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兒又到了另一個發展的階段,
很神秘的,他不似佛洛依德的發展階段,進入潛伏期,
反倒,進入他的爆炸期。
早晨5點30,他又跑來搖醒我,要我陪他到外面看書,
其實我的鬧鐘也響了,正準備好要起來。
於是,他靜靜地坐在那裡看書,每天,他要我為他挑選繪本,
我靜靜地作我的早晨靜心。
晨光中,他像個大孩子,品嚐與享受,他的書與自由,
一大早,似乎是最寧靜滿足與自由的時光,
媽媽很空,妹妹還沒來,會激擾他的快樂與競爭慾望的爸爸也還沒醒。
只有我們倆,他分享到我的靜,沈入書裡。
這個時間點閱讀的書,他都特別珍惜,會花個幾天晚上一次次複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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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孩子,昨天惹毛我,也惹毛他爸爸。
昨天我帶他去雲門試上律動,
由於事先忘了說,去學校接他的時候,連樓下妹妹也一起去好了。
我說:「帶你們去跳舞。」
樹兒問:「有沒有踢足球?」
我模糊沒回答:「應該沒有吧! 不過你可以去問問老師。」
兩個孩子很興奮,一路跑過去,
到了櫃臺,樹看到自己的名牌,喊了一句:「噁心!」
到了教室,看到裡面,樹兒就哭了,趴在我大腿,黏著,不肯進去。
我們坐在圈圈外觀看了10分鐘,
原來可以參與的樓下妹妹,受樹兒感染,也悶著嘴在外頭看。
於是我撤退,帶了孩子們離開。
路上開車,我認真跟樹表達,「我不喜歡他說噁心的樣子。」
這時車經過賣抓餅的攤子,他興奮地喊:「抓餅!」
展大聲喝叱:「媽媽正在說話。」
展的喝叱感染到我:「今天沒抓餅吃了。」
(平日,週二是他可以吃抓餅的時間)
他有一度不適應,跟我說他快想哭了,拿了襯衫遮住嘴巴。
大概5分鐘,等接到旦旦以後,孩子才又恢復自然態度的玩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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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展與我都很安靜,
他反思自己的喝叱;
我反思自己明知抓餅與事件沒有邏輯連在一起,還作了那樣的衝動決定,
對於雲門事件的難以釋懷也讓我很好奇。
我們倆溫和地討論。
我同意,樹兒由於過渡敏感,加上和諧律動的機會少,
我心裡計畫很久,所以在雲門發生的事件,有我的失望。
我同意,取消抓餅的權力,是受到展的詮釋所感染,
對於我正在表達,他分心到抓餅,我認為那是孩子的本性,
而展詮釋成,他不專心,或他不尊重我….因而喝叱。
而我,受到展喝叱的感染,心裡一下子也認為自己不被尊重,
因而使用大人權威,取消了抓餅的權力。
若沒有展,我依然會買抓餅,然後在氣氛和樂下,繼續我的表達。
睡前,很和樂的氣氛,
我陪樹兒聆聽,明白:
進教室前大哭,是因為本來以為是足球,沒有足球,又不喜歡跳舞。
看到名牌貼紙喊噁心,是因為覺得不想要被貼名字,學校都不需要。
樹兒對兩個事件,都用先前的期待來相比,
因為落差,而有了情緒,只是他表達情緒的方式,我不喜歡。
於是我提出我的作法:
看到不是足球,可以跟媽媽說:「媽媽,我好失望,沒有足球,我不想進去。」
看到名牌,可以表達:「媽媽,我不喜歡,不想被貼。」
他想了想,認真問我,什麼是失望,練習了表達失望的方法。
他想了想,說:「我只想說:『我才不想貼呢!』可以嗎?」
我笑了,我看見自己的堅持,
也看見他尋求自我特色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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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我說,我們來說謝謝吧!
樹兒說了至少12個謝謝,
一整天裡,所有帶給他快樂的人,包括麵攤老闆,他都放在心裡。
何以,我如此介意,他彷彿目中無人的表達方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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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長得快,渴望獨特成熟的他,
像青少年一樣,喜歡使用情緒激烈的語言,
孩子又保留了幼年的脆弱,使用哭泣表達他的失望。
孩子發展出明顯的熱望,包含閱讀、畫畫、算數、足球、跑步與圍棋。
他喜歡跟我們在一起,最不愛去才藝班,
他肯定學校熱愛學校,下課後只想回家。
他是個極快樂的孩子,
在力量成熟的路上,有許多過程,
他走他獨特發展的路,若我使用世俗標準來框架他,難免介意與惹毛。
我想起,在雲門的時候,是否我心裡介意社會評價,
因而,在他喊噁心時,我忘了蹲下來問:「你真正想表達的是什麼?」
在教室他哭哭時,我過於想讓他進教室,而失去了在外頭細心聆聽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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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到他畫圖裡呈現爆炸的能量,
其實真的很像,他像飛翔一樣,迅速地吸收整個世界的知識,
也急於想表達自己,又帶著年幼的脆弱以及許多稚嫩的眼光。
只睡不到6小時的他,剛剛在一旁與自己下圍棋,
他準備好要上學了,睡眼惺忪的爸爸,陪他討論他的棋步。
由於我釋放舊框架與期待的心過慢,
在一些時候,我們疏離與衝突。
我珍惜這樣疏離與衝突的機會,我明白,孩子有他獨特的功課,
這些功課,在童年的成長歷程,得形成一些心結,成為他長大的特殊能量結構。
我珍惜這些學習,即使不舒服與困難,
背後有更大的計畫與旨意,
如同我,這麼介意,難得受困的我,也透過孩子,
一次次面對生命中的僵化與恐懼。
親愛的大地媽媽,
我們都是您的孩子,
我們在這裡相遇,以母親與兒子之名,共舞。
親愛的大地媽媽,
我們在您的支持與愛之下成長,
請讓我們,更能與您的力量連結,
腳踩得更穩固,每一次都能回到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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