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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1-17 20:15:33| 人氣887|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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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也受傷了？

【後記】2003年末，我剛跟人生禪的朋友從美麗的雲南歸來。那時，台灣正沈浸在濃烈的總統大選激情中，非藍即綠。原本也很愛關心政治的我一回到台灣就猛嗑報紙。我還記得是聯合報，一大篇關於大陸愛滋村的報導，它就像一個黑洞般，把我剛剛才一股作氣地灌入腦中的政治喧囂吸收殆盡。讀完後我久久無法言語，只能感到胸口部位有一縷無名的神經，隱隱作痛。
剛回到台灣，洗去身上由中國西南邊疆帶回來的塵土，舒適的往沙發上一靠，眼睛就盯上了散在茶几上的報紙。左翻右翻，還是出國前最佔據版面的大選新聞，從頭版的高分貝激情慢慢翻到核心地帶，一禎照片卻讓我的目光暫停了：一片荒涼的田壟中，豎立了三兩土丘。照片旁的介紹文字說這是在中國河南的「愛滋村」，新死去的人就這樣草草被掩埋了骸骨。要不了多久，這一方土地上就要再添加幾個這樣泥土還濕潤的新墳。

像是有一隻手慢慢掐上我的脖子，力道不置人死，倒是夠令人胸悶喉頭緊縮。我隨著記者的文字走進這些多數記不得名的小村，有一些還是曾在歷史課本中讀過的「上蔡」、「商丘」，那兒的農民因為生活太窮困，參加了集體的賣血行動，因此染上愛滋。不少戶人家幾乎全數染病，青壯人口死的死，癱的癱，剩下的可能是年幼失怙的孤兒，就像在隔天報紙頭版照片上笑得一臉燦爛的孩子，他手上拿著一張大獎狀，獻給已經在天上的爹娘。

如果沒有照片，只是透過文字閱讀，也許我還能維持一點距離，一個看不到想像世界，心理上的重擔也許就能減輕一些。但是這些照片已經將這些千里以外的面孔與身影帶來，他們活生生的在那邊，肉體與心靈在承受著折磨與痛苦，這些影像所透露的訊息就像無數隻呼喚的觸角，深入心臟部位。一時之間，他們的形象變得具體、清晰了起來，不再是一個千里之外，與我血緣無涉的陌生人，有一種熟悉的感覺浮現，更甚之的是，我怎麼也覺得痛了？
就像幾位香港去的愛滋工作救援者，幾位大漢，入村去進行探訪，出來面對已經荒蕪的田地，悲愴的眼淚不自覺流下，他們問：「我怎麼也受傷了？」

是的，我們怎也受傷了呢？

愛滋病對許多政府與民眾來說都是一個要命的濃瘡，是社會之瘤，是罪惡、見不得人的，那病毒就像一條楚河漢界，劃分了健康與不健康，道德與不道德，是我族類與非我族類….，得了病的人就予以隔離管制，如同這些小小的農村，被中國政府用一塊黑布遮蓋起來，放在一個被忽視的角落，人們不想看見，因為我們是健康的、是道德的，我們占住了光明的所在，但是怎麼，當有一個機會讓他們的身影浮現，好些人的心會發顫，無法理直氣壯的再將他們排除到注意力以外？

那些愛滋農村不大，也許幾個企業家的財力就足夠支援。全世界的愛滋病人口也不多，如果所有有能力的人都能伸出手，給予有形或無形的支援。現代人這麼富有，卻又是這麼難以心安，為甚麼呢？也許就是我們太善於分割，你的、我的、要的、不要的，一份份、一塊塊，不知不覺，我們把自己的心也割去了好幾塊，讓那流膿的、在吶喊的一部份在黑暗中哭泣，以為看不見、從意識上否認掉就沒事了。

看不見的，真的就不存在嗎？

愛滋村的故事是一個很好的提醒，身處於不斷強調一定要「選邊站」的社會氛圍中，人，其實可以有不同的選擇。


我要檢舉
台長： 米多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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