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事項:
一、全文原創,未經同意請勿任意轉載轉貼修改,必究。
二、此為修稿後+3校版本《停留曾經》,二校版上傳於POPO。
三、兄妹戀成分有,道德感非常強烈的人請謹慎入坑。
四、2013年~2014年第一部完整長篇作品,前後文筆差異甚大,有輕微BUG,慎入。
五、PC連載無章回名稱區分,僅以回數代表之。
(原創長篇)停留曾經 / 十七
歛起眸,夏雨磊輕輕地笑出聲音,低沉卻憂傷的笑迴盪在一片黑色之中,頰邊隱約出現的酒窩,沒有帶來一絲一毫的開心快樂。
都只是、悲傷而已;都只是、勉強著而已;都只是、找尋著不必要卻可以讓自己不斷逃避下去的藉口;都只是、自以為是的以為。
我們都迷失在同樣的路口,卻在這之前走過了不一樣的路,唯一能夠確定的是──我們同樣都無法離開迷失的這個事實,要去的地方不同,卻同樣的都迷失──
現在,又或者從很久之前,我們就都已經迷失。現在,我們有著疑惑而且迷茫所以走失在茫茫的這片天地之中。
「謝謝你,還有──」突如其來的一個擁抱阻卻了莫瀾影想說的所有話語,也許是傷人的、又或者會是一個簡單的再見,不管是什麼字句他都不想要再繼續聽下去,只要給他一個擁抱的時間就好,讓他的時間就停滯在這個即將成為曾經的現在。
就像那一天自己看見夏雨風給她的擁抱一樣,只不過對夏雨風而言那是承接以後的轉折,對夏雨磊而言卻會是最完整的結束,擁抱之後,放手。
真切的告訴自己,就停在那個曾經裡面就好、就足夠。
「夏、雨……磊……」莫瀾影沒有像之前對待夏雨風那樣使勁掙開夏雨磊的擁抱,不曉得為什麼……她總覺得這個貼近自己的溫度是那麼樣的暖和而令人感到心安,不會有恐懼、不會再害怕……傳遞過來的溫度,彷彿透露著這些訊息。
纖白的指尖輕輕觸著他的肩膀,那一份不容忽視的沉穩厚重透過指尖衝擊腦海,剛才那樣單薄彷彿隨時都會被吹散一樣的脆弱身影,原來也和那個人一樣,擁有堅實的肩膀。
有種想法,想要一直一直依賴著面前的溫度,原來,自己以為的重新開始,其實也只不過是又回到原來的那一個、感覺不到一絲一毫溫暖依戀留存在她身上的那一個她。
她不是沒有愛,也有人會給予她溫暖,好比莫菲他們。
只是、只是、或許是她太過貪心,還是溫暖就真的只能施捨給她那麼一點?腦海中浮現一片火光飛舞的畫面,火紅的顏色和沉悶的黑交錯重疊,模糊的影子飛快的掠過,也許她從來都沒有忘記那些畫面,只是記憶被塵封的太深,所以一直到剛才才真正的找回了所有的回憶,悲傷的或是開心的都一樣,共存在她的記憶裡面。
她要的親情,早已經拿不回來,逝去的人不可能復生,所有的溫度冰冷下來之後,能夠維持些許溫存的也就只是那些零星得可憐的回憶──那種回憶意外的稀少,讓莫瀾影不禁覺得,她真的是被疼愛著的嗎?
