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事項:
一、全文原創,未經同意請勿任意轉載轉貼修改,必究。
二、此為修稿後+3校版本《停留曾經》,二校版上傳於POPO。
三、兄妹戀成分有,道德感非常強烈的人請謹慎入坑。
四、2013年~2014年第一部完整長篇作品,前後文筆差異甚大,有輕微BUG,慎入。
五、PC連載無章回名稱區分,僅以回數代表之。
(原創長篇)停留曾經 / 十一
※
莫瀾影緊緊的抱著頭,任憑眼淚就這樣子滑落。
被封閉起來的什麼,再度的被開啟。
不斷的對自己施以催眠,告訴自己再看到那段記憶裡的他們的時候,也只會是擦身而過的陌生人。彼此的世界不會再交集,浮光掠影似的,沒有重要意義。
只是她忘了,對夏雨風信誓旦旦的話語而曾經動搖的她還在;聽得見夏雨風透過一個擁抱傳遞過來的心跳的她還在,她聽到了他的猶疑,和自己的不確定。
有一個人還在,卻只剩下一層薄薄的霧籠罩。她沒有忘,卻怎麼樣也記不起來。
她渴盼陽光,但是她不敢輕易地去相信。
因為恐懼。
路上疾駛而過的車輛來來去去,莫瀾影信步走在人行道上,昏黃的夕陽將天空染成橘紅,隱含一抹幾不可察的憂鬱。
低著頭看著自己面前的路面,磚紅的路面隨處可見細小碎屑,偶爾還會看到路人隨處丟棄的大型垃圾,飲料杯、塑膠袋,什麼都有。
面前突然罩下一層黑影,莫瀾影抬起頭對上一個視線,那樣子熟悉的眼眸和裡面有著的所有情緒,不斷逼迫著莫瀾影憶起所有畫面,要求她去正視硬是被喚醒的所有畫面,所有的所有。
「莫瀾影。班長,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妳還是沒有改變,還是那個令人厭惡的人,依舊看不清在自己身旁的真實,只會一昧的逃避。
薛榴衣看著自己的手掌,那一日染在自己手掌上的殷紅還有透明淚水留下的痕跡似乎還在,那時候在山上如此絕望的疼痛感依舊清晰無比,就連怨恨著的情緒,都滋長得如此茂盛而明顯。
究竟該對自己,還是回憶裡面曾經擁抱過太陽的他們去說,對不起?
有份愧疚存在,但是不希望眼前女孩阻礙自己的想法更重,掩蓋掉所有的曾經。
「嗯。我想起來了。」莫瀾影看著薛榴衣,記憶的清晰要她不可以再選擇逃避。
害怕著會被丟棄掉的她,早就已經不被需要而被刻意遺失。
被整個世界的人給拋棄,被自己給拋棄。連自己都開始否決掉自己,那麼又還會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沒有,已經都沒有了。
努力的不想要被丟下,但是丟掉自己的卻是自己。何其諷刺。
躲掉了曾經可能會有的,眾人一同把自己推下絕望深淵的可能,在最後的最後離開,卻又自己選擇躍落。
選擇墮落的,選擇悲傷的,是自己而不是別人。
『……必須自立自強。』有人這麼說過。
那麼,她堅強了嗎?
「那麼,妳還記不記得雨風?」薛榴衣勾起一抹笑容,淡淡的問。
「記得,我記得。只是剛才,我忘了。」
忘了,選擇欺騙自己去忘卻那些不堪,要求自己不再眷戀那份最後溫暖。
勇氣對她而言原來是如此缺乏──因為她只能透過那個唯一的擁抱去確認,跟自己說話著的那個人、夏雨風還在那個地方。
「為什麼他會對妳這麼執著?妳明明就已經不一樣了,不是空由伊,而是對他來說應該是那麼陌生的莫瀾影。」
「那麼,妳又為什麼認為,他對我執著是錯的?就算我已經不是你們一開始看到的空由伊,但是我還是我,依舊是我。」莫瀾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道,「人都會變,而我也一樣。我只不過是比你們多了一個,名字的不同而已。」
人都會變,就像從某一刻開始,她就告訴著自己要自立自強,因為曾經有一個她依舊眷戀的溫柔嗓音告訴過她。
什麼都想起來了,卻想不起來,他應該是誰。
和他相關的記憶也全都模糊一片,像水毫不猶豫地暈染而過,抹去一切清晰而無法看見。
「可是不管是莫瀾影還是空由伊,不管妳用什麼樣的笑容看我,就只是一直在提醒我不只妳不一樣了,雨風也不一樣了……我也、不一樣了。」
薛榴衣看著她的淡然,不管她告訴莫瀾影什麼,她都已經不會再露出慌張,就好像曾經她看過的一次慌亂,只是她的一次失態,又或者是她的錯覺。
玻璃摔落發出聲音,那一個午後,把現實和虛幻澈底切割清楚的一個分隔點,碎落的似乎不只是玻璃,還摔壞了莫瀾影一直以來的漠然。
可是她的漠然還是在,即使看得見她的嘴角揚起,但薛榴衣卻清楚的看見,空洞沒有靈魂的莫瀾影的眼睛。
「妳不一樣了。可是妳還是恨我?」莫瀾影道。
「恨我把妳的夏雨風變得與妳所認識的不同,恨我的出現奪去妳的幸福,還有呢……還有什麼妳是恨我的?」莫瀾影說著,喉嚨突然嚥下一抹苦澀,某三個交疊的語音似乎又在她的耳畔響起,三種聲音,四抹身影似乎又在眼前出現。
