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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4-07 00:00:00| 人氣831| 回應2 | 上一篇 | 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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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相對論╱ 我們來自不同的方向(五之四) 向陽 vs.方梓

閱讀

彷彿進行一場美麗的「外遇」

閱讀,讓我在一無所有中建立依靠。

佩爾.派特森(Per Petterson)的《長夜將盡》讓我看見在茫茫大雪的人生,孤獨可以是一種美學,我們必然都要獨自行走;隨著納博科夫(Vladimir Nabokov)的文學講稿,對神祕的文學竟會是愉悅的偵察;在艾可(Umberto Eco)的《波多里諾》了悟文字語言的詭詐與魅惑,就如同我們生活中時時面對所謂善意的虛假。

還記得未進小學時,不識字的我經常在讀高中的小舅舅房間,翻看劉興欽的《阿三哥與大嬸婆》、《銀河畫報》,從圖畫、照片演繹四、五歲小孩的人生;國小四年級說話課老師以連載方式講《基督山恩仇記》,整整一年都在想像巴黎的樣貌和幻想一座不知名的寶藏山。沒有姊妹的我,最大的樂趣是每天從學校借一本台灣書店出版的兒童故事書,盤坐在和室靠窗的小矮桌,沉入林海音的《蔡家老屋》,寂靜的午後,拖著鐵夾的老鼠一步一拖的走在小閣樓,叩、叩、叩的聲音由遠而近……。

在窮困的農村,童年,我不知道閱讀會帶給我什麼偉大的夢想或意義,然而從一本本故事中,我知道有人在說話,我和自己說話,閱讀可是信賴、依靠。 ╱方梓

我們童年時代閱讀的書報居然如此相近,閱讀,使遠隔的兩地疊合於同一個空間之中。你說的每一本書和雜誌,我都讀過。這可能和我家開茶行卻又賣書報有關。我上小學時,父母親在山村車輄寮開了「凍頂茶行」的小店鋪,專賣父親出生地的凍頂茶,茶葉由他的兄弟或兄嫂、弟婦從凍頂擔下來。每次母親試茶時,店裡總瀰漫著茶香,彷如花開,沁入鼻中;試茶時,茶湯又似金泉入谷,給了我最美麗的童年回憶。但由於1960年代台灣經濟才剛起步,人們尚無喝茶的習慣,因此父母將小店改成左爿賣茶,右壁賣書,茶香書香,就這樣一起闖入我的童年。

山村小學課業壓力小,我下午放學回家或假日時,就在店裡看書打發時間,從妳提到的章回小說《東周列國誌》、《水滸傳》看到瓊瑤的《窗外》、金杏枝的《一樹梨花壓海棠》和禹其民的《籃球情人夢》;也從羅曼‧羅蘭的《約翰‧克利斯多夫》讀到朱自清、徐志摩;讀到最後,連《情書尺牘》、《珠算學習》、《三民主義》、《六法全書》也不放過;雜誌除了《銀河畫報》,還從《皇冠》、《作品》、《文壇》、《學生科學》看到《今日世界》、《文星》、《文化旗》……。我的國小階段幾乎無所不讀。直到國中把一壁書讀完為止。

國小時期,我就擁有和弟妹共用的「書房」,也有了書桌。在廚房後加蓋的房間中,我以磚頭加長條木板的方式逐一建立自己的書架。把愛讀的書從店裡搬到書架上,逐步滿足「坐擁書城」的夢想。我也嘗試投稿,刊了幾篇在《國語日報》和《學生科學》之中,但更多的是退稿。這樣的童年生活,使我養成了閱讀的習慣和藏書的癖好,且對書籍及其作者有著近乎膜拜的崇敬。 ╱向陽

比起歌頌人生的美好詩歌,我毋寧喜歡大膽的異端,如《浮士德》那樣試探人性的最真實與最黑暗。閱讀的態度,在高中時,我便有這樣「偏離」的傾向。

高一那年學校了來了好幾位甫從大學畢業的老師,大半都是國文老師,其中一位是作家顏崑陽。學校因此有了文學社團,聽說高三的學姊在讀《蛻變》和《異鄉人》,以及黃春明的作品。

高一的我們,則迷戀戴著大帽子唱歌的洪小喬,清新的曲、如詩的詞,校園內成天有人哼著〈愛之旅〉和〈你說過〉。

高二國文老師除了規定我們要讀《紅樓夢》外,上課時竟然念作家黃春明的〈魚〉,對白就用閩南語,從老師口中我聽到鄉土文學和存在主義。原來,閱讀不必如瓊瑤的淒美愛情,也不一定要立志做大事、成偉人,像《蛻變》的薩姆莎變成一條蟲,或像《異鄉人》中莫梭無視於道德教條,也可以是〈魚〉裡的阿蒼當個木匠學徒。

雖然,我不知道薩姆莎為什麼會變成一條蟲,也不懂莫梭在母親的葬禮冷漠而悖逆常理的表現,我卻喜歡這樣大膽異端。也許,青春期的叛逆心理,「不一樣」才吸引人,異端才亮眼,閱讀也必然如此。 ╱方梓

