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最後一篇摘錄。
37、中共怎樣對付新疆維族小偷﹖「聽說我要去民族區,老漢
警告我那裡小偷特別多,三五成群盯著你,不偷到手絕不甘休。我問是否會搶﹖他說現在不敢了,因為政府鎮壓得力。現在跟過去不一樣,過去是要活不要死,現在
是要死不要活,因此少數民族被嚇怕了。我問是什麼意思﹖他說過去政府一般不敢殺人,把鬧事的抓起來關一段就放,結果出去的反而成了英雄,等於鼓勵了鬧事。後來改變政策,哪裡鬧事就團團圍住,把各種武器調上去,不投降就開火,全部殺光,再用挖掘機就地挖大坑埋屍體,用壓路機壓平,讓人找都找不到。有時一個村的人就這麼幹掉,人影都不剩。」—頁249。
(倫爺註:無言了。這就是《明報》社論裡提到所謂的「基本無大問題的中共民族政策」。)
38、
「中午離開伊寧去精河縣。......果子溝口有個客車管理點,所有客車都得在那停車辦手續。停車時不少旅客要上廁所,於是唯一的廁所成為中心點。圍繞廁
所形成了一個經濟群,各種小商店、小飯館眾星捧月地擠在廁所兩邊。......廁所裡面設施簡陋,但只要進去就得交五角錢。如果平均每輛客車二十人上廁
所,收入十元,一天五十輛客車,一個月的收入就是一萬五千元。
管廁所的是個漢人,已經有了掌權者一般的態度和口氣,不耐煩地對待進出旅客,兼賣手紙、衛生棉還有礦泉水。這個肥差看來沒背景的人搞不到,而且還是壟斷的,周圍沒有第二個廁所。從這個廁所,簡直看得到中國的縮影。」—頁251。
(倫爺註:中國比小說更離奇,誰說不是﹖行行出狀元,守廁所不也賺得肚滿腸肥﹖話說古時候還有個劉安升天去守廁所呢,不知道這位漢人是不是劉安的後代﹖)
39、維人穆合塔爾的訪談提到維族在職場上如何低人一等:「國家行政部門現在不收維族人,除非家裡有當官的,有後門,或者特別有錢,四萬五萬的給,否則一般進不了。......
他們有的乾脆很明確地說,我們不收維族人。......出的文件會明確寫,旅遊局要提升一個副處長或者副局長,後面加上
『漢族』,外辦一個副主任,明確寫著要漢族或維族,這是種族問題呀。哪怕你是民考漢,在漢人堆裡長大,一句維語不會說,可是你身分證是維族,也會告訴你,我們招的是漢族﹗這種專門要哪個民族的情況只有中國有,任何國家沒有吧﹖可是他們還有理由,說:......可是現在這個職位是管業務的,沒有漢語水平看不懂文件,怎麼可以﹖他們可能給你講很多理由,他們自以為很有理。這邊的人有一句話:漢族人把『講道理』這句話用得太多了,『道理』這個概念翻譯過來就是『我說得對』,所以漢族人一說『講道理』,人們就煩了:他媽的,又開始了﹗說來說去就是為自己辯護。他嘴上說講道理,可是講的卻不是道理。」—頁272。
40、談新疆工程為什麼不交給當地公司做:「國家撥款在新疆修路、搞建築或者什麼工程,地方官員根本不用本地的建築公司。他們是從內地請建築公司過來。那些公司把幹活的人一塊兒帶過來,
所以國家撥的款都被內地包工頭和民工拿走了。資金在新疆沒有循環,沒有發生任何作用。他們在這裡一般不消費,......把錢全寄回了內地。當地有沒有可以幹工程的公司呢﹖以前有,現在都下崗了,破產了,因為工程不給他們。為什麼不給呢﹖
因為官員要是從他們那裡吃回扣,容易暴露,出事以後也容易找到那些建築公司。把工程給內地公司,就不容易出問題。」—頁278。
(倫爺註:論貪污受賄的小聰明,我實在想不到世界上有哪個民族可以比漢人強。)
41、「當局要把人心轉移到經濟上,效果的確有一些,我們一部份人也認識到了,看得出這種做法的目的。
可是漢族人和當地民族的經濟發展步伐不一樣,差距越來越大,產生了另一種不滿。現
在成長的這一代人是失業的一代。畢業以後遇到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失業。這代人在經濟社會長大,沒有接觸政治的因素,可是他們在就業方面遇到不公平的對待,看
到了種族主義的傾向,......不同民族的就業機會不一樣,各個單位現在不要民族人。比如說新疆現在這麼多企業,大部份是內地來人辦的,他們根本不招本
地人,他們從內地或者是新疆漢人族裡面找員工。」—頁279。
42、「能從新疆去內地上大學的漢人,百分之九十以上去了不回來。在新疆境內上大學的,可能一半留在新疆,另一半還要跑到內地去,
當局總說新疆教育方面花了多少多少錢,每年國家撥款幾十個億,可是送出去學習的人不回來了,這個錢能算成新疆教育的投資嗎﹖如
果這個錢是投給民族學生,他們百分之九十五、百分之九十九都回來了。上海那麼高的工資他不幹,寧願回新疆拿一千多點的工資。國家撥款新疆教育的錢,現在百
分之六十是給漢族學生的,他們畢業了還會留在內地。十個漢族學生裡面可能回來一個,九個不回來,基本不回來。」—頁312-313。
43、再來漢維兩族的職場差異:「其實內地的知識份子,文化素質、技術這方面高的,一個都不會來新疆。我一個朋友,在
