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灣,有四種人會去拜月老。
第一種是「感情不順遂,小三還有誰?」的苦命男女,尋求月老協助斬小三;第二種是像魔術師一樣,老是靠著萬能的雙手與特製的道具,便能製造出場場「高潮」的男女,期望月老能夠幫忙協尋表演助手;第三種則是帶著美味的喜餅,以及好吃的另一半感謝月老的幫忙,是在月老廟中最常讓香客偷偷詛咒的人生勝利組。
而還有一種是比較特別一點的,就是明明跟月老求來的感情皆以慘敗收場,卻還老是拿著小禮物來還願,這種被月老拿紅線鞭笞還會繼續說「我要我要…」的超M奇型種,正是不才在下在月老廟香客群中所屬的類型。
近年,在月老保祐下我經歷過兩段跟女性較有互動的感情,但最後都如早洩一般在電光火石的情況下結束。一個彼此承認雙方關係,但連手都沒碰到就劇終;另一個還是在朋友階段,卻發生從牽手直接跳到抓鳥的情結,那種感覺就像是看好片直接點選時間軸快轉一樣,雖然很舒服,但不可以這樣……所以這段感情就這樣悄悄的消逝了。
「我真搞不懂你幹嘛還要來還願?要我是你早就放火燒了這間破廟!」
這句嗆很大的話不是我說的,是那個被我拖去陪我向月老還願的好友糟糕君,她會這麼說原因很簡單,因為她是個很妙的女人。
「也沒有啦,我就想說雖然沒啥結果但至少月老給了我一些跟女人相處的機會,光這一點就該答謝一下月老,並拜託祂下次再多多幫忙了。」我急忙解釋著。
「與其靠祂不如靠我!我最近學會一招去霉運招桃花的巫術,絕對比你拜月老還有用!」
「蛤,巫術?」
糟糕君妙就妙在這邊,完全不信神,但卻又超愛怪力亂神!還莫名迷信巫術這玩意兒,老是在網路或是圖書館中找資料研究,據她表示,過去前男友跟她分手之後,她就在家中準備了一朵菊花、一根帶有非洲土著風格的假屌、還有前男友穿過的胸罩、一本翻爛的BL漫,並在地板上拿保險套圍成三個圈圈進行來自非洲的巫術詛咒她的前男友。
「結果你知道我前男友下場是什麼嗎?」當她這樣問我時,我還以為她前男朋友不是變成同性戀,就是被人杰哥不要了。結果…
「他變成一條魯蛇,在臉書上看見我跟新男友的合照可是氣得像條瘋狗在臉書上亂吠呢!窩呵呵~」糟糕君的答案完全出乎我意料,還勾了現任男友的手一下,男友小銀彈露出了尷尬的笑容。
「我還有給他那條亂吠的動態按讚,真是個完美的巫術!」雖然糟糕君表現得意,但我完全不理解這跟她巫術施展的關連性在哪?
進到廟裡後,糟糕君與小銀彈在廟外閒晃,我拿著買來的小點心放在供桌上。
「先生,請問有甚麼需要協助的嗎?」一旁的寺廟人員詢問。
「是這樣的,我今天要來還願,請問…」結果我話還沒講完那小姐忽然殺豬般尖叫:「恭喜!」靠背,嚇的我脫離地心引力差不多三十公分,我只是想問還願流程妳是在大聲什麼啦?我不太了解為啥月老廟的服務人員嗓門都可以這麼大?還記得當初在這邊祈求戀情時,在心中默念的話語總是會被服務人員的高分貝說明聲給打斷,這也難怪那邊時常出現手拿稿紙默念,耳朵塞耳塞拜月老的奇景。
「恭喜甚麼啦?我又還沒有…」
「恭喜!!」
雖然嗓門大,但我實在是難忘那位小姐雙眼瞪大一臉相信「你是幸福的」神情,這麼純真無邪的展現,彷諾是個雙尾小蘿莉,天真的相信如果我是少年PI,那我一定真的跟老虎一起在海上飄流,而永遠無法相信原來那隻雄偉的老虎其實只不過是隻粗勇的「右手」……。得知我在廟裡遭遇的糟糕君與小銀彈笑得頗沒良心,不意外的她又再度跟我推銷她的桃花巫術。
「四嬸婆,您喝醉了吧?」
拜完月老後兩個月,四嬸婆為了要凹老媽賣她一台打一折的電冰箱,竟在一次的家族聚餐中當場詔告天下要介紹一個姊姊給我認識,對方是個大我三歲,目前正在念博士班的高材生。其實有人要介紹女生我都樂意與對方坐下來吃頓飯互相認識一下,只是說這次介紹的方式有些特殊,我不太理解說…四嬸婆,您介紹就好了…………
為啥吃飯那天妳跟她老媽也要跟啊!?