要不是在最後看見那抹笑容,那麼、她就真的會以為,自己真的、真的在父母心目中什麼也不是,所以他們才會離自己那麼遠,而且是越來越遙遠,越離越抓握不到他們的存在。
就算莫菲他們接納了自己,可是真正的自己早已經被丟失找不回,如同那時候在醫院甦醒時聽到的一樣,她已經不是過去被愛卻總是看不到愛在哪裡的那一個空由伊,儘管有再多的包容接納,她早已經不是她。
最初丟失之後就再也不可能重回原本,原點早已被拋在腦後,等到需要之時找不回也只是咎由自取,因為,是自己決定放棄的;因為,不放棄那些她就活不下去、找不到生存的意義;因為……最初太過單純透明而絕不會屬於她。
她要的愛,沒有人給得起。
連自己都幾乎能放棄掉的存在,理所當然會從別人身上去要求更多的愛──或許她不會說出口,但是她曉得,只要跟她相處過就會知道,她不是表面上的平易近人,從「重新開始」的那一刻起就不會是表裡如一的人。
與她相處只會窒息、痛苦,連自己都打從心底厭惡著這樣子陌生的自己,因為就算靈魂掌控著身體但是心裡卻仍可以深刻的感覺得到,自己彷彿不是自己一樣的拉扯──
她只會帶來不幸,她不配、她不能有幸福。從那一天火舌吞噬著眼前的景色的同時,也抹滅掉她對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一丁點肯定感。
她不會愛著自己,別人更沒有理由去愛著她,不應該有理由。
「為什麼你也叫我班長……班長、班長,你可不可以告訴雨風,要他告訴所有的人,我不是他們的班長,不會是誰的班長。我不會是我自己,也不會是誰。」暗暗的捏緊手指,莫瀾影狠狠咬唇低語道,「為什麼……明明我不是你的誰,為什麼要這樣子、這樣子對我……好……。」最後一個字只有莫瀾影自己一個人聽得見,好的那麼樣不像話,明明就不應該自責,明明就不應該和她牽扯上一絲一毫的關係,就算她和夏雨風有關係也是一樣……。
『請妳忘記──我喜歡妳;請妳記得──』
她什麼都沒有辦法忘記,卻也什麼都不應該記得。
不該記著任何是非、亦無法忘卻一點一滴的任何一切。
有種很自私的感覺讓她不想忘記,有個人愛著她,儘管她仍舊覺得莫名其妙。
有點害怕,心裡升騰而起的某份雀躍激動,因為那股震動傳出來的並不只是快樂,還有恐懼、還有悲傷、還有好多好多的無名情緒瞬間爆發出來,似是壓抑許久過後的結果。
再也壓抑不住情緒翻湧而出,像關不緊的水閘只能夠讓水不斷奔流而出,嘩啦嘩啦的聲音敲擊著心房、敲擊著這整個世界,流逝掉的並不只是水那樣的簡單,在那之中,有些什麼也都跟著──被丟棄。
「因為妳是莫瀾影,也因為,妳是空由伊。」堅定的話語緩緩吐出,方才的情感全數被收回,被隱藏得很深很實。
「我不是空由伊,已經、早就已經不是了。」搖了搖頭,莫瀾影的臉上有一閃而過的憂傷。
──所以她叫做莫瀾影,從今天之後她就是莫瀾影,莫不要,再陷入悲傷的藍色影子當中,不要再被過去的波瀾起伏,輕易的動搖心智。
如果可以,她不要再擁有那些過去,空由伊這個名字是空,就讓那個名字隨著記憶慢慢淡去消失。不代表她,不代表任何東西。
她只是、只會是莫瀾影而已。
「對我而言,最熟悉的是空由伊,我認識的人一直都是空由伊而不是莫瀾影。」夏雨磊伸出手,微笑的臉上一掃方才的抑鬱,彷彿那些黑暗都只是錯覺,現在在他臉上的笑容有如柔柔月光緩緩灑落在這個地方……「我想妳也該回去了吧,我送妳。」
只是朋友一樣的情感存在於現在而已。
斬去了所有的關於愛情,僅存的只是退回原本的自己,心動以前的自己。
「終究會告訴妳全部的,我保證。以朋友之名為誓。」他說。
「時間還沒有到,所以不會是全部,而是一部分。」一部分殘存的自己,一部分殘存的記憶,一部分的自我。
「可是我會說,」輕輕的吁了口氣,也一併將多餘的情感讓它逸散在空氣中消失,「總有一天全部的一切妳都會記得,也都會知曉。」
全部都會知道,會明白,會了解。
無論想要或不想要面對,都有知曉所有一切的權利,而是否能夠坦然地去面對事實,只是另一回事,而他也不可能、亦不會插手去管。
她會有很完整的自由,他保證。
「是嗎?」頗為訝異的勾了勾唇角,莫瀾影將腳下的小石子踢遠,「嗯、走吧。」
既然只是朋友而已就不會再有什麼,所以就算很靠近也不會有事情的對吧?
