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他的臥房醒來。
從一旁大面落地窗進來的夏日傍晚五六點的光線,讓她突然認不出這是哪。
以往在這臥房都只有盞小夜燈亮著,那燈約莫巴掌大罷了。
微弱的黃光亮在床尾對著的牆,兩人交纏時,夜詠泰半是面光,諾華自然是背光。
他喜歡看著她的表情,一開始是帶著點抗拒,然後臉頰泛紅--羞赧自己無法抗拒,最後迷濛的眼神會告訴他:我已經沉醉了。
但是夜詠不喜歡看著諾華,尤其在自己忘了該抗拒的時候。
還在想著自己究竟在哪,門「喀」一聲,緩慢的被推開。
進來的人讓夜詠了解了自己身在何處。
「醒了?」諾華臉上的笑總像和煦的冬陽,看起來溫暖卻始終隔著一段不短的距離。
這笑容若被哪個人偷拍下來,在他開的小診所裡,護士們可以叫價到伍佰左右,發薪日前後可以叫價到一千上下。
「嗯。我為什麼會在這裡?」顯然夜詠並沒被融化。
諾華不甚在意,對夜詠他特別有包容力。
「妳在醫院睡著了,我下班的時候妳還沒醒……」
「你抱我從診療室出去?」夜詠瞪大眼。
思緒已然回籠。
她去找他就是希望兩人關係可以像週刊出版前,讓旁人認為只是院長千金和院長聘請的名醫,最好還以為只打過幾次照面。
「是。」諾華還是笑著,稍微偏了偏角度,眼鏡的反光蓋住了他的眼神。
夜詠垮下肩膀:「所以護士們都看到了?」
「林醫師也看到了,有些提早來的病人也有……」諾華笑意更多了。
「大家都看到了?」夜詠音調高了幾度,然後再度垮下雙肩,小嘴蠕動唸了些什麼。
「晚餐要吃什麼?」諾華轉移話題。
「先別說這個,你知道週刊的事情嗎?」嗯,睡飽的人腦袋清楚很難騙。
「有一家法式餐館不錯……」諾華不想放棄。
他討厭那則新聞,說得像是他是因為未來的院長大位而屈就冷門時段,不過和夜詠同進同出的照片被拍到,未嘗不是件好事。
夜詠挑眉:「我沒興趣跟你吃晚餐,我只想知道如何向我爸爸說我們的關係。」
諾華再轉個角度,反光更甚;收起笑容,臉部的線條微微緊繃,房裡溫度似乎也稍稍降下。
「實話實說吧!」他提議。
「怎麼可能!」夜詠的聲音再度拔尖:「我爸爸八成會以為你是我男友,不,一定會這麼以為。到時候、到時候……」
諾華冷冷地替她接續句子:「就會把我當成準女婿。」
「對,就是這樣不好。」激動的時候腦子容易混沌,難以察言觀色。
諾華蹙緊了眉頭,沉默。
光線又偏了些許,鏡片不再反射光線,淺灰色的影子印上了他的眼。
夜詠先是愣個幾秒而後也跟著沉默,她曉得自己又惹他生氣了。
縱使不願承認他的優點,夜詠還是明白諾華對女人的吸引力,這種回答定傷害了他的自尊。
夜詠想著。
但就算知道自己傷害了諾華的自尊,夜詠卻不感到愧疚,只不敢繼續答腔。
被這沉默逼得尷尬,她轉了轉大眼,開始打量起這間以往只在夜晚光臨的房間。
因為諾華的公寓是邊間,三面都有窗戶,且不是緊鄰水泥牆,而是隔了條柏油路的空間才看到房子。落地窗那面的風景特別寬闊,她離開床想一探究竟--諾華的家附近並沒有大路,但在首都至少要縣道才有這般寬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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