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_肆】紅色麻布＠meet 游在水色透明裡

2004-02-08 13:24:34| 人氣170|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傳說_肆】紅色麻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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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 正月初九,晨】

低著頭，她雙手不斷地抓著披衣，薄薄的淡黃色蕁布料，似乎不太願意安穩地待在她身上，雖硬是要拉齊，但披衣卻總是不自意地掙開厚綿棉的外衣。廳堂傳來榔頭敲擊的「咚！咚！」聲，她的淚水也隨著敲擊聲滾落一地，棺蓋闔上了，再也看不到祖父了…。

手腕上繫著寶藍色的帶子，上頭穿著一個八卦銅幣，不時和金屬製手錶碰出叮叮噹噹的聲響，這是戴上後就不能解開來的，直到出殯那天。祖父十幾個孫子，只有她和弟弟兩人戴上，其他人因為工作、上課等因素皆沒佩帶。甚至今天這麼重要的日子，剛出嫁的姊姊，也想盡辦法從外地趕回，沒想到還有堂弟妹居然因為打工或在學校圖書館而沒回來見祖父最後一面。

一個已經唸了國中，書唸得挺好的堂弟，凌晨守靈時告訴她：「阿公死掉我沒感覺，看著他的遺容也沒感覺，更不會想掉眼淚。」她極端地錯愕，也佩服他的勇氣，竟敢在祖父屍骨未寒的遺體前說這樣的話，但她不想讓堂弟以為她多麼高尚孝順，她也沒好到哪裡去，只是她絕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不，應該說從沒想過。她只知道，祖父就是祖父，就算不親，一脈相傳的血緣是怎麼也切不斷的！

口袋裡是祖父的「手尾錢」，祖母從祖父床前的錢罐裡拿來的，那些錢都是祖父的子孫給他的壓歲錢。祖父病了，終年臥床而沒能花錢，這些鈔票一年一年地累積起來，對祖父來說尤為珍貴，因為那是子女的孝心。他像珍藏傳家寶一般地緊緊安在身邊，絕不離手。

她想到她領了生平第一次的年終獎金，全部發給長輩還不夠，姊姊唸在她收入不多的份上，和她一起合包了一份壓歲錢給祖父。隔年她出國唸書，別說那年她沒給紅包，連回國後一直沒有工作而仍在次年給壓歲錢時缺了席。萬萬沒想到這年還沒過完，祖父便離開了。最後一次給祖父紅包的機會，她也錯過了。

口袋的手尾錢，湊著體溫而微微溫熱，裡頭有祖父手裡的溫度，也有她身上的溫度。祖父回家後，她一直守在身邊，叔叔們在幫祖父更衣時，已經沒有知覺的手，握不住手中的扇子和錢，不斷地掉落。她替祖父撿了起來，又小心翼翼地塞回他手裡，祖父柔軟的手還留著未褪盡的餘溫，與她雙手相觸，幾乎讓她的奪淚而出。以前祖父曾用這雙手握著她的小手，騎著腳踏車，帶著她到市場去買餅乾；她也是這樣抓著祖父的手，輕輕地將佈滿皺紋的它們放入被子裡。

棺裡塞滿了祈福用的庫錢，將祖父緊緊地鑲在裡頭，是要給他滿滿的福氣；火裡燃燒著層疊的金紙，將空氣漫上炙熱的煙霧，是要讓他不虞匱乏。她沒來得及給祖父壓歲錢，手中卻握著祖父給她的手尾錢；這錢，她拿得好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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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布#喪禮#小說#祖父#祖母

台長： me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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