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面對超出預期的事情發生時,最慣性衝出口的就是「為什麼?」
當我們問:「為什麼?」,可不一定表示我們真正想尋找,甚至知道答案,因為我們的防衛機制狡詐地感應到,真正的答案可能會讓我們受傷,甚至還會把防衛機制的後台老闆-小我,給赤裸裸地揪出來。
所以,這句「為什麼?」充其量不過是一計暗招,躲藏在自己看似驚惶失措與無辜的表面之下,準備給對方致命的一拳!
「為什麼你不愛我了呢?」歇斯底里的女人哭喊著。
「為什麼你要這樣背叛我呢?」惱羞成怒的男人咆哮著。
「為什麼這比賽那麼不公平呢?」落敗的選手憤恨不平地怒吼著。
「為什麼命運對我如此殘酷呢?」連遭厄運的失意人呼天搶地著。
「為什麼是我得到恐怖的癌症呢?」面臨死亡威脅的人聲嘶力竭地喊著。
這些情緒激動的朋友們,都呼喊出這句「為什麼?」,但這就代表他們真的想知道答案嗎?尤其反應越激烈、情緒越高亢,真的就代表他們就越渴望得到真正的答案嗎?
其實,每個人的心都是清明的,每一項問題形成的同時,答案就已經存在了,因為問題與答案本來就是雙生共存的,但是,答案早已存在,卻不代表我們都願意去感知、認證與思維,我們有時會被心裡的那項「好答案」給蒙蔽。
社會科學研究裡,在處理問卷調查時,通常會釐清「真答案」與「好答案」之間的差別,而真正防止系統偏誤的方法,就是在問卷設計時,針對每一個問題進行檢測,避免問題裡有暗示,與觸動防衛機制的可能。
舉一項例子來說明,研究人員如果想了解民眾平日清洗洗衣機的頻率,這就有許多問法。
問法一:洗衣機長期使用會藏污納垢,滋生黴菌,為了個人衛生因素,你多久會
用專業洗劑,來清潔你的洗衣機呢?
問法二:如果一台洗衣機,每週平均使用三次,你認為多久清潔洗衣機是合理的?
你猜猜看,那一種問法所得到的答案,比較能接近真實狀況?
問法一的問題設計,出現幾項問題:1. 問題本身隱藏價值判斷,強勢地假定洗衣機本身有清潔的迫切必要,2. 直接涉及個人衛生問題,已經隱微觸動個人的防衛系統,礙於社會主流價值與社會觀感,經常會讓人用“合乎常理”來作答,而無法真正回應真實狀況。
問法二的問題設計,規避了問法二的自設概念與社會禁忌,直接以真實的運作狀況,提醒作答者以理性作答。
簡單地說來,問法一可以得到「好答案」,就是受訪者不會感到窘困,甚至以社會概念來評量,還能得到較高的支持與評價,但是對於研究本身,就會出現系統的偏誤。
問法二可以得到「真答案」,也就是比較接近真實生活的結果,提供研究人員進行分析、推論。
那麼,我們再度回到自己平日在情緒高漲的時候,所喊出的那句「為什麼?」,到底可以幫助我們得到「好答案」或者是「真答案」呢?
「為什麼你不愛我了呢?」
依照社會樣板的儍狗血連戲劇戲碼,這句話伴隨的答案往往是:「你這爛人,是你變心了!」,或者「是我不夠好嗎?你儘管告訴我,我可以改進!」
這兩大類的答案,就是一種是非對錯的二元對立,不是你錯就是我對,在愛情變色的當頭,答案的真相沒有探索的空間,卻落入相互指責或自我罪咎的殺戮戰場,而戰場的所在,就在自己的身心靈裡,以罪為名,一番廝殺纏鬥,堅壁清野的正是自己。
這句「為什麼?」往往千年遺禍,既沒幫助自己探索真相,甚至還會讓情感的雙方,困頓在罪咎裡,無法自拔。
「為什麼你不愛我了呢?」只能問出「好答案」,就是打著社會正義之師的旗幟,進行定奪他人或自己之罪之實。我們真能在這樣的答案中,獲得身心靈的釋放,以及從新一起自己是蒙受恩寵被愛之身的實相嗎?
如果這樣的問句,無法幫助我們生命成長,我們是否能嘗試另一種新的問法?以所有的錯誤都可以獲得修正,秩序就得以回歸為前提,毫無罪咎地將自己的生命熱情給出來,真正去尋找答案。
「為什麼我們的關係會走到這樣無愛的境地?我們是否可以一起共同尋找答案,不管能否繼續相守,我們都願意找出那不愛了的癥結,並以自愛來終結一切的心碎與痛苦?」
唯有真相,能夠幫助我們釋放。
我們是否願意在落入價值判斷的答案之前,真正細究從自己心識所醞釀出來的問句,是否已經有概念偏差的系統偏誤呢?
其實,所有我們在起心動念時,所丟出來的「為什麼?」,都可以成為幫助自己檢視心念的良好機會。
請注意!「為什麼?」最普遍的系統偏誤,就是隱藏了一種具有毒素的罪咎概念,那是在自己與對方之間,對與錯之間,進行切割撕裂,把人困頓在瀝青般的固著對立概念裡,卻無法探尋到無限的未來。
這世間從來是無罪的!
事實上,只有一時的錯誤存在,而錯誤一旦修正了,所有的秩序得以回歸!
世間的「為什麼?」,應該是一種初探式的開放研究,幫助我們向著更多未知學習,學習用生命的熱情,發現愛的流動與能量,以及我們都是身在其中的你儂我儂裡。
問「為什麼?」可不簡單,那是一份無罪的生命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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