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份，展開始他的小丑劇場訓練，
於是一週有三個晚上，我得以和兒子獨處。
有別於之前的許\多週末我帶工作坊，
兒子與父親兩形成遊戲2人組。
兒子與我單獨在家的晚上，
有一種特別自由與流動的親密。
不曉得怎麼形容？
漸漸我脫離了”因為照顧孩子被困住”的內在，
而轉成”一起陪著的感覺真好”！
＊＊＊＊＊＊＊＊＊＊＊＊＊
孩子出生前，我的生活以精神生活為主，
展不在的夜裡，我會以書為伴，以寫字為糧；
在專業的書籍裡思考，在講義與團體設計的迷宮裡探尋。
自己守著一點寂寞，
寂寞忍不住了，就驅車出門閒晃，七深夜晚的咖啡香，
或帶個錄影帶回家，將自己浸泡到別人的故事裡。
孩子出生後，
他是個要被照顧的小嬰兒，
展不在的夜裡，
我是個有責任在身的母親。
享受著有個甜美嬰兒在一旁的美麗與溫柔，
但心思總想要偷空作點兒自己的事情。
加上家裡多個孩子，家事忽然增加3倍的天量，
美妙生活中，依然得與一種”被剝奪時間”的吶喊相處。
也許\是漸漸習慣了時間的稀少，
發現自己竟然學會了用不同的方式在專業的梯子上攀爬，
以前爬的是專業熟捻度的天梯，
現在行走的則是靈性往內的深度。
陪孩子過程的美好，
與照顧孩子的辛勞、理念上的掙扎與對被剝奪的接納﹍﹍
漸漸揉捻混合成一種厚度，
覺得自己的承載力變厚實了，
覺得自己工作更輕巧不費事了，
所有為了自我價值感而作的努力都散失無影，
能擁有的只有實在的每分每秒的生活抉擇。
當年的小嬰兒也長成小男孩，
每天他睡著後看著他張開手腳霸住床鋪的”大”，
每天都還禁不住讚嘆與不可思議，
“這孩子真的長大了。”
他擁有他獨立內在世界，
他每日遊戲與生活的自成步調，
他的心思與情義。
＊＊＊＊＊＊＊＊＊＊＊＊＊＊＊＊＊
前一陣子，展的大哥結婚，
樹開始他對男女的好奇，
「為什麼男生要和女生結婚？ 有沒有2個男生結婚的？」
「那我要跟誰結婚？」
「我結婚的時候，妳也會來嗎？」
「那我認識她的時候，我要問她的名字。」
看到電視上昆蟲交尾的畫面，他會格格興奮的笑。
長久以來，
樹兒準備好要迎接小蛋蛋，
言談與舉止中彷彿家裡已經是4人組合的都是他。
「媽媽，這是要給小蛋蛋的禮物。」
「小蛋蛋出生的時候，我要跟他說你是小蛋蛋」
到麥當勞時「爸爸，你不要坐這裡啦！ 我的旁邊是小蛋蛋的位置。 你跟媽媽一起坐。」
「媽媽，為什麼我是一哥哥？」（因為你是第一個在媽媽肚子裡出生的小孩。）
或是他上打鼓課時，
早已不需要我們的勇敢，
而且堅定帶著他的害羞上樓去。
「媽媽，你不用給我勇敢了，因為我已經有了。」
「媽媽，不要拿走我的害羞，我要帶著我的害羞去上課。」
那天，我為了想回娘家生產的計畫，擔心與樹兒分離的事情。
我問「樹兒，媽媽生小蛋蛋如果住到美智阿嬤家，那你想要跟著我讓阿姨照顧，還是留在新竹看不到媽媽但是有惠美阿嬤和爸爸陪？」
小人兒非常堅定的說：
「媽媽我要留在新竹。 我會唸你的，但我不會擔心。」
孩子的堅定與成熟省了我一番心事，
雖然心裡還是有些小小的失落，這孩子原來可以不需要我呢！
失落是我的，我謹謹守住。
用心感謝婆婆給孩子的穩定與孩子的獨立成熟。
這幾個白日我帶工作坊，
晚上回家總是10點就想睡了。
有一次樹兒跟爸爸在一旁瘋狂的玩，
學小丑頑皮的展，和時而興奮尖叫的樹，伴著沙發上淺眠的我。
當我被樹兒的尖叫聲嚇到時我酣著聲說「媽媽被嚇到了喔！」
沒想到2人就此靜悄悄，
展能節制頑皮不意外，小樹兒能節制興奮讓我訝異。
一會兒孩子跑來親我臉頰，還多拿個軟布娃娃蓋\在我肚子上。
＊＊＊＊＊＊＊＊＊＊＊＊＊＊＊
悄悄的3年，
孩子獨立成熟了，
我也活得更穩健可以讓時間無為。
於是這樣的我們兩個獨處時，
真是悠閒甜蜜。
我幾乎有80％可以有自己的步調：
閒晃、做家事、洗澡﹍﹍
弄食物給兩人吃、和樹兒一起玩遊戲、兩人說話或畫畫﹍﹍
20％則呼應他的需求，「媽媽，我要大便」、「媽媽，妳幫我﹍﹍﹍」
有時我在沙發上睡著了，孩子會在我眼前玩玩具，有一搭沒一搭跟我聊天。
整個晚上，他有自己遊戲的計畫與步調，專注的自言自語和偶而的兩人對話﹍﹍
這樣陪伴裡飽盈著幸福感。
幸福打哪兒來？
我們兩是既親密又獨立的好關係呢！
這是我與展之間尚未發展出的成熟心靈關係，
也是我與母親或妹妹甚至朋友所沒有的契合與流動感。
＊＊＊＊＊＊＊＊＊＊＊＊＊＊＊＊＊
相較起來，樹兒依附與依戀較多的是爸爸，
他與爸爸在一起，充滿了快樂興奮與權力的較勁，
兩人是緊密而連結的，他對爸爸身上有許\多認同與渴望，
於是兩人互動的線條，比起與我互動的曲線，多了許\多曲折。
那也是充滿動力而親密的另一種兩人世界。
樹兒則有個完全跟隨與聆聽的阿嬤，
阿嬤細心的照顧樹兒，專心地給予﹍﹍
這可能是樹兒有很大安全依附的重心吧！
＊＊＊＊＊＊＊＊＊＊＊＊＊＊＊＊＊
這陣子將死亡的議題帶入樹兒的心思，
韓片”5歲的心願”裡，在火災裡失去母親的畫面，讓孩子靜靜地凝視。
看完影片那晚的睡前，
樹兒非常專心的告訴我：「媽媽，妳要小心一點，不要被火燒死喔！」
在聽”人魚公主”睡前故事的時刻，
小人兒關心的不是王子與公主，他頻頻問我，「那暴風雨裡被打落海裡的水手怎麼了？」
文章定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