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沒有寫字,因為我都在閱讀,讀了4本新書,包含一套奇幻小說,
我總是興奮地急著跟展說我領會到什麼,包括小說裡的精彩故事。
我想,說故事的我一定情感洋溢吧!
展被誘惑了,他熬夜看書,消耗掉所有的精力,
於是…原來體內蟄伏的腸病毒有了發病的溫床,他病了一整天。
展與我,我們兩個,對於閱讀與美食的反應,是很不同的。
我像個小孩一樣,凡事驚奇讚嘆,流淚感動,
展則是個鑑賞家,他思考評鑑,發表評論。
不過看漫畫與電影則不一樣,
展很容易像小孩一樣,看得哈哈大笑,
而我則比較安靜沈思,融入影像中的世界潛游。
也許,我們不一樣的不是個性,而只是我們的感官接收方式。
我的專長就是將文字轉換成感官經驗,閱讀小說之於我,比看電影深刻多了。
而展擅長的則是捕捉視覺畫面,如同他拍攝人像一樣,像豹一樣精準地捕捉。
我們如此相似,又如此不同!
認識自己40多年了,每日還是有新發現,
認識展也16年了,每日也有新發現,刷新過去的詮釋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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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全然接受:
當我對他生氣時,生氣的責任完全在我。
因為除了能量上的被影響之外,
當能量平靜了,而我依舊生氣,那就是我執著於對他行為的詮釋,
我緊抓著詮釋,且認定我對他錯,於是我生氣。
當我能覺察並放下執著,反映出來的就不會是生氣,是全新的情緒。
舉例來說:
因為收拾家裡這事,以前會有的生氣,我現在有新的觀察與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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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久以來,家裡一直是收拾了又亂,或大整理到一半,又耽擱下來,沒幾週,新的堆積淹沒了清出來的空間,於是又亂掉。
對於這局勢,我有80%接納,而20%一直想怪到展身上。
理性知道我得為自己的感受全然負責,但這20%的指責,我就是收不回來。
大約兩個多禮拜前,我們有了對話:
我要求他對我說:「請你告訴我:『是的,關於家裡的大收拾,我沒有主動付出心思去行動….現在,我把這權力與責任,完全地交給妳。』」
這話引起他很大的反彈,他釐清,關於這個家的整理與收拾,他付出有多少。
事實上,他所有的付出我都看見也收到了,我一一承認並道謝,
而我也釐清,我說的是,”舊物品的回收,大空間的規劃”而非”日常收拾”
於是展同意,「我承認,對那些,我沒有興趣。」
費了20分鐘,他平靜地同意,願意將所有的決定權與責任,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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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求他的授權,也要求他的坦白。
授權給我,現在起,對家裡環境的大規劃,所有的權力與責任都在我手上,
並坦白說,的確,這幾個月來的整理,大都是老婆在主動啟動
很有意思的,我在要求的,其實是《我的自由》
我真的自由了,在這次對話以後,
原來不自由的不是家裡沒有規劃好,
不自由的是我期待家裡往前動而家裡停滯,
而且我感受到,自己無法決定無力,”因為展老是不配合”。
“因為展的不配合”,其實只是我的詮釋嗎,而不是真實,
讓我失去力量與自由的,不是沒時間也不是家裡沒整理好,
而是我心裡”認定”展不配合,甚至去指控他不關心他愛玩,
讓自己落入”受他牽制”的弔詭中,
原來,牽制的不是他,而是我無法放下的期待。
這幾週,當我要回權力後,
我也就有了自由,完全決定,家裡暫時不動。
我發現,當一有時間時,我看書,書寫,煮食物,陪小孩…..
我沒有去動手大整理,也沒有過渡勤奮地半夜起來收拾,
家裡就一直沒有恢復它的秩序,也一直有些舊物的能量堆積著,影響著我。
但我卻得到自由了。
我完全地,接納自己的決定。
我接納,由於我沒有選擇行動,所以我處於這樣的空間,
我感激,我有自由,看更多的書,與小孩玩更多。
這不也是我真正想要的嗎?