這樣有長輩出席的見面情況,如果雙方是情侶,那就是在談婚事的場和;那如果雙方是互相不認識的陌生人……誒看,那不就是相親了嗎!?我看一看自己的身分證,如果我數學能力還可以騙騙小蘿莉的話,民國76年次那年才25歲又多一些零頭而已啊!
「唉呦蝦米相親,說的這麼嚴肅,這叫做『介紹』!而且就算是相親那又有甚麼不好?」四嬸婆筷子夾著上頭有齒痕的春捲說著。
「可是相親就是以結婚為前提交往啊!這樣給人壓力太大啦?」
「男女交往本來就已結婚為前提啊?不然你是以分手為前題喔?你怎麼這麼夭壽啦?」四嬸婆這句回應竟獲得其他家族成員哈哈附和,搞得我好不尷尬。
「是說對方之前是郵差女中畢業,後來到國外念書現在又在念博士,這樣就算沒屌也屌打南方的學歷啊!」老媽擔心的碎念。
「郵差女中又如何?不是建中畢業的就好啦!再說南方再過不久要去當公務員了,在這個國考嘉年華時代不也是一堆人念到博士最後也是頭一轉跑去考公務員嗎?光這點南方至少領先她五年以上了!」老爸得意的講著。
「等一下,我怎麼都不知道我要當公務員這件事情……」
「你接下來要去當替代役不就是公務員嗎?」靠腰,老爸這句話讓阿奏肚子裡的龍蝦都笑到游出來了,而過去當過海陸,現在滿是肥肚的長輩們還一直叫我爽兵哥。我總覺得每次在家族聚會中提到我單身的事情,搞到最後都會變成大家娛樂的話題。
「哎呀,南方你別想太多!其實大家都很關心你的感情狀態,四嬸婆這次介紹這個女生是我們多年的客戶的孩子,熟的不得了,我想是沒啥問題的。來,這是她的臉書帳號,她已經有看過你的臉書了,你回家先加她聊聊看,到時後約出來吃飯才不會太尷尬。」姑姑拿著一張上頭寫有臉書帳號的名片,而那是一張餐廳的名片。
「忘了說,這家餐廳就是我幫你們訂好的餐廳,還不錯吃喔!」姑姑補充著,我真沒想到她們效率之高居然連餐廳都幫我訂好了,不過我怎麼看都覺得這是一間吃合菜的餐廳啊?
後來我將我要相親的事情告訴了糟糕君,毫無意外的引起她一陣狂笑,說我是她身旁第一個慘到要相親的朋友,還急著問我加入對方臉書後對方長怎樣?聊過之後感覺如何?
「長的還不錯啊,然後我就跟她打聲招呼,然後我就被刪了。」
這個回答好像真的把她給挫到,先是問我是不是在開玩笑,後來連讓我回答的機會都沒有就直接質疑是不是我在跟她聊天的過程中,直接問到未來結婚要辦幾桌的問題?我大喊冤枉,我真的只是用打字跟她說聲HI就這樣被刪臉書,功力簡直不下當年的萍仔!難道……她發現那天我身上只穿條內褲在網路上跟她打招呼嗎?怎麼可能!?就算是真的那又怎樣?我跟教授線上討論論文也這樣的打扮啊!
「這樣沒戲唱了啦!把錢跟時間省下來幫你的右手做指甲彩繪還比較實在,我就知道月老直到相親這個階段還是想整你一把,窩呵呵!」
「不會吧?就我過去跟月老打交道的經驗來看,應該還能跟對方相處當朋友一段日子,反正我會去試著附約的。」
「甚麼鬼啦?我第一次聽說有人被刪臉書後還要去附約的,你要怎麼跟那對母女打招呼?『嗨~刪臉書姊您好,刪臉書姊您媽卡好!』這樣嗎?哎,你媽生你不是給人糟蹋的啦!」
「哈哈哈,妳超靠杯!反正目前我也沒收到對方要取消餐會的訊息,就先去看看再說,也許當天互動不錯重新加回臉書也說不定喔!」
「南方,你的樂觀真是讓我感到心酸啊……」
到了相親當天,由於路況不熟讓我天殺的遲到了五分鐘左右。「抱歉我來晚了!」成了我那天打招呼的話語,刪臉書姊本人與臉書上照片差異不大,初步判定是個踏實的女子,而她老媽跟我四嬸婆果然也在座位上,只是意外的是,桌上已經滿漢全席了。
「南方你遲到了!遲到的人要請客喔!」四嬸婆說著,筷子上又是一根咬過的春捲,但我看著桌上這麼「豐盛」的菜色還有一艘看起來頗為宏偉的生魚片船,宏偉到我一坐下來刪臉書姊的頭剛好被魚頭給擋住,使她在我眼中變成了海綿寶寶裡的魚頭主播,我確定這是預謀犯罪無誤,我摸摸我的包…婀,皮包…無奈感慨它今天又要瘦了一大圈。
「好,人都到齊了,那我們就開始『相親』吧!」四嬸婆忽然站起來如此宣示,感覺像在參加甚麼運動大會一樣,我都不知道相親還有這樣的開場白,讓我開始擔心是不是待會要換我站起來來段相親員宣誓一下?不過四嬸婆啊…一開始說不是相親的人是妳,怎麼一到現場說是相親的也是妳啊?
