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昨天姑姑沒寫日記給你,因為姑姑忙著在你爸爸與媽媽之間,尋找一份繼續溝通的可能性與共識。
從你爸爸那邊得知,媽媽因為堅持暑假要回東京參加舅舅的婚禮,而鬧得很不愉快,媽媽負氣地說不結婚,也不要生下你,然後半夜離家出走,到公園閒晃到夜深。而爸爸相持不下的理由是因為日本關東正在流行麻疹,他本身沒有抗體,而你的母親可能也沒有,雖然我建議他們去做血液檢查,並尋求醫生建議最妥當,但情況看來,情緒戰火蔓延中,大概暫時不會有結果。
我該怎麼說呢?此刻真的有點情緒化了!雖然這些情緒可以理解,而姑姑也曾有過這樣懷孕初期的惶恐心情,但是,我還是想告訴你:寶寶,我愛你!
昨天傍晚我收到你爸爸的信之後,心裡感到非常難過,很想馬上買機票飛到倫敦去,看看能不能一起找到適當的解決之道,這不意謂姑姑有多重要,而是,我堅信同在與陪伴是非常重要的,不僅是為你的爸爸、媽媽,更是為了你。只是姑姑畢竟不是孤家寡人,一時半刻也無法立即飛到英國去,於是只好寫了兩封長信給你的爸媽。
明明是大家聚在一起,一句話就可解決的事,姑姑得用中、英文分兩次表達,跟你父母分享一些想法。我只有苦中作樂地在雙倍的工作量裡,嘲笑自己在做中翻英、英翻中的訓練。雖然一直寫到一點,姑姑的右手都使不上力,但是,一想到你的處境,我還是非常癱掉。昨晚躺在床上,我的手被肢解地晾在床的一角,等你長大後,幫中風的姑姑按摩一下右手吧。
在我們聊聊之前,請讓我再一次告訴你,我是真的很愛你!
姑姑認為,情侶之間的情緒爭吵,那畢竟是生活的律動之一,姑姑和姑丈以前也是火藥庫,現在雖然分隔兩地,兩、三個月才見一次面,但偶而還是會在Skype上有些意見不合的保持沉默。只是,我必須跟你的父母溝通幾個概念:第一:寶寶有自己的生命權;第二:他們不再只是情侶關係,而是夥伴與你的保護者;第三:結婚並非必然,但共同撫養必須承擔;第四:異議出現時的夥伴關係再確認。
【寶寶有自己的生命權】
的確,你的母親提供她的身體孕育了你,但卻不意謂她可以在情緒激動下,決定你的生命權!
我絕對尊重也體諒你母親的決定與辛苦,甚至種種情緒化的表達,但是已經三個月的你,也有權主張自己的生命與意欲,我跟他們兩人嚴正澄清這個事實。
姑姑是愛你的,並非因為是家族血脈的關係,更是對一份獨立生命的尊重,我想,對於其他人我也會有同樣的意見表達。但是,我還是尊重每個人的最後選擇,因為我的義務與權利是充分表述我的見解。
我也在信中與你母親溝通這一點,希望在情緒化之後,有更多的生命基本面省思。我不是說教,而是對於生命美好的分享。
一整個晚上,我還在擔心你聽了媽媽的情緒性話語,會不會感到很難過呢?姑姑想著想著都掉下眼淚,或許,是因為我自己曾是那個不被期待的生命,而讓我有這樣的憂慮,因為在我的成長過程裡,的確是被自恨所傷,即便到今天都是我的生命功課之一。
我是如此盼望你是在被期待的愛裡成長,能擁有更多活出自己的自信呀!
不過,就在我幾乎睡去前的靈光一閃,我決定以相信取代難過,用祝福替換我的憂慮。我相信你是清明覺知的,不會被這世間暫態的情緒所傷害,而且我也祝福你能一直以俱足的愛,真正給我們實修的機會。
請你繼續以愛,傳遞自我生命權的主張,讓我們都學會這項尊重的功課。
【父母是夥伴關係】
我請你的父母在繼續進行溝通之前,先確認一下彼此的夥伴關係,他們不一定要成為夫妻,但絕對會因為你的降生,而有一份責任導向的夥伴關係,更是你的保護者。
於是,我會希望他們在個人的情緒反應之外,更成熟地面對與承擔,做唯一位母親與父親的神聖任務,並在當中深化尋思兩人的關係。
他們兩人已走到某個生命階段,你的出現可以幫助他們更熟化省思,甚至更增進兩個人找出相互尊重與對待的方式。
【共同撫養的關係確認】
其實,我跟你的父母溝通,婚姻關係並沒有必然性,如果兩個人無法以誠實與成熟的態度來溝通,那麼這樣的婚姻關係無異背叛自己。我很清楚地表達懷孕不一定非得結婚的侷限,因為這兩者沒有絕對的關係。
我毋寧相信,一種共同撫養的關係確認,更能讓雙方在自認有選擇,而且不是在被逼迫結婚的狀況下,就能真正尊重你這一個獨特的生命,與無數未可知的美好,而非不平等地將你視為累贅,而衍生後來的情緒性反應,與不當的教養。
殊不知,不願面對生命真相的成年人,只會拿無辜的生命開玩笑,或者視他們為自己不快樂的代罪羔羊,他們不僅扼殺自己成長的機會,也傷害了一個生命能成為自己的可能。
「你不是沒有選擇的!」我一再重申這樣的看法,希望你的父母擺脫非得結婚的強迫性,真正當下承擔共同撫養的責任與規劃。
婚姻關係是屬於他們兩個人的,但是共同撫養關係卻是屬於你們三個人的生命探索。
【異議是強化夥伴關係的契機】
我請你的父親務必讓母親知道,他的確是站在她那一邊,並願意一同尋找解決之道,否則敵對的態度只會讓事情惡化。就像回不回日本的選項可以開放討論,並尋求醫生最專業的意見,但是卻不一定要傷害兩個人的情感與寶寶的安全。
兩人共同關係的維護,最重要的是雙方都有站在同一陣線,並努力找出對策解決的誠意與共識,也唯有這份革命情感與同在,才能弭補雙方的歧見。每次你姑丈遇到事件,開始情緒化的罵人時,我都會提醒他,「我是你的夥伴,不是敵人,讓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好嗎?!」
這種夥伴關係再確認與提醒,更甚於溝通技巧本身與溝通的結果,以及解決方式。姑姑一直還在學習,我知道這並不容易,尤其牽涉到兩人關係,與自己個人的意欲時,但我卻認為這樣的嘗試非常值得,因為這正是兩人關係從情緒、感覺層次,真正提升到性靈層面的方法。
我建議他們兩人嘗試將溝通先歸零,首先確認這份「是伙伴!不是敵人」的共識,否則任何的討論都只是你死我活的肉搏戰!
寶寶,我想你明白人來到這世上,的確也是關係之中慢慢學習看見自己,與無有界分地與他人的生命互即互入,而且更必須從衝突的關係當中,突破心識的種種遮蔽,才能讓融入感得以完全。所以,就讓我們一起用愛與相信,來祝福你的父母吧!
當然,姑姑也會持續學習這份功課,並在我們有緣同行的時分,繼續與你分享那點滴。
不過,我還是得再一次大聲告訴你:「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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