這可能是差異的開始。我進入鹿谷國中之後,寫的詩〈愁悶,給誰〉就獲刊於詩人古丁主編的《巨人》「詩廣場」,看到自己的詩變成鉛字,開始有了不切實際的夢想。但實際讓我動念的是,這一年我郵購了屈原的《離騷》,因為看不懂,於是背誦之、抄寫之,在依然不懂的打擊下,我「發誓」要當詩人,將來寫一本讓十歲的小孩也看不懂的詩集。這個「錯誤」終於使我成了詩人,而非小說家。

環境也配合了我的夢。竹山高中階段,我找到一群同好,組織文社、創辦詩社、出版油印的《笛韻》詩刊;我的閱讀較雜,中國古典的部分我背《詩經》、《宋詞》、點讀《莊子》、迷竹林七賢;西洋的部分讀梁實秋翻譯的莎士比亞,也讀妳提到的《浮士德》、《異鄉人》,外加波特萊爾的《惡之華》以及赫曼赫塞,我和一群同學還合寫了書評,油印出版了一本《流浪者之歌──赫曼赫塞作品評論》。此外還有川端康成、三島由紀夫、芥川龍之介等。新詩的部分則從胡適一路讀到台灣現代詩的各家作品,我們通常一周集會一次,分享詩集、想法和各人的作品,偶爾半夜集會,在古墓供桌之側飲酒暢談、論辯,儘管想法未必成熟。

妳提到戴帽子唱歌的洪小喬,「風吹著我像流雲一樣,孤單的我也只好去流浪……」,這也是我愛唱的歌──妳應該也知道,我高中時也寫小說,發表的第一篇小說,篇名就叫〈流雲〉,但終究沒像妳一樣成為小說家。  ╱向陽

其實,我也讀詩,不過那是中年之後。

讀研究所時的英文閱讀課,我們讀詩。從艾蜜莉.迪金森的花與植物的詩開始,爾後,波特萊爾、艾略特、葉慈……。

日日和詩人相處,讀詩卻是我「私密」的行為;我大都讀歐美詩人的詩作,彷彿進行一場美麗的「外遇」,我也讀國內女性詩人的詩作,知心的感覺猶如「同性戀情」,中年後愛情枯竭,心性卻更為柔軟,聶魯達的情詩能貼近,也更能吸納、撫慰。

年少我預約你的詩集,其實是因為你的序文,對詩我始終是門外漢。多年來你的詩作,我是用看的,我知道你說什麼,但並不細讀深思,避免過多的解讀與揣摩。

讀詩確實豐富了我寫作的敘述,也銳利了我對人生的批判、思索,就如:

先生啊,好人死得早,

而那些內心如夏日塵土般乾枯的人

卻能燒到最後一根骨頭。  ──渥茲華斯

年幼孤獨的閱讀、年少埋首大膽異端的書中,大學在台大地下道偷偷的買三○年代大陸作家的作品,婚後料理、生養育兒、寫作,都以書為本,幾乎是在閱讀中形塑人生的版圖,也學會了怎麼和自己說話。╱方梓

哈哈,所以嚴格說來,妳是因為被我的散文吸引而非詩了?這對寫詩的我是多嚴重的「打擊」啊!

我愛書成癖,到了台北之後更是如魚得水,我們常去重慶南路書街、光華商場、牯嶺街看書挑書(很遺憾我們當時的約會通常如此「無趣」),我特愛舊書,但無論學生時代或剛出社會那幾年,每買一本舊書就要花掉不少生活費,而當時處處可見具有珍藏價值的舊書,往往只能恨自己阮囊羞澀,拿著書在手上,捨不得讓它歸架;現在書房中藏的那幾本,都標記了我的青春(還有荷包)。

1980年代是台灣文學出版最鼎盛的年代啊,出現於七○年代的新潮文庫,我從高中開始按照書號一一購買(好像集編號遊戲),接著遠景、遠流、五小(純文學、爾雅、九歌、洪範、大地),也是出一本買一本。那樣的閱讀年代、寫字年代,整個社會存有富饒的想像,三○年代的禁書、黨外雜誌,愈禁愈出,還有延續七○年代的民歌、雲門舞集和各種中產階級的運動。那個年代的社會何等富足,因為充滿想像而活力盎然。

如今,我們各自擁有自己的書房,我五樓、妳四樓,書還是不斷地進來,字還是一樣持續地寫(或者該說,鍵盤還是一樣不停地敲)。閱讀讓我們找到各自妥適的空間,儘管喜好仍有不同,但兩個書房都有書香,一樣沉靜而典雅。 ╱向陽

                                              【2014/03/24 聯合報】


向陽的書房。 (圖向陽提供,謝三泰攝影)


方梓的書房。 (圖方梓提供)





台長: 閱寫協會

淑華
哇呵!! 書齋、書災!

看兩書房,教人又羨又怕~
2014-04-07 10:58:59
阿端
好令人羨慕,小時候沒書看,現在沒書房。
2014-04-09 22:20:52
是 (若未登入"個人新聞台帳號"則看不到回覆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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