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於nokia創意營之後 2002.12
為什麼我會一直出梯
在講這個問題之前,我想讚美一下信源.在星期五他掉了錢包,除了裡面幾千元的現金之外,還有八張信用卡也一併不見了,掛失的費用又花了他一筆錢.我知道他心理很難過,但他還是很努力的把梯出好,這兩天我覺得他真是辛苦了,我跟他一起帶了一些小朋友,在自助旅行的時候,我們走在最後面看著小朋友,他那時提了一個很有趣的點,要我們觀察小朋友的位置,誰跟誰在一起就可以看出他們之間人際的互動,他觀察出了雅馨好像覺得朋友被搶走的時候,就主動過去問問雅馨怎麼回事,這真是很細心的地方喔.還有他特地叫俊雄的長官早一點放俊雄走以便來開會,這我也覺得是細膩之處.
為什麼我一直出梯,有時候自己也會覺得奇怪,在台北所遇到的活動員通常是以後準備當老師的,另一部份是很喜歡跟小孩相處的玩在一起的,我很難說的出口,我喜歡跟小朋友在一起,而且我也不當老師.那時我就在想那我為什麼出梯,而且是一直的出.
第一次出梯是因為到東吳的時候參加過一個編輯營,然後就很想試試看那種當活動員帶別人的感覺,無意間看到森林育的海報,就去報名了,之前有聽過人本,但也不是很了解他們在做什麼事情.報名之後,上完了活培的課,感覺非常的好.但出完第一梯,感覺非常的糟糕,對於小孩的所發生的狀況,我幾乎完全無法處理,感到很深的挫折感,而那梯的活動員除了我以外,只有一個以後有繼續出梯.那梯活動員八成是新的,領隊也是新人,反正就是很茫然不知所措.
那次有個小朋友想去某各地方探險,但我個人認為那各地方實在太危險了,也許是我自己沒有安全感,也無法保障他們的安全,我只能限制他們,後來他們還是不顧一切的去了,我無可奈何的跟去了,到了一半我實在很害怕,叫他們在那邊等我去找別的敢去的大人陪他們去,等我找到大人之後他們就回來了.那次還有發生兩個小孩落水的事件,大人討論的結論是,因為沒有人敢在小孩掉下去的時候救他們,於是我們只好禁止他們到那邊去玩,跟小孩說明因為天氣太冷了,連有救生員執照的人都不敢下去救.
還有那梯我帶到的小朋友小小的,有的連生活能力都還不太有,有一個還會一直打人,有一個小孩受到其他人的排擠,那大概是我帶過最困難的一梯,剛好又是我第一次出梯,反正出完梯想,以後大概不可能再出了吧.
後來過了幾個月的暑假,我又去了.因為是同一個領隊,我蠻有安全感的,但那梯我也覺得出的不是很用心,很難想像喔,那個梯隊我只跟另一個活動員做了一個社團的活動,工作量實在很輕.那梯住在森小,一個活動員跟自己的小孩住在同一個房間,晚上要講床邊故事哄他們睡覺.第一次出梯的時候我完全不會講故事,結果小孩都不肯睡,最後還好有一個活動員幫我講了之後他們才睡覺的.第二梯我試著先了解故事的大意然後講給他們聽,但才發現這不是很容易的事情,我會有很多的口頭禪,然後小孩聽了一直笑,他們就更不肯睡了.後來我是很灰心的照著故事書唸,他們又覺得很無聊,無聊到睡著了吧.
要說出第二梯最大的收穫,應該我在其中認識了三個活動員,後來變成很好的朋友.大學的時候因為是轉學生的關係,跟班上的同學不是很熟,畢業的時候,我沒有團照,沒有買畢業紀念冊,沒有參加謝師宴.可見我跟他們是多麼沒有感情,而我大學所交到的好朋友,清一色是在人本認識的.這也許是我會一直出梯的理由,因為在人本比較可能找到同道合的朋友,而在人本以外的世界,我總覺得跟他們格格不入,我很難跟他們聊一些比較需要思考呢問題,譬如說;光有影子嗎.四季的變化是為什麼,假設語句為什麼要用過去式,如果我問他們這種問題,他們就會馬上跟我要答案,這真是太無趣了,只有在人本才有一群人想跟聊這些事情吧.
於是我的出梯目的就好像去那邊認識新的朋友,我也不太會做教案,也不太會跟小孩相處.我有時會跟開玩笑的說,我最快樂的時候是出梯前跟大家開會,與出梯後跟大人繼續的聯絡下去,一起出去玩之類的聚會.
後來我又抱著這樣的心態出了兩梯義工,因為義工不用做教案.不用帶小孩,又能認識大人,這樣的身分蠻適合我的.這個時候我對於小孩,還有教案的部分,我還是很沒有sense的,並不知道自己的定位,能在其中做什麼事情.
去年的暑假出了兩梯夢幻的梯隊,活動員的陣容非常的堅強.那時就已經變成舊活員,跟另外一個認識的活動員一起出梯,那時候我們約定,不要做森林育常常出現的教案,要讓小孩覺得被我們帶到是賺到的雙倍幸福.那時候會檢視自己跟小孩的互動,發現我實在不太會這件事.總覺得還是離小朋友很遠的,而我自己所散發的出來的氣質,一種於人群疏離的氣氛,小朋友看到我也不會黏我.而如果我是一個與人群疏離的人,那為什麼我又那麼積極的在森林育中想跟別人混下去的呢.我一直還是不太清楚這件事.
