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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9-07 17:46:04| 人氣158|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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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牌 ◎廖淑華

父親的鐵馬佇立在騎樓,移工安妮用罷的拖把正好自車手到後車架躺直,一頭披散的布條覆蓋置物籃。它早已失去行走的能力,如今只是在一整排騎樓相通的透天厝,和父親的四輪電動車併排,擔任與鄰居的楚河漢界。

我將拖把拿下,找了塊抹布幫老鐵馬擦擦撢撢,這回特地帶著吳明益的《單車失竊記》返鄉,書上有幾幅單車工筆圖,我想對照父親的鐵馬是哪一型款。

我相信鐵馬的年紀一定比我大,從我懂事它就在了,且阿嬤口中一再覆誦的關於鐵馬的故事,還多的是我的記憶未及參與的呢!

故事之一,鎮外村莊的店仔頭來小坐,盛讚騎鐵馬載貨下鄉的「少年頭家」親切有禮,與群聚在古榕樹下的老歲仔人開講,超有耐心。阿嬤轉述時嘴角的一抹淺笑,滿溢她複雜的心情,在我尚且懵懂無法言傳的童年,也能意會,她多麼希望甚少與家人互動的父親,也願意分一些時間與陽光給我們。

歲月的鏽斑滿布車架,我極目注視遍尋不著書中描述在車手立管「背上各有一朵百合」的兩隻鴿子logo;再找斜管上的「SUPER」,還在;然而不見應在左近的「LUCKY」……

知道父親老早隔著紗門注意我的舉動,我故作困惑地支骸思索,終於,他耐不住走來騎樓,問我「找啥?」

我在找「幸福」呢!

父親慣常的撇嘴笑了。曾經,為這帶著輕視意味的笑,青春時期的我與父親多次僵持不退,現在,我已不在意了。拉住父親的手,半百女兒不曾牽過的手,我說,爸,找找看車身哪兒有烙編號,說不定這台鐵馬就是書中說的「黑鐵土除單槓武車」,幸福牌的喔!

(本文刊於2016/09/07人間福報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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