薛榴衣聞言,有些錯愕的看著她,臉上的冰冷在剎那間消融,但是卻沒有辦法除去心裡的寒,還有眼睛裡的一片冰涼。
「該不該幸福,是自己決定的,輪不到別人來干涉。」莫瀾影在吐出這個句子後愣在原處,下意識撫上自己的心口,跳動著的心臟,傳遞的其實並不只是血液,還有所有的情緒,所有的悲傷、喜悅又或者是憤怒。
在那裡,對莫瀾影來說,應該早已經空蕩一片。可是為什麼她卻聽到有聲音,一直都陪伴在她的身邊。
曾經信誓旦旦的認為,只要自己先離開就不會被丟掉了。
所以在真正被同學們給拋棄掉之前她就逃開了;在夏晴接近她的時候也沒有輕易的再敞開心扉,也在最後決絕的轉身,就算想知道什麼也可以為了自己而放棄機會,爽約。
但是到現在她才看懂,並不是自己會被拋棄,而是、而是,自己已經放棄了。
放棄可能會再擁抱幸福的機會。
是自己決定的,而非別人的干涉──
「莫瀾影。」薛榴衣直直地看著她,莫瀾影亦是將視線對上她的眼眸,「妳說過的,不要忘記。」
薛榴衣伸手進外套的口袋中摸出一把小匕首,現在的他們站在人煙比較稀少的路段,路燈亮起光,這時候莫瀾影才意識到,太陽早已經完全的落到地平面之下。
變得越來越幽黑的四周,莫瀾影只能倚靠路燈淺淡的光看著薛榴衣模糊的輪廓,唯一清楚的只剩下反射著路燈光芒的匕首。
「只是非常可惜,說了這麼多,就算我認同妳說的那一些,就算妳終於想起來被妳刻意遺忘的那些……但是、那些都不能讓我的決心動搖。」薛榴衣往前走近一步,將手中的刀橫亙在莫瀾影白皙的脖子上,莫瀾影卻還是看著薛榴衣,一動也不動,唇邊揚起的笑容,一直都在。
「妳不在的話,我才可以幸福。」薛榴衣忽然笑了,「如果妳不見了,他才看得到,我的存在。」不知道為什麼,莫瀾影看著薛榴衣的眸的同時,也看見一絲悲哀緩緩的滲進她變得幽黑的眼眸,漆黑一片的瞳像是可以吸盡所有情緒,卻帶不走悲傷。
悲傷太多,所以怎麼樣都沒有辦法除去,怎麼樣都消不盡、離不開。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說,如果悲傷不在了,我就可以看到幸福?」沒有掙扎,只是盯著薛榴衣的眼睛,再看著在自己脖子上的刀把,淺淺的笑容沒有褪去。
她還是在笑。
是否在她再也笑不出來的時候,就嘗不到喜怒哀樂的味道。還是說,流不出眼淚之後,她就會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多好,不是嗎?真的,如果可以那樣子的話,就什麼都不會怕了。
「……。」薛榴衣有片刻的沉默,但她隨即晃了晃頭,想辦法讓自己清醒一點,將手中的刀子緩緩施力,銳利的刀逐漸的深入皮膚,然後……
薛榴衣閉上眼睛的同時感覺到有什麼將自己刀子之下的人拉離開,輕輕睜開眼睛,她看到一個在月風之下挺立的修長身影。
沒有笑容的他,眉宇之間帶著慍怒的他。終究,是真的已經改變了太多的,夏雨風。
不對……那個人。
記憶裡面的巷子口,就有著那麼一抹身影存在。
不一樣,不是、不是他。那麼,他到底是誰?
莫瀾影仰起頭想看清楚抱著自己的身影究竟是誰,但是僵直過久的脖子卻痠痛不堪,方才刀刃在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紅色血痕,微微的痛楚泛起,她只好放棄仰頭而是看著前方的薛榴衣。
「雨風?」薛榴衣問,眸裡帶了一點意味深長。
人影一愣,抱著莫瀾影的手微微一僵,只是已經決定了的什麼,就已經不能夠再沿原路尋回,找不到的,因為已經澈底的遺失。
「嗯。」他澀澀的開了口,一雙眉微微擰起,昏暗掩去了他大部分的輪廓,僅依著月光和路燈的淡芒也無法看清。
薛榴衣卻也是一怔,那樣子相仿的語調,相仿的聲線,怎麼會……?怎麼、可能?
「你還是要保護著她嗎?」她的聲音有點涼,像夜裡的風拂過,微涼而有些冷。
「……是。」沉默半晌,他道。
「莫瀾影。」薛榴衣看著他,還有她,「為什麼呢?我可以問妳為什麼嗎?」她握緊了拳,「我需要雨風可是他不會在了,但是妳不需要雨風……妳不需要的對吧?他卻還是會在妳的身邊……為什麼?」薛榴衣的聲音裡面滲進了一點歇斯底里。
「妳……憑什麼就認為,我不需要他?」莫瀾影掙開環住她的手,輕輕說著。
薛榴衣將手中的刀折起放回口袋,一樣白皙的臉上在此時卻顯得慘白而沒有絲毫血色。
「是嗎?」薛榴衣低低的笑了起來,「是嗎?……」正當她笑著的同時,有一抹黑色身影從一旁閃出,搖搖晃晃的走著,對莫瀾影來說,那個身影並不陌生。
「書亭瑄?」莫瀾影疑惑的看著那抹身影朝他們走近。
書亭瑄沒有理會莫瀾影,眼睛只看著薛榴衣。
「妳是不是騙了我……?」她看著薛榴衣說道,這是莫瀾影第二次看到她的無助,第一次,是在似真似幻的夢境中。
TBC
日更DAY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