烏魯木齊一個廠裡工作,是大學本科畢業的,幹了十年。十年過程中,廠長給了他三個徒弟,都是四川來的中專畢業或者是高中畢業的人。他每個人帶了兩年三年,那些徒弟後來都已經是技術員了,可我的朋友呢﹖還是在基層幹。他到領導辦公室說:『我培養的三個人已經當技術員了,他們跟我學的,難道我不能當技術員嗎﹖』領導說:『你們民族同志暫時不要考慮這些問題。』他就不幹了,辭職自己開飯館。」—頁326。
44、
作者跟穆合塔爾討論維族人不尋求「疆獨」的底線:「
穆合塔爾:中國的歷史是同化的歷史,他們不停的同化,蒙古人進來被同化了,滿族人進去也同化了,如果維族和漢族在一個環境下生活,最後也會被同化,結果維族不存在,也滅亡。
王力雄:你認為只要在一塊的話,維族最終的結果就是滅亡嗎﹖
穆合塔爾:對,滅亡﹗兩個民族在人口數量上太不平衡,而如果沒有平衡,維族逃不過滅亡。中國的歷史就是這樣。
王力雄:你認為怎樣實現人口數量的平衡呢﹖
穆合塔爾:停止漢族移民﹗......如果漢族人接受這樣的安排,新疆可以不獨立。為避免犧牲、避免暴力、避免戰爭,可以不要求建國,實行高度自治,就像現在的巴勒斯坦那樣的高度自治,絕大部份人也可能會接受。」—頁396-397。
45、維族人會願意走向談判的中間道路嗎﹖
「
王力雄:我和國外
維吾爾人討論時,有人說到考慮過中間道路,但因為其他維吾爾人全都是主張獨立建國,所以這種意見不敢露頭,或至少認為時機、形勢都不成熟。我不知道現在有這樣的人出現的話,會受到什麼樣的對待。穆合塔爾:這是不受歡迎的﹗我跟你說了,達賴提出高度自治的方案以後,漢族海外民主派也好,或是中共也好,都沒有明確地表態,達賴的哪些要求能滿足,哪些要求滿足不了,或是滿足百分之幾十,什麼方案都沒出來。
因此可以說達賴的中間道路在中國還是不存在的東西。......達賴提出中間道路幾年了﹖......根本沒希望﹗」—頁410。
(倫
爺註:有西藏的例子在前,令維族人更加意識到「中間道路」的不可行。於是就只有獨立建國路線了。如果要讓維族人願意回到談判桌上,中共要一併考慮西藏問
題。將達賴「妖魔化」無疑有助內地漢人的團結,卻等於將其他少數民族都推到對立面上,並間接提示他們沒有中間道路可走。)
46、
解決新疆問題的第一步是﹖「王
力雄:我覺得建立漢族和維族的對話管道非常重要,因為將來無論是什麼狀況,都必須要有對話,有溝通。現在這個管道非常不通暢。咱們兩個是因為一塊坐牢才建
立信任,這樣的對話現在幾乎見不到。將來一旦遇到歷史發生變化,有了某種機會,本來是可以對話的,但是沒有這樣的管道,沒有這樣的人脈,也許就會失去機
會。維族方面也應該有意識地接觸漢族精英,發展人脈,與未來可能的中國掌權者建立關係。維族中間應該出現一批用漢語向漢族人傳達民族要求、希望和論述的
人。」—頁414。
(倫爺註:現時兩族之間存在很多誤解,開放對話絕對必要,而且應該是首要要做的。要讓漢人知道維族人的處境方會踏出解決問題的第一步。可惜中共繼續沿用妖魔化策略,只會激起兩族更大對立,問題只會愈搞愈大。即使本來不打算搞疆獨的人,也遲早會被逼推到疆獨的政治光譜去。)
47、預見新疆的未來:「
只要族群仇恨繼續積累,新疆形成有規模有體系的恐怖主義是遲早之事,和泛伊斯蘭、泛突厥的國際背景聯繫在一起也是必然。 一位新疆警方人士講過這樣的事:一旅館報案,有人偷旅館的地毯賣,警方審查時卻發現偷地毯的
維吾爾人貼身綁著四十萬元錢。最終得知那維吾爾人是為一東土地下組織送款,因為沒接上頭,自己錢花光了吃不上飯,才偷地毯換飯錢。警方對此案的震驚不在別處,而是明明有那麼多錢,他挨餓時卻寧可偷地毯也不花其中一分錢,可見忠誠的程度和紀律的嚴格—這才是讓警方感到最可怕的地方。......
如此信仰和力量轉變成恐怖主義,製造出九一一那種恐怖事件怎麼會沒有可能﹗......如果強者不屑弱勢族群的仇恨,仇恨加絕望說不定何時就會配製出驚天動地的恐怖,讓強者也嘗到苦果。」—頁433。
(倫爺註:事實證明,作者這番話在兩年後得到印證。拉登的聖戰組織向中國宣戰了)
48、總結新疆問題:「以往強勢族群的典型手段是
『大棒加胡蘿蔔』,在鎮壓之餘補償一些物質,認為就可以平衡。但事實卻是,送出去的物質似乎不發生作用。......中國政府無論對西藏還是新疆,都輸送了可觀的物資,卻無法挽回人心的漸行漸遠。
仇恨不是物質,因此不是物質可以消除的。弱勢族群首先要在精神上感受正義與平等,而不是征服、侮辱和歧視。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自由。即使有再好的吃住條件,囚犯會感覺幸福嗎﹖從這個意義上,應該把自由當作一切之前的『1』,物質的好處沒有這個『1』,不過是沒有意義的『0』,而有了這個『1』在前,跟在後面的『0』就會有擴大十倍百倍的作用。」—頁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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