」媽咪小心翼翼措詞著,「如果大老鼠生氣起來,動作太大房子承受不住就會倒下來,更嚴重的地板都會裂開喔!就像之前電視新聞裡看到八八水災的那棟飯店一樣,整個就會像積木般倒掉。」金帥飯店倒下滾滾洪流瞬間,當時也在大頭魚心中留下不少漣漪,卻,隱藏住沒有顯露於外。
「地震地會裂掉,那我們要躲在哪裡?啊~我知道了,可以躲在草叢裡。」這個點一觸及,引爆孩子連串的擔憂。「我們的家倒了,要怎麼辦?」說完馬上又想起她最愛的伴,「巧虎要怎麼辦?可以一起帶走它嗎?」
「地震來的時候,來不及或外面沒有比較安全,直接在家裡找安全的地方躲,若外面比較空曠就可以逃出去,巧虎不用帶,請它好好保護我們的家,等結束再回來找它。」
「那.....巧虎會髒髒的,回來再洗。」超齡的理智,媽咪好生佩服又不捨。
媽咪感慨,號稱萬物之靈的人類,力量是多麼微薄,童言一句句打在心上,有些無力沮喪,怎樣才能給孩子免於恐懼的能力?「地震來要抱緊我喔!不然我會害怕。妳要換另外一種鞋子,趕快跑。」三歲孩子思考迴路,叫人驚異的清晰。
「妳不用擔心,媽咪會保護妳的。但要換什麼鞋子?」摟她入懷輕撫,希望抖落震撼記憶,給予她安全的信賴感。
「因為高跟鞋跑跑會跌倒哇!要換妳的另一雙鞋子。」不要小看孩子的思考和觀察力,危急時分仍記得交代要換掉平時常穿的高跟鞋,也知道布鞋跑得快,只是說不出名字。
「對了,手酸酸就換爸爸抱。」也知道自己重量不小,貼心補上一句,不過,前提是得叫得醒爸爸,時間也要來得及,心,是酸酸的。
「妳長大了,也可以自己快跑啊!」
「不能自己跑。」常常大話宣稱已是大姐姐的她,這時沒信心的搖搖頭,「因為我的力量不夠大啊!」
「那媽咪會先抱緊緊妳跑,若媽咪抱不動了換爸比,妳也要多吃飯長大大,等爸比媽咪都累了,你要自己保護自己跑跑喔!」
但願,通過親子對談,拋卻恐懼,學習面對災難應變,之後,也在房子內評估最安全的角落,全家人約定好,一旦有那個萬一,幾秒鐘內做好最佳防護。
這是漏網事件,浪漫月圓日,成一夜驚魂,時隔半年多,才得以好好追記。
(中央社記者汪淑芬台北4日電)花蓮今天凌晨大地震,芮氏規模達6.3,中央氣象局表示,這是台灣今年第二起規模超過6的地震,主要是菲律賓海板塊與歐亞大陸板塊擠壓造成。
根據氣象局地震測報中心統計,今天凌晨這起地震發生在1時36分,震央在花蓮秀林地震站東南方22.8公里,屬於海陸交界處,深度15.3公里,這是台灣今年第二起芮氏規模達6以上的地震,上一次是7月14日凌晨2時05分,震央在花蓮外海,芮氏規模也是6.3,深度9.4公里,2起地震都是全台有感。
今天因震央距離陸地近,震度較大,最大是花蓮光復5級,7月14日花蓮外海地震最大震度是宜蘭南澳4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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