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兒一天會有1~3次卡住的時候,我們逐漸學會那是自然的一部分,如同他其他時光活得鮮活盎然,沒有無聊與呆滯的時刻一樣珍貴。 原來,他不是特別容易卡住,他只是,活得很真很充滿,所有內在的狀況在我們面前就是自然呈現。
昨夜,他有兩次卡住的時刻,我們逐漸不需要特別陪伴他,保持關注,讓世界繼續流動前進,也就是對他最好的支持。 我試著寫下那過程,藉以觀看出,孩子在日常生活的情緒陪伴,有別於教育場所,例如學校輔導室,或心理治療空間。 日常生活的情緒陪伴,放在生活的架構下,有其更盎然鮮活的生活素材加入,與單純和目標明確的教育場所,確實有所不同。
昨日,展與我將孩子的玩具遊戲空間整理一區出來,樂高玩具有了專屬的家,靠窗的一個櫃子。 樹兒很興奮,雀躍高呼,他一放學就蹲在那兒盡情玩耍。 哥哥盡情玩耍的亮麗能量,總是吸引妹妹過來,於是ㄉㄢˋ卯足了勁,想要擠入櫃子前,一探樹哥哥興奮的源頭。 為什麼要”擠入”呢? 因為樹兒也卯足了勁,一手橫卡櫃子阻擋ㄉㄢˋ,一手繼續玩樂高。 於是就有了ㄉㄢˋ尖叫,樹憋氣用力的場景。
我當然只是坐在他們後方,玩我的木琴,幾次成功地,吸引ㄉㄢˋ過來與我玩各種敲擊樂器。 但哥哥的歡樂吸引力還是超過我。 ㄉㄢˋ一次次回頭想要闖入哥哥的遊樂場。 ㄉㄢˋ更卯足勁,樹兒的力道足以讓妹妹跌倒或撞傷,爸爸過來管人了。 「樹,你這樣ㄉㄢˋ會跌倒,分玩具給她玩。」 然後,樹就「哇!」哭出來了。 爸爸這時想要表達:「玩具是大家的」,我覺察樹兒肌肉開始緊繃,請求展讓我出手,他離開。 我聆聽他:「你不要ㄉㄢˋ玩樂高,你只想給她一個玩具就好了,是嗎?」,「你不喜歡ㄉㄢˋ拼命要擠進去和你一起玩是嗎?」 他哭,說:「從今以後,ㄉㄢˋ不是我的好朋友了。」
我覺得好笑,正色說:「這句話別亂說,情緒是暫時的一下子就不一樣,關係是很久的。 這種話別說太快。」 我說:「樹,你很傷心,你不想跟ㄉㄢˋ做好朋友。 那媽媽把ㄉㄢˋ抱走,讓她不要吵你。 你一個人哭,如果寂寞想要我陪,再過來找我。」
我抱了ㄉㄢˋ離開,到廚房找爸爸。 ㄉㄢˋ看到紅色大蕃茄指著要吃,我只想給她吃香蕉,拿了香蕉到遊戲空間。 這時候樹兒也想吃香蕉,也拿了一根香蕉。 孰知ㄉㄢˋ忽然大哭失聲,掙脫我的雙手,攤在地上。 她很盧地,什麼都不要,這時候樹兒很關切他妹妹,在一旁靜靜觀看。 我說:「樹,媽媽現在也覺得ㄉㄢˋ好麻煩,真是麻煩的小孩。」 他有些不好意思。
我測試,ㄉㄢˋ不是要喝奶,那麼…..我嘆氣,「爸爸,請把紅蕃茄拿給我好不好?」 果真,紅蕃茄一拿到,ㄉㄢˋ就停止哭泣,吃了紅蕃茄,喜孜孜地攤在我身上撒嬌,側臉看我,圓圓的眼睛可愛極了。 樹看得入神,忘記自己,我大喊:「樹,你想過來跟我們玩過來吧! 沒關係的。」
樹兒過來找我說話:「我覺得ㄉㄢˋ的壞處好多好多?」 我覺得樹好玩,好奇:「喔? 那你的壞處有幾個?」 他認真思考,「我的壞處只有一個….嗯~ 可能有兩個….嗯~….」,見他過於認真想,我又問:「那ㄉㄢˋ有沒有好處?」他說:「ㄉㄢˋ的好處只有一個,就是『可愛』。」 我們倆都笑了。 ㄉㄢˋ真的很可愛,帶淚的蘋果臉,圓滾滾的眼睛,拼了命,就是要吃蕃茄。
我問樹:「牛蕃茄,好好吃喔!你吃過媽?」 遠遠的,拒吃蕃茄的他回答我:「我有吃過牛~舌餅。」 世界開始開心起來。
我很頑皮,「那~現在ㄉㄢˋㄉㄢˋ是不是你的好朋友?」
「一點點」他靦腆的說。
展爸說:「朋友很重要,吵架沒關係。 就像小蜜蜂跟蟬…他們會吵架,但他們一直是好朋友。 好朋友就是金色的翅膀。」 我說:「對啊,爸爸媽媽有沒有感情很好?」 樹點頭。 我再說:「那我們倆有沒有吵架。」 樹點頭。
展爸很驕傲的說:「你知道我們已經吵過幾次架了嗎?」
「五百次~」展爸誇張地說。 「五百次!」樹兒開心極了。
4個人誇張地大笑起來。
在我們家,吵架過後,總是更形親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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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全家互動的過程真有趣,樹兒與妹妹的感情,從卡住到鬆開的歷程,放在全家的生活框架下,許多有趣的動力摻雜進來,叮咚叮咚各種聲響顏色,熱鬧極了。
我特意記錄許多細節,因為,許多轉圜的小小魔法就在細節中。 這些細節,除非小說,一般親職教養的書是不會寫的。 書寫這些細節,在表達一個特別的東西,《將親職理念的大原則,摻雜在生活的流動裡使用》
如此一來,生活是主體,而親職理念是客體。
我不用為了情緒一事,中斷生活的流,讓生活繼續流動,同時帶著情緒與成長往前走。
在上述的互動裡,若有親職教育的大原則,可以歸納如下:
* 教育,要在放鬆好玩下進行。 在孩子緊張或父母有狀況時,別說教。
* 孩子有情緒時,不需要〈刻意幫忙他好起來〉,而是〈給一個環境,支持他可以讓自己好起來〉
* 對於孩子情緒來時的氣話,當作一個心情的表露,放輕鬆。 聆聽之並承接之,好奇地作更多探索,那就是鬆開孩子認知框架的好時機。
* 適時放入自己的人生觀,短短的,千萬不要長篇大論。 例如,我說:「情緒是暫時的,關係是長久的。」
* 與孩子互動,放入對話中。 父母別自言自語。
* 頑皮與好玩很重要。 在互動的方法與說話的語法上,放入頑皮與好玩。
* 態度是溫柔而敞開的,無論什麼都可以好奇。
* 而理念與立場則是堅定的。 孩子能感受到,我們家,有個堅定的立場,就是:「相親相愛」,「每個人都可以表達」,「堅持互相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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