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與德國靈療師Sam Yun的「浴光之路」課程,依然像所有日常被計畫的事務一樣,到最後還是在自己的預期之外,有種超過自己當下証量的感受與收穫。
Sam Yun老師在課程一開始,聽完所有學員參與課程的動機與對課程的期盼之後,很直率、溫柔地告訴大家,為期六個整天的課程之後,每個人是不會有種突然變得很好、好快樂的戲劇化轉變,或者一回到現實繁雜生活,會突然神奇魔術般地覺得世界突然變得如此美好,甚至課程也不會讓你變得更幸運與擁有好運道,因為你依然會走在路上,突然摔了一跤,也許面對的老闆依然是烏雲罩頂、風雨交加,或者是獨自一人有時還是會出現莫名的情緒,但課程後最可能的改變是,你願意敞開自己面對所有對境與自己的起落,溫柔地接受當下發生或者未來不可之的部份,因為與自己同在,所以會以沒有恐懼的拉扯,去面對所有的善與惡、好與壞,甚至是自己的陰鬱與快樂。
的確,許多人對於心理諮商與心靈成長課程,或許有著某種言過其實的期待,總盼望在一場儀式當中,我們就可以脫胎換骨,甚至產生魔術般的神奇改變,殊不知所有的方法都只是個開始,讓我們發現原來有一種不同的思考模式,以及另一套行為動力的機制,課程之後的日常生活,才是我們真正的練習場,就像在駕訓場學開車,那只是特定時空的練習,而真正上路之後的分分秒秒與大街小巷,才是我們親身實踐的所在,所以,諮商與課程充其量是個方法學的引介,而真正的修行完全仰賴自身的戮力不懈,如果真要說會產生何種神奇妙用,那只會在漫長與如斯日常中的敞開當中,有時不去執著非得要有什麼改變,而作用就忽悠地示現。
另外,提到個人修行,似乎又落入另一種苦行僧的沉重與美好結果的錯誤想像裡,真正的修行並非自我虐待,因為佛陀曾言過度的放縱與過度的苦行,都不是中道,而修行也並非要把自己扭轉改變成一個跟自己此刻不像的人,修行是承認一切如所是,我就是此刻呈現的樣子,沒有任何的矯飾與自欺的造作,不僅如此,我還願意溫柔地繼續直視這樣的我,深化每一個精微之處,包含每個念頭的升起與止息,沒有堅硬的批判與自責,有的是全然的了解,這是份敞開以及澄明,於此,所謂的改變才能在這樣柔軟的氛圍之中產生。
同樣的,修行到最後並不會讓這個人有種輕飄飄的舒適感,反而是份沉甸甸的向下紮根力量,那彷彿是自你體內而生,往下穿過你的雙足所踏的立足點,繼續延伸到地心的某個深處,你終於確切地感到存在的堅實,而不是終日不知所終所往的失壓真空狀態,甚至是無根的漂浮,真正的修行會讓你升起一股最深沉的悲切,但這與你平日無明的有毒羞慚是不一樣的,那是一種了解生命是苦的終極,也願意接受生命的過程就是苦的本身,於是,你不再對於外在物質有如迷幻藥的幻象與曚昧的歡愉有執著與貪求,你願意真切地開始從苦、集、滅、道之中,找尋真正的快樂。不僅如此,那份苦與沉甸讓你紮根於世,那繼續深入地心的力道,就是要讓人產生眾生相通的無人我二元分別的共同體,那是一份同體大悲的連結感,我是眾生、眾生是我,在破除自我特殊與重要感之後,那份追求解脫的力量,才是以無私的內在呈現,而修行方能位利益眾生所行。
Sam Yun老師真誠地破除我們對於課程的不正確期待,其時也是他引領的重要部分,幫助學員真正將最痛苦的陰鬱攤開來,沒有撿擇、毫不批判,真真切切地把自己全然地敞開與溫柔地接受如我所是。
第四天課程之後,Sam Yun老師要我們分享自己的細微變化,當時我把頭腦關掉,瞬間放空自己地去感受,然後如實地將感受化為口語,與老師、學員分享。我覺得很震撼,發現課程似乎不是我們原先設定的所得,也就是平常我們認為,所謂收或必然是加分或乘法似地,一一聚攏於己身,就像是去超市買東西一樣,到最後我們的提籃總會滿滿的快要溢出。相反的,課程真正讓我感受到的收穫,竟然如刨刀似地,把我整個人像削甘蔗或大黃瓜一般,一層一層再一層地,毫無可惜或眷戀地通通刨削乾淨,如此有點破壞性的削皮法,過程中或許讓我有些不捨、難堪與失去長年緊抱的安全感,甚至我有些害怕與遲疑,這真正是我所要的“所得”嗎?還是哪根本是種被剝奪的“失去”?但是老師教法的精準與俐落,似乎容不得自己太緩慢的大腦作用,因為一切的改變都像光一般地以光速落下,那種快速就好像我們坐上雲霄飛車之後,你的恐懼已經讓大腦運作有點失靈,最後僅能用感受依附在快速當中,那是唯一能趕上速度,也是步下雲宵飛車之後的唯一記憶。真正的,就在感受的瞬間,讓我赤裸裸、光禿禿地裸露出內在,那個新鮮會滲出冷冽甘甜汁液的部份,原來自己的生命裡,還有一泓多汁的能量,而這就是自己的內在柔軟。
在課堂分享自己刨削似的感受,於此同時,我也讓自己懂了,原來修行哨的精進努力,未必是加法與乘法地無限向外攫取與獲得,反而是內觀自身,勇敢地拿出覺知的銳利刨刀,在自己老化角質的意識上,進行減法式地削除、刨剔,讓內在的柔軟可以在無懼之中,如實地全然呈現。
內在審視地拋棄某些造作,或許更能讓我們自在飛行、萬里有風卻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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