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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7-09 17:02:13| 人氣69|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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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紀念日 ◎劉素美


圖/錢錢

進入人間四月天,我就有意無意地提醒著:「大日子要到了呢。」他也心知肚明吧?故意裝蒜地扯:「媽祖遶境?民族掃墓?還是慶祝兒童節?」(拜託,兒子都二十好幾了。)

白了他一眼,不道破,心裡甜滋滋的,我知道,他心裡肯定有數的。

結婚快三十年了,雖然平日柴米油鹽簡單過,但這天意義非凡呀,沒有這一天,哪來我們後半輩子的交集,兩個小傢伙又何從迸出?

時到日到了。一早,他慣常啓動上班前的元氣模式:做些瑜伽、甩手、導引動作。而我,如常洗切水果,但刻意大聲問了句:「要蒸饅頭?」「要,兩個。」他回。他一向吃得精簡,除了應酬,兩個饅頭加些水果和堅果就飽了,可是今天不能這樣,不能饅頭吃到飽。

他吃著水果,滑著手機,十分專注。手機頁面不是都會顯示日期嗎?難道他沒意識到今天是啥日子?再等一下吧,也許他漱洗穿戴好下樓來,就會甜蜜邀約。這次執意不想明講,強摘之果不甜,我要他的在乎。

他下樓對鏡再把日漸稀疏的前髮撥整一下,我等著。他把電腦、饅頭、水果一樣樣往包裡塞,我還在等。終於看我了,我嫣然一笑,覺得充滿魅力的,等著他說出。

「我去上班了!」他拿起車鑰匙,發動車子,放下車庫鐵捲門,一切靜止了,一室冷寂,窗外有雨嘈嘈落下。我心中也有東西落下,重重跌坐在沙發,哼,竟然如此冷漠健忘!難道是最近國外客戶多,忙暈了?婆婆身體微恙,分心了?或者……可是,今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是我們決定攜手共度一生的一天,歷史上的今天,比開國紀念日比中秋月圓,更加重要。

再等等吧,也許他到公司後,會突然傳Line說:「老婆,結婚快樂!晚上我訂好餐廳了。」也許晚一點,他會打個電話來歉疚地說:「唉呀,忙忘了,今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下午三點多,雨停了,陽光亮得刺眼,我的手機自閉得令人煩悶。再過幾小時他就下班了,也許會帶束玫瑰,進門笑燦燦地說:「老婆,結婚快樂!」這樣也夠了,有心就好,一頓大餐並不是那麼重要。

六點多,日頭漸漸落了。倒完垃圾,我開始打扮,穿了輕飄飄的紗裙、戴上晶亮的耳環、拿起到歐洲買的名牌包,再噴了些知名女星代言的香水。

今晚,就去吃個──吧,海陸雙拼,然後再逛百貨公司,每層每櫃都逛,買個盡興。

「妳去哪兒了?家裡怎麼都是暗的?」終於Line來了,哼,還問?等我回去,就給我試試看!

(本文刊於2019/07/09聯合報家副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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