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載著樹兒上學時，
在風很大的新竹街頭，我轉頭，
對著，最近很熱衷於打”雙錢結”的樹兒，說：
「你相信嗎？ 也許兩個禮拜後，旦旦也能學會雙錢結。」
樹兒說：「我相信。」
於是我跟樹兒說起，旦妹妹在學習打”蝴蝶結”的過程裡，
長出來的新人格，這個人格面向，面對挫折，依然勇於學習。
樹兒於是問：「那我呢？ 我小時候有學東西遇到挫折嗎？」
♡♡
樹兒，是個沒有太多學習挫折經驗的孩子。
只有一次，大約2-3歲，當時，我陪他畫畫，
一開始，我都跟隨著他，等待他，看他畫，
後來，我自己畫得開心，忘記兒子了。
結果，樹兒很挫折，他覺得自己怎麼樣也畫不了，媽媽那樣的畫，
於是，就不畫畫了。
我記得，試了幾次鼓勵和說明都無效，也就放鬆，
就陪孩子做別的事吧！
半年後，當我們又開始一起畫畫之後，
樹兒才又找回自信心。
很慢很慢，樹兒學會欣賞媽媽的畫，
也欣賞，自己的畫。
那時候，他學到一個概念，每個人都不一樣。
你正在長大，會進步。
媽媽畫畫幾十年了，現在看起來好看，
未必，像你一樣，進步得快。
♡♡
樹兒也學會，在別的領域，使用這個態度。
當跑得比表弟慢時，
跟自己說：「每個人都不一樣，表弟跑得快，我算術快。」
我們花了許多時間，教會他：
「每個人都有自己特別的地方，年紀不一樣，經驗不一樣，無論如何，自己一定能找到，做起來很有信心又開心的事情，一直進步。」
♡♡
這個態度，到了旦妹妹身上，就不管用了。
旦妹妹是親戚裡最小的（在當時），
怎麼玩，怎麼比，沒有大人再比較，
小女孩，就是覺得，什麼都不如哥哥。
跑步，閱讀，數字，......
小女孩，無法理解，什麼是長大，什麼叫做會進步。
後來，小女孩，在一個自己獨特之處，找到信心與樂去，
那就是，穿裙子，穿粉紅色，打扮自己，
這是一個她所擁有的，哥哥，兩個表哥，都不會有的特色。
透過打扮自己，照鏡子，她仿若，得到一點，”獨特感”。
♡♡
可是呀，長得可愛，打扮，這對我而言，都不是有力量的信心。
有力量的信心，是一種，能透過練習進步，在學習過程裡，能激發別的領域學習的活動。
而且，我喜歡，小孩子能找到一項，
可以獨自進行，無須大人陪伴的好活動，
這活動，能讓他們，體驗自身的控制感，以及享受過程裡的樂趣。
樹哥哥擁有很多這樣的活動：看書，練球，下棋，....
那旦妹妹呢？
旦妹妹後來，找到了”畫畫”這活動。
她很愛畫畫，比樹兒早學會握筆，大膽使用各種顏色。
於是，無論到哪裡，只要帶著她，我都會準備畫具。
她依然有挫折的陰影，很多東西，
教了她，一次學不會，她就不學了。
於是，我學會，把畫畫這件事情，切割成很小的單位，
一點一滴，沒什麼計畫，但每次，趁著她想學，就教她一點。
♡♡
除了繪畫之外，她拒絕了我其他的認知教導。
不想認字，不想學算術，不想......
有時候，她願意讓我教，
教了幾回，我都會發覺，原來，適用於很多小孩的教法，不適合她。
4歲那年的暑假，福至心靈的，她學會了10幾個國字。
後來，我貪多，一次教了5個字，
從那次，她感受到，學不會的挫敗後，
一直到現在，已經是快6歲了，
她中間，一直拒絕，我所有，教導國字的提議。
而她，很驕傲，珍惜，也享受，她已經認得的那10幾個國字。
我在這裡，呈現一種，非常耐心的狀態。
一方面沒有積極努力，同時，用心觀察。
我發現，學會會以「畫字」的方式讓她練習，
她把國字當畫畫，當成一個抽象符號，
開始長出一些眼睛，這些眼睛，能讓她辨識許多個抽象國字元素。
於是，她開始會在街上，
告訴我，什麼字，跟什麼字，很像。
觀察到這層信心，我也如法炮製，
給她一個小任務，要她在書本中，幫我找出什麼符號來。
她通常願意達成任務。
通常，只要不說「認字」這個名詞，
用其他名詞取代，
放棄認字的制式活動，
很奇妙地，這2年多以來，
她每天每天，都有看書，都有接觸文字，都享受到閱讀的樂趣。
套句上篇文章的用詞，
她【享受識字的本質】【沒有停止長出識字的五官與手腳】
然而，在學習的性格上，她依然很脆弱。
她依然抗拒，正式學習認字。
只能依賴，她的幼稚園，一些設計得還好玩的各種學習單，
而且，在幼稚園老師的評估裡，旦妹妹並沒有在認知發展上，落後太多。
♡♡
在這裡，很大的轉折，是我自己的內心歷程。
從樹兒，一個認知發展超快的男孩，
到旦妹妹，一個完全不同於哥哥的女孩。
我如何消融內心的小失落，小擔憂，小緊張，
而能臨在地凝視她，
又能適時地，永不放棄，提供她必要的訓練？
而某種程度，旦妹妹身上，學得的認字無助，要什麼歷程，才克服呢？
靈性的修行，帶給我很大的支持。
無論如何，每個孩子都是獨特的，
是我還沒有能力去發現她的獨特，
而我信任，只要，我能夠陪在她身邊的每個時刻，
都是臨在而信任，能夠看見聽見她，
這就是，我在等候時，最好的態度。
♡♡
這個月，有了很多的不一樣。
起因是，上個月，我在新竹，為希望園區演講，發表「碰恰恰說故事魔法」
我隨口說起，旦旦小時候，創作的故事。
在故事裡，透露出：「都沒人陪我玩」的心理結構。
那次，讓我醒悟到，
是啊，在發展自身生命道路的同時，
我忽略了許多，細緻的陪伴，那是旦旦0-2歲的年齡。
那一次，演講回家後，我跟自已說：「5歲來補，也許來得及。」