雙方長輩彼此寒暄互相介紹各自帶來的年輕人,並進入吃飯閒聊的階段,老實講初步我還真有點緊張,這種帶有目的性的社交場面即使出門前做了不少心理建設,但多少還是有些不自在。不過很意外的她相當好聊幾乎沒有冷場的時刻,還不時開發新話題讓彼此之間更加熟悉,偶爾還會發出配合的笑聲來替我的冷笑話找台階下,是個相當成熟且具智慧的女性。
那時她還玩起了算命遊戲跟我要了出生年月日,將其轉換成西元進入計算,並開心的說顯示出來的結果跟她家所有人都挺合的,這完全展現了她對我印象還不錯,讓我感到十分溫馨,不過這之中有些小錯誤我必須還是要提出來:
「那個…民國76年生應該是西元1987年不是1984喔……」
「……」
「啊對齁!哈哈哈哈哈哈哈!真蠢!」
面對指正沒有腦羞,反而一笑置之,原來她還有豁達的一面,這真是男人心中最理想的伴侶模樣,不過可惜的是……
「好了,我先離開好了。」
「嘎,這麼早就要走啦?飯菜都還沒涼呢!」我緊張的說著企圖能夠挽留她,結果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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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應該讓你們年輕人獨處才對,不然我們這些歐巴桑一直留在這邊當電燈泡也不太好。」
「可是妳比妳女兒還有趣啊,她一整個長門有希!」我心中的OS沒有說出口,其實我超怕四嬸婆跟伯母走後,除了留下一對刪臉書跟被刪臉書的男女外,還留下了一個氣氛叫尷尬。
跟她們母女共進午餐時整場幾乎都是母親在跟我對話,而女兒則是乖乖的坐在旁邊偶爾回應個幾句,這讓我明顯的感覺出其實刪臉書姊對於這場活動是沒有任何興趣的,反而母親想將她女兒推銷出去的企圖倒是相當的強烈,即使不用開口問,我當下也能夠明白她刪我臉書的原因。
後來長輩一離開,我跟刪臉書姊兩人共坐一張8人座的大圓桌對看,桌上還有一堆菜,不知為何我腦中竟閃過陳小刀對上海珊的橋段,很想當場大喊:「兩人吃太無聊了,大軍你拿雙碗筷在旁邊坐下。」
「要不要喝芭樂汁套柳橙汁?」我看一看桌上的飲料硬擠出一句話來。
「不了。」
哇,連辦桌神飲芭柳汁都不想喝,再再顯現了對方真的沒有久待的意思,於是又隨意聊了幾句後我便在帳單上附蓋兩張千圓鈔票結束這一回合。
「所以就這樣結束囉?」糟糕君說。
「是啊,後來完全沒聯絡囉,只是我覺得要是真的對對方沒興趣應該直接推掉才是,也不用刪了臉書之後還來赴約,除了浪費彼此的時間外,還會傷了有心認識對方的人啊!」雖然早知有如此結局,但我依舊還是頗有抱怨。
「我早就跟你說了吧,人家不推你也可以推啊!也許對方是被老媽逼著去的,搞不好人家祝英台有個梁山伯男友,但她老媽不欣賞才想辦法幫她安排相親啊!南方,你這樣硬來真是差點毀了一段好姻緣,最後要是人家變蝴蝶了你可要捏蛋蛋自殺謝罪!」
「靠背被妳這樣一說,我好像真的差點變成馬文才這王八了?」一瞬間我產生了都是我的錯的幻覺。
「窩呵,總比變馬櫻玖好,我就跟你說拜月老沒屁用吧!要不要試試看我的巫術保證你桃花朵朵開!」
「妳說的巫術到底是甚麼東西?」我開始好奇了起來。
「『躺棺材』!聽說只要躺過棺材就有可能改運喔!像是你一向都沒有的桃花運也許一躺下之後就會來了呢!」糟糕君興奮的說著。
「三小啦?妳確定我躺下去之後交到的女友是人嗎?」我質疑著,不過沒想到糟糕君這樣回應我:
「先求有,再求好!寧采臣不是也交了一個小倩的鬼女友嗎?還打過炮了!」
「那燕赤霞問寧采臣,小倩看起來是甚麼感覺,妳知道寧采臣怎麼回嗎?」我反問糟糕君。
「怎麼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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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冰的啦!!!!」
是說…我該去再跟月老還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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