所以,就算讓自己面前的這個男孩陪著自己走這一小段路也不為過。
殘忍的聲音不斷在心口響起,一字一句都是傷人至極的話語,蹂躪自己、試圖要破壞自己的偽裝。
──那麼,你會告訴我,其實那一年站在我面前的人,不是你也不是他,只是一個剛好也叫夏什麼的陌生人而已嗎?
對於心裡有著的一份猜想,莫瀾影只是將它擱在心底,不再去掀開、亦不再去隨意觸碰。
『我叫什麼不重要,』,『不管遇到什麼事,哭不是辦法,世界上唯一能夠依靠的只有自己,所以必須自己堅強起來,扛起所有事情。』
──必須自立自強。
──否則到最後,依舊什麼都不會有,沒有人會為了誰而特地回頭張望。
那個人散發出來的光芒,是像月亮一樣的柔芒。
跟夏雨風的爽朗燦爛不一樣,那個身影淡淡的,卻在她的心裡留下很深的痕跡。
那個人,是你嗎?
莫瀾影沒有問出口,因為既然夏雨磊承諾了總有一天會把所有的事情告訴她,那麼就算需要時間慢慢堆疊也無妨──她要的終究只是答案,那之中的過程會是什麼她不在意,因為就算過程裡有什麼,也只會被最後的結果給完全掩蓋住。
要的東西只是結果。
就像路邊的一棵平凡果樹最後會被人在意的只是結成的果實,鮮少人又或者根本沒有人會意識到果樹的努力,不會去在意葉子的嫩綠、為整株生命運送著養分的維管束和木質部……那些東西對這一個生命的延續來說是不可或缺,對只在意著是否有能夠解渴的果實的人或只是單純想找尋食物的動物而言那些都不重要。
只要能夠拿到自己想要、需要的東西不就足夠了嗎?
莫瀾影亦步亦趨的跟在夏雨磊身後沿著原路往回走著,四周的鳴叫聲襯得他們之間的安靜更顯突兀。
從剛剛莫瀾影說完那句話之後夏雨磊只是兀自轉身,腳步控制在莫瀾影能夠跟上的速度,沒有再多說些什麼。
彷彿只要再摻和進什麼話語,好不容易維繫起來的平衡就會被打破消失。
一直到後來,夏雨磊才幽幽的說起話,沒有任何要莫瀾影搭話的意思,就只是說著、說著……。
「我知道妳記得、妳想起來了,那一年的車禍。」他沒有說起他們之間的第一次相遇,而是選擇把已經攤開的那一個畫面,解釋的更清楚些。
就算被討厭得更澈底他也不會再有所謂、不能夠再有所謂。
不等莫瀾影說些什麼,他繼續道:「我告訴過妳了,是因為我妳的父母才會回來,妳應該聽過──」身後的悶響促使夏雨磊停止說話,一份不安慢慢擴散在他的心湖之中,盪漾著的漣漪彷彿在嘲笑著他的懦弱、他的退縮、以及,他的「不勇敢」。
轉過身,一抹黑色的影子被月光淡淡籠罩,卻不是以像剛才那樣子的站姿。
「莫瀾影?」他疑惑的小跑步向前,女孩原本就有些蒼白的臉頰此時更是沒有絲毫血色,那張臉蛋已經不能夠用白淨來形容,而是一片慘白。
透著月光,夏雨磊看見莫瀾影的頰邊沾染了點點血跡,包括衣袖、包括地面。
沒有人回答他的疑惑。黑色的夜的靜謐只是增加了他的慌張、不安,他輕輕抱起莫瀾影,一手掏出手機放在耳畔用肩膀靠壓著讓它不至於滑落,一直抿緊的唇微微鬆開,低沉的嗓音在這時候顯得分外清晰。
卻也有著太容易讓人辨識出的動搖。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