♡♡
就這樣，這個月以來，我卯足了勁，
給予旦旦，許多多的2人時刻。
剛好孩子們的房間空出來，
樹哥哥會早些入睡，在他房間裡。
旦妹妹窩到我身邊，
展爸又剛好感冒，
這整個禮拜，旦妹妹睡前，
都有個「聽媽媽說故事，跟媽媽聊天的狂歡夜」
也剛好，就在這幾個禮拜，
旦妹妹長出一種新性格，
叫做：「逗趣小丑表演」
我想，這一定與學校的人際互動也進入穩定期，
或是，同學間彼此的刺激模仿有關。
旦妹妹會自發地，唱歌又跳舞，做出非常逗趣的表演。
那表演非常原創，而有生命力，
雖然，她自己也笑場連連，
但是，她的爆笑力，經常會讓樹哥哥，笑到腿軟。
（我們當然是不被允許攝影或拍照啦！）
♡♡
這個，新的逗趣小丑性格的旦妹妹，
說話很大聲，好玩的聲調，誇張的表情，小丑模式的舞蹈動作。
她真的為家裏，帶來無數的歡笑。
在這裡，樹哥哥認輸，媽媽也認輸。
我們都說，如果舉辦個小丑大賽，唯一能與她競爭的，
大概是，有數十小時，小丑訓練的展爸吧！
就這樣，在我的支持下，有時，連週末的深夜，
她會在彈簧床上，用怪動作走路，表演到讓我們全都大笑。
刺激到樹哥哥的表演欲望，明明都想睡得很，也不甘當官中，
跳到床上跟進，3人鬧成一團。
而媽媽，頂著隔日要早起的工作坊前夕，
捨命相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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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週，樹哥哥有了學習雙錢結，
用各種顏色的配搭，1條繩子，2條繩子，3條繩子....
每天都在練習打結。
旦妹妹也雄心壯志，（注意，這非常難得）
說：「我也要學打結，媽媽，我能學什麼呢？」
（她跟我要，個人進度！）
於是，我開始教導她，打一個死結。
她饒有興味地，用各色的繩子打結，打了結又解結，玩起來了。
睡前，她要求我，教她打蝴蝶結。
蝴蝶結，是雙線的死結，這是我教孩子的第一種蝴蝶結打法。
鼓舞著我，有耐心教導的是，
旦妹妹不會像以前一樣，
一有挫折，一打錯，就悶聲不響，退縮愁悶。
她沒有沉默，她大聲吶喊出她的挫折。
「怎麼妳打這麼快，而我卻不會」
「怎麼一下子，我就忘了。」
「怎麼我抽出來，繩子就滑掉了！」
這小女孩，用小丑的逗趣誇張樂趣感，
大聲吶喊出她的挫折。
「怎麼妳的圈圈那麼大，我的圈圈這麼小？」
「怎麼妳的手那麼大，抓住繩子都不會掉，我的手這麼小，又掉了。」
我開始明白，當樹哥哥和展爸不在的場域，
有什麼不一樣了。
旦妹妹一次次犯錯，但是，整個房間，只有我。
我，是那最奇妙的，每個失敗都很興奮，視為新的回饋。
「沒有失敗，只有回饋」這是NLP的哲學假設，
我可是，用生命大大活出來的。
我開始明白，以前，旦妹妹失敗時，
旁邊的哥哥，心中可能想著：「我都會，妳怎麼不會」
即使沒說，能量場域也真的不同了。
♡♡
旦妹妹這回發現，
當她不會，周圍的場域是放鬆的，
甚至是好奇而敞開的。
加上她的小丑力量，讓我一次次跟著大笑，
這大笑，是她主導的，可不是我呢！
我們學了一個晚上的睡前時間，
旦妹妹說：「學到這裡就好，明天繼續。」
哇，這女孩，主導了自己的進度呢！
第二天睡前，樹哥哥又去睡了，
展爸去工作，還沒回家。
旦妹妹繼續練習，
而mali媽媽，一次次發現，原來，打一個結有這麼多細節，
都是可以畫為口訣的。
（旦妹妹有說故事的語言天份）
於是，我將打蝴蝶結，變成很簡短的隱喻故事教導她，
而她，讓我驚喜的是，逗趣的小丑人格，跑來自我鼓勵了。
她說：「我已經學會步驟2了，等一下，我就學會步驟3，這樣就夠了。」
她一次次，用逗趣的語調，誇張地鼓舞自己，
在一旁沉默或大笑的我，心中讚賞得很。
♡♡
昨夜睡前，旦妹妹成功地，
在媽媽不看的前提下，自行完成一個蝴蝶結。
於是，有了，一大清早，
我與樹哥哥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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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計畫是，透過，打繩結的訓練，
培養出，旦妹妹，堅強的學習挫敗忍受度。
於是，這曾人格，可以，遷移到，其他面向的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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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性地，這故事，就發生在，
我要演講「從學習障礙中破繭而出」的這一週。
它可以讓我來蔣「支持孩子，從學習的情緒阻礙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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