那時候帶到一個小朋友,他媽媽說他們要把所有暑假活動的錢省下參加森林育,因為她們實在太愛森林育了,暑假一開始就在期待出梯的那天.那小女孩也是非常棒的小孩,但我並沒有跟她有太多的互動,我找不到切入的點,我會一直在她旁邊注意她,如果有事情我會幫忙,但還是很被動的態度,那時候我很害怕我這樣會不會讓她對森林育失望,最後一天我問她以後還會來參加嗎.還好她說會呀.我鬆了一口氣耶.
後來再出梯發現自己的不足,但也因此會更想在教案上多花點心思想想,還有自己能為來參加森林育的小孩做些什麼.但我自己總覺得有某些沒有解決的問題.
出梯的時候有小朋友叫我酷企鵝,因為我很酷吧.有一個小朋友說我是孤獨的一匹狼,祝我每天都有很酷的一面.這次出nokia的青少年梯,第一天晚上帶小孩出去逛逛,在回程的途中有一個小孩跟我說,我看你一路上都是這個表情,從來沒有變過,老k臉,這真的是蠻寫實的.今天綠宜最後要走的時候,她來按按我的肩膀,說希望我有男子氣概一點.我聽了是蠻感動的,我懂她的意思.我們影響了她,她們受到了一些影響,也能反過來影響我們.
講了半天還是沒講到重點.在森林育中,我一直處於個人與團體之間的一種拉拒,有沒有一種平衡能讓是讓自己舒服也不影響整個團體的運作呢.這很抽象啦.另一個是我們用一種不同的方式,或說人本的方式來對待小孩,但我是不是也很人本的對待自己,今天佳珍講說,大家都很和氣好脾氣,有領隊就說,她不能像我們對小孩那麼好.我後來懂她的意思.因為所謂的好脾氣到底是什麼,是因為森林育是沒有哨子口令的團體生活之下,所去服從的規範,還是真的覺得這樣是比較好的方式,而這點在森林育的現場活動員就馬上受到考驗與挑戰,我看過一些活動員對小朋友很好很好,但自己心中累積了很多情緒,不知道怎麼抒發,後來覺得如果這就是人本的話,那以後就不出梯了.因為把自己弄得太辛苦了,而在沒有照顧好自己之前,我不認為有能力可以照顧好別人.在台北人本的工作人員還有說,人本是對小孩人本,對大人不人本,後來史英不以為然的說,人本什麼時候變成形容詞了.言下之意,好像人本並不是一套綁住人的規則,而是想讓人獲得解放,但在遇到小孩的狀況時,如何去照顧自己與小孩的情緒,不是把自己的情緒累積在心中,只照顧小孩而已,不敢說出自己心中的真實感受,對我來說還是很難拿捏的.像昨晚禎芳姐講的如何越過小孩表面上表現出來的行為,而去想到被後的原因.人本希望能從多元的角度來看事情,但我在想,我們如何能有這種能力.能跨越這種障礙呢.我還是在學習中.
於是我會去想,我出森林育到底能為小孩為自己做些什麼,我在其中能獲得什麼東西,還是我只是去交交朋友而已.回來高雄我禮拜三下午會去社服中心當義工,大概去了十幾次後,我覺得那裡實在沒什麼太多的事情是我可以幫的上忙的,這種茫然的感覺有點像我出森林育到底是為了什麼.
上次募款餐會,整個時間蠻長的,但大部分的時間我還是不知道能幫上什麼忙,站在那邊站到睡著,除非韋男有工作叫我做.事後跟韋男談過這個問題.韋男說這問題可以留在心理想想.這次nokia創意營我是走動式義工,我想如果我是互助組的一員,我還能有個明確的目標,我還是在想,我能幫上什麼忙,這個梯隊多了我到底能多了什麼,不然我來這裡就沒有意義了啦.
我兩個禮拜的晚上都沒有在社服中心過夜,我心中有一點愧疚的感覺,因為開完檢討會還是有一些事情要幫忙,第一個禮拜是要處理小孩通宵不睡的事情,第二禮拜是成果展海報的事情.但我都沒有留下幫忙,而我也並沒有說出我自己的狀況在開會的時候,大家也不知道該怎麼互相協助吧.
我對nokia這梯過動症,情緒障礙的小孩,或有些特別困難的小孩,晚上聽她們的狀況,我敢同身受.那三個大哥級的小孩,演警犬那個全仔,說有他有憂鬱症,有時會一個人坐在那邊不講話,但過了一會就會好,他的朋友也習慣這樣的他.
因為我現在也有憂鬱症,醫生說我有嚴重的情緒障礙.每天都要吃藥定時做心理治療,這四天我每天吃藥是一定要的啦,而如果當身體比較累的時候,或我接收到太多訊息的時候,我就會開始焦慮,那時候必須服用另一種解除焦慮的藥.當然每個人都會有憂鬱焦慮的時候,只是現在的我更容易焦慮,到一種要靠藥物才能控制的地步.而晚上睡前也必須吃安眠藥,而對於一個陌生的睡覺環境更容易睡不好,所以就會想回家睡覺,那對我來說是比較好的.不過,我還是很出森林育當活動員,就因韋男說可以想想自己能幫什麼忙.我有點清楚自己當活動員的定位,我會在出梯前把狀況調整到最佳的狀況.
因為文字更能清楚的表達我的意思,所以就答應各位寫信說我為什麼一直出梯.還有非常非常多想寫的東西,就等下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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