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憲法政治：台灣憲法改革之門的鑰匙

　　本文係以台灣目前的第二次憲法時刻為例，試圖說明台灣應有的憲政改革思維......

　　很多政治學者或權力精英都強調「非制度因素」的憲政慣例是否建立、朝野互信是否存在，才是憲政體制能否成功運作的關鍵基礎。無奈的是，各種中央政府體制，無論是總統制、內閣制抑或雙首長制，本無優劣之別，只有適不適「用」、能不能「用」，以及會不會「用」的問題而已。

　　但是，阿扁總統或執政黨卻常不經意的說，現在的中央政府體制「不好用」，所以必須再度啟動憲政改革，否則無法提升國家競爭力、不能長治久安；在野黨也不斷呼籲某些憲政措施再不改的話，阿扁就會獨裁，執政黨就會濫權，民主就會退步，同樣也在強調我們現在的憲政體制就是「不夠好」。然而，「不好用」或「不夠好」跟「不會用」是兩件事；坦白說，這就都有點像是不會開車的外行人，卻直說這部車子不中用或不好看一樣！

　　實際上，每種憲政體制各有利弊，「用」得好不好，與該國的憲政慣例、政黨政治、選舉制度、社會結構，以及政治文化的型態密切關聯；反倒與憲法文字的清晰度或內容的華麗度，毫無關係！舉例說來，台灣與法國的憲法，都規定閣揆由總統任命之；但後者顯然較尊重國會的多數意見，這就是憲政慣例的差異所導致，實與條文結構並無關聯。

　　我們甚至還可以這麼說，台灣也許就是比較適合雙首長制，儘管很多人打從心理感受出發，感覺上就是無法接受。然事實上，自憲法增修條文施行以來，該制與既有的政黨制度、政黨體質、社會結構、選舉制度等各項因素最能契合；更重要的是，該制其實也沒有外界繪聲繪影所講的，真的就存有那麼多不堪用的缺點（像是什麼左右共治、權責不清、制衡失靈之類的批評，就特別多）。坦白說，多數的媒體報導、學界聲音，還有無聊的政界看法，似乎都已對此項改革議題炒過頭而燒焦了，因為我們總是把「不會用」錯當「不好用」或「不夠好」，老是認為自己的中央政府體制因此就非常糟糕。

　　尤其是，我們的國際化標準，或者是說全球化的視野，總是以「超英趕美」為主，恆常欠缺法、德、瑞、俄、日等國家，甚或其他小國（尤其是拉丁美洲或東歐國家）的觀點。實際上，若更精確的說，能夠用且用得還不錯的中央政府體制就可以算是「好」的憲政體制，「好」有時必須是實用主義的觀點，而非僅是美學觀點的評價；也就時說，更根本的重點係在於能不能用、會不會用，而不是在於好不好用，何況後者（美學觀點）的好壞之論，其實只是人們更為主觀的心理感覺而已。

　　當然，任何凡是能用的憲政體制，往往也都會它的有缺點；正因為如此，憲改思維的另個關鍵已在於我們是否容許特定缺點的存在？否則的話，任何憲法改革的論述，往往會在「外國月亮比較圓」的刻板印象下，或是「愛之深、責之切」的深厚情感上，被設定：「我們的就是不好，所以必須改」！

　　在此，「外國月亮比較圓」的見解，也不能算是崇洋媚外，但卻可能是東施效顰的錯誤類比，而且又容易忽略本土環境與他國內涵的實質差異。亦即，若鄰近淡水河旁賞月，總覺得又髒又臭，沒有美感可言；若是遠赴萊因河畔過個中秋節的話，也許就浪漫多了呢！其次，「愛之深、責之切」的深厚情感，則算是某些人士宣稱愛台灣的基因在作祟吧，再不然就是「嚴以律己、寬以待人」的「雙重標準」在搞怪，因為先進國家即使如英國者，也會認為該國的某些制度設計（如國會結構、選舉制度等），其實是大有問題的，也還不斷在改革之中。

　　總之，憲政改革不能老是欠缺不假外求、反求諸己的思維，蓋適度容忍憲政體制的既有缺點，並積極建立朝野互信的憲政慣例，其實才是啟動第二次憲法時刻「憲改之門」的鑰匙（第一次的憲法時刻則是九○年代）。很可惜的是，筆者要是再繼續寫下去的話，恐怕就會被講成不假外求、反求諸己、容忍缺點的憲改思維，更是屬於夜郎自大、自以為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井蛙之見」，從而備受廣大讀者的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