以前,當我將責任當作兩人平分時,
我總會將目光放在展身上,
當他多看了本漫畫,當他多在網路上多流連一下下…
我即使沒說什麼,心裡依舊覺得不公平,
心裡讓自己委屈:我陪小孩,而你在為自己開心。
現在我更看清楚,那也是我的詮釋,不是真實。
真實是我不允許自己根據本能行事,我讓”應該的念頭”來阻擋自己,
我要求自己,也將這樣的要求,轉向他。
於是,在某處,我限制了彼此的自由,
限制了愛的流動。
這幾週,當我要到他的授權與坦白之後,
我自由多了,
而我也,真的讓自己自由。
房子沒整理好,是我的選擇,
陪小孩不上網不收拾不閱讀,也是我的選擇,
然後,我就多了許多的眼光,看見展美好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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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他生病,我看見他虛弱的樣子,我看見他的寧靜。
以前,他生病,遮蔽在虛弱的外頭,有一個我投射的陰影,
我會有些生氣,氣他不照顧好自己而讓我受連累。
(看我是,多麼小孩子氣的自我中心啊~)
很多時候,他在網路上在漫畫裡,快樂哈哈大笑,我看見他的晴朗與單純,
那是美好的他,一直都是我最喜歡的部分。
但是當我期待他與我合作,無論是照顧小孩或整理家時,
當他輕鬆地哈哈大笑,我有嫉妒,很小的嫉妒,嫉妒他在玩,而我在工作。
嫉妒也成了陰影,遮蔽住我的眼光,看不到他的美好,失去了享受的機會。
「孩子能回報我們什麼? 孩子能回報我們的,無非就是他們的可愛與美好」
我對孩子是如此的無所求,而能充分享受孩子美好帶來的喜悅,
以前,因為我對丈夫的有所求,也失去了許多享受他美好特質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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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捕捉我的小說是「黑暗三部曲」:黃金羅盤、奧秘匕首、琥珀望遠鏡。
這三部青少年奇幻故事,動用了天地神魔人精靈等的大戰….
他們為何而戰? 保護的是什麼? 是名為”塵”的宇宙基本粒子,
“塵”在我的理解裡,就是本能,與自由意志。
這宇宙,是因為創造的自由意志而形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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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求,展的授權與坦白,我要回了自己的自由,
那是一種,能感受到事物原來樣貌,而不被心中期待干涉的自由。
透過他的坦白與授權,我放下與他一起合作的期待,
於是我得以看見自己全部的心。
原來,日常事物,在我心中的次序如下:
當下的回歸中心與寧靜 > 當下我心中關切的 > 浮出來正想寫的東西
> 答應給人的工作 > 心中排好的計畫
若整理房子這件事情,只是心中安排好的計畫而已,那就會被放到後頭,
有時,做家事會成為讓我身心寧靜的事情,那就會立刻被做,
有時,整理房子剛好是我最關切的,於是,也會有行動。
當孩子很可愛在遊戲,陪他們玩就成為我最關切的,也讓我身心安適的,
於是…其他的事情,甚至是趕著要交的稿子都不會干擾我。
或是,每日能早點上床睡眠,與我身心寧靜有關,我就往前推動,
整個人也會活力充沛。
這樣的發現,讓我懂得展身上擁有珍貴的東西,
也就是,他不會要求我整理房子,而他讓自己接納房子原來的樣貌。
他讓自己的自由意志,放在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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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晚上,一個人開車接帶兩個小孩回家,
一路上費心神照顧旦旦,
車子停車時,發現車上很多細碎的玩具杯子等等,我正慢慢收拾,
這時候樹兒在後座用抱怨的口氣說:「媽媽,妳不要拖延了。」
於是我回頭,大聲說:「樹,你這樣說我會生氣,我正在整理東西,你如果覺得久,可以問:『媽媽,我可以幫忙嗎? 因為我想要快一點回家』」
樹眼睛含著淚水,安靜地隨我下車。
回到家,他劈頭大哭,跑到房間抱著枕頭哭。
他的哭,讓展好奇,讓旦旦焦慮,
旦旦一直說:「爸爸..惜惜…阿樹」
我跟展解釋了原委,問樹兒要不要給我惜惜,他不肯,但還是滿臉委屈樣。
他也無法靠向展爸,與枕頭失去連結,孤單地哭著。
我猜他其實是想找我抱的,但我們之間有阻礙。
因此,我問他:「樹,你是不是哭自己可憐?」
他點點頭。 我說:「你是不是哭媽媽誤會你了?」
他點點頭。
我說:「哭痛,不要哭可憐….
如果你心痛,你就為自己做點事,過來跟媽媽說,你真正的狀況是什麼?」
他說:「我那時候不知道妳在收拾東西。」
我聆聽:
「你是說,你不是我說的那樣子,你只是不知道我在忙而已,是嗎?」
然後他就好了,抱一下下,他安靜了,我感覺兩人的關係破裂又恢復。
我心裡鬆一口氣,當他憋著自己哭不肯靠向我時,
我知道,我們正在消耗兩人之間累積的親密能量。
我低聲說:「媽媽要你學會,自己不舒服的感覺,要自己做點什麼。」
,「當你說我拖延,那是把你的不舒服,怪罪到媽媽身上。」
,「那時候,你要張開眼睛與打開心,為自己行動。」
孩子安靜,貼在我身上抱抱。
一會兒,我問他:「你晚上有學到什麼嗎?」
他說:「好多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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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治療說:「感受的責任是自己的」
我會細膩地補充:
「感受的形成,是自己的眼光與詮釋創造的」
「感受的改變,仰賴自己的行動」
當我能為自己所有的遭遇負起屬於自己的責任,就很快擁有心靈的平靜。
當我們恢復平靜,氣場就會發光。
用小說的語言來說:”塵”又回到我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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