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溯生命智慧的
身心療法
撰文/潘美玲(經典雜誌文稿召集人)
攝影/劉衍逸(經典雜誌攝影)
電影《刮痧》裡，因為孫子身體不適，祖父利用傳統療法為孫子刮痧治療；深紫色的刮痕卻成了虐待孩童的證據，父親因此吃上官司，並失去孩子的監護權。電影劇情雖然略顯誇張，但也正凸顯了西方世界對於中國醫學的無知愚騃，以及東西方療法對身體認知的大不同。
如果刮痧就造成西方人的震驚，那麼拔罐、針灸、薰臍、刀療這些所謂的東方療法，在他們眼中看來，不就像「自殘」一樣恐怖了？！
從視覺上來看，利用刮痕破壞微血管，使得皮膚表面出現瘀血斑的刮痧傷痕顯得有些駭人，而手持銳利刀刃治病的「刀療法」，亦顯得驚心動魄、令人咋舌！進入刀療師潘文雄位於台北市松江路的小診間，出於好奇，說服了攝影師躺上診療床，以「任人宰割」之姿，體驗這種利用金屬尖端放電（從刀尖釋出約百萬分之二百五十伏特的電壓，刺激並治療患處）的刀療法，治療長期困擾的脊椎側彎問題。
這種看似不可思議的「砍」人療法，曾經吸引日本人、韓國人遠來台灣取經，診所內兩名因糖尿病及長年扭傷的患者，似乎也在這裡找到了療癒的春天。與「急則治其標」不同的是，這項瀕臨失傳的民間療法需要長期的療程，而且對操刀的刀療師也得有相當的信心，才能繼續下去體驗實證。「信則靈」，成為支持民俗療法療癒百病的一種重要信念。
在台北縣中和市一間連外國人也慕名前來的中醫診所，早期致力於基層中醫教學的院長李一宏，請助手帶我們見識了放血療法，治療眼前這名壯漢因打球而扭傷的腳踝；而在頭顱上插滿的頭皮針，據說是為了解決患者頭暈目眩的毛病；而接受長期薰灸則可舒緩先天缺少一顆腎臟的痼疾；另一名壯碩的年輕小伙子，在其厚實的肩膀上插滿了可以通電的針，乍看之下，彷若針灸教學中布滿經絡穴道的銅偶，則是為了治療渾身的筋骨酸疼。
除了這些陌生的療法，診所裡掛號小姐叫得出進門病人的大名，著白袍的診療師屈身半蹲為病人進行觸診、推拿、扎針，熱絡地與患者互動寒暄，與大醫院的冷漠氣氛，等候半小時、看診五分鐘的效率相較，傳統中醫診所顯得充滿了人氣，溫馨親切的氣氛，讓我不由產生這樣的感受：「西醫治病，中醫治人」。
中醫在納入健保給付後，近年力朝科學中醫邁進，除了經營企業化，丟棄了耗時費力的煎劑湯藥，以真空包的科學中藥代替之外，強調無副作用的中藥美容也應時崛起，漢方面膜、針灸美容都是逐漸看漲的熱門生意，眼前這位妙齡女子肚皮上放著薰灸條、兩膝插上電針，通電之後肌肉竄動，據說即可收消去微凸小腹與瘦大腿的功效。
古今中外，對於吸收日月天地精華的植物療效大多抱持毫不質疑的尊崇態度，中醫的藥材裡也大多取材自大自然。除了草藥為一大宗外，腦中快速閃過的還有以下中醫認為具奇特療效的：黃蜂窩、海馬乾、蟬蛻、蛇皮、犀牛角、蛤蟆液以及回龍湯(也就是一天中的第一泡尿)。
對於已經遠離傳統醫療許久、習慣以西醫療法判斷一切的現代人，進中醫診所或逛中藥材行，都像是進入了一個無奇不有、令人驚歎的大觀園。引領我逛遊充滿古東方情調的台北迪化街、龍山寺草藥街的長輩不禁感嘆：「好像帶一個外國人來觀光！」
從主流淪入支流的中醫
是否因為「近廟欺神」，所以對於傳統的醫學產生無知、懷疑，甚至排斥、貶抑的態度？
一九二九年，著書無數、志在肅清中醫的余雲岫提出《廢止舊醫以掃除醫事衛生之障礙案》，獲得當時的南京政府支持通過，一時之間西潮洶湧，國學黯淡衰微，而這已經是民國成立之後第二次廢中醫。背著「不科學的玄學」之罪名，中醫被視為糟粕；相對地，西醫卻在法國細菌學家巴斯德(Pasteur)發現微生物並以疫苗接種治病，以及外科解剖手術的實證成功之後，漸次建立了主流醫學的地位。
日本在明治維新時，為求強民建國而廢禁漢醫，這股風潮在帝國主義殖民時，一道移植到台灣來，台灣遂援引西醫成為主流，形成一面倒的局勢。比起一九八二年中國大陸將「發展傳統醫學」列入憲法，在台灣，被打壓的中醫顯得尤其委屈；曾經被認為很不科學、有妖言惑眾、違反醫療法令之嫌的民間療法，在政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曖昧態度一度還曾轉入地下營業。
對於近年來振衰起敝的「科學中醫」這個新詞，花蓮慈濟醫學中心中醫科的 曾國烈 醫師卻表示有值得商榷的地方，「難道過去的中醫就沒有科學可言了嗎？」他認為過分強調改良科學中醫，等於否定了中醫歷史中的「辯證論治」。
「辨證論治」是中醫藥學中臨床醫學的靈魂，懸絲脈診，看似神話，但其實並不虛幻，中醫的「四診」(望、聞、問、切四種診斷手法)、「八綱」(表、裏、虛、實、寒、熱、燥、濕八種體質斷定)相當精確複雜。若再把陰陽五行以及身體五大器官(肺屬金、肝屬木、腎屬水、心屬火、胃脾屬土)關係繪圖相應，抽絲剝繭地了解病症與診治之道，中醫的經絡、氣血、穴位之精妙，其實並不遜於西方的解剖學。
雖然中國傳統醫術在台灣受到冷落，從主流淪入支流；然而在二○○二年十月於香港舉行的「中醫藥與難治疾病論壇」中的一份報告顯示：在過去的三十年間，越來越多的美國人，特別是患有慢性病或不治之症的病人，已經開始積極尋求所謂的另類療法，希望能為疾病帶來另線生機，他們雖然並未完全揚棄西醫治療，但是對於西醫的局限性與副作用，卻已有深刻的認知。
美國白宮設立的輔助與替代醫學醫政委員會中，將中國傳統醫學(包括針灸、中醫藥)、印度傳統醫學、美國傳統整脊醫學、歐洲傳統順勢醫學以及美國印地安傳統醫學，列為輔助與替代醫學體系，目的在彌補主流醫學的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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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的美在何處呢？或許在我們的四周中。風吹起了，雨落了，楓被吹落，何處是歸處呢？葉落地，沒有任何一處是葉的家，葉和風一樣在流浪，所以葉和風的悲傷憂愁存在不同的地方和空間中，無人會去理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