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沚。
─詩經‧秦風 蒹葭‧佚名
添加著手邊僅剩不多的枯枝,轉小的火焰憑藉著最後一點材料,啪啪啪地燃燒著。
轉了轉頭,在吃過身上僅有的窩窩頭之後,你很快就睡著了。
輕輕地移動身子更靠近你一些,凝望你背對著我髮絲掩映的熟睡側顏,這是第三次看見你這樣的神情,清秀的面容安心純真得教人愛憐。
想想今天你也很累了吧!因為宏宜的關係獨自辛苦地奔走到這裡…心疼著你的善良與勇敢,忍不住伸出了手想要摸摸你細嫩的臉龐和柔亮的長髮,但又怕擾醒了你,只好縮回了手無奈作罷。
思憶起那時向你介紹我自己時,你似乎有些嚇到的可愛模樣…是因為宏宜已經跟你提過我了嗎?忍不住輕輕地笑著,也幸好你對我並沒有更多推拒或排斥的其他反應,想到這裡,我多少比較放心了。
龍一啊…你是否還記得當初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會不會知道在你高燒的那兩個夜裡,是我陪伴在你的身邊?雖然現在你對我已經不再如此陌生,雖然你就在我的身邊,但你的心却像是我怎麼也到不了的天涯海角,離我好遠好遠…
即使我就在你面前,你也不知道我愛你…傳達不了的心意,常常教我痛苦無奈得,不知該如何自己。
將乾草全部鋪蓋在你的身上,只希望你不要著涼,畢竟山間的夜裡氣溫總是特別低冷。
在翻身睡著之前,我忽然有些埋怨起自己的無用:因為我所能為你付出的,似乎總是如此微弱渺小──
但是,不論你是否知道,這已是我所能想到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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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霧谷…真是一個符合其名的地方。)騎乘在愛馬”舞風”的背上,涼平拍拍馬兒柔軟的頸鬃,看著眼前的風景這樣想著。
或許是因為地形影響的關係,眼前不見盡底的山谷瀰漫著一片濛濛白霧,襯以四周蒼鬱的群林樹木,恍若置身於迷離的仙境一般…
難怪會得此翠霧谷的名稱。
(但是…這應該要從哪裡下去呢?)以前就聽聞右典說過,此地因為地形關係,終年四季總是籠罩在山嵐濛霧之下,正因如此,所以即使並不特別險峻的地勢也因視線不良而甚少人煙。因此雖然翠霧谷植物藥材等尚且豐富繁多,但除了山行經驗老到的樵夫或者宮中奴僕偶爾前來此處伐木採藥,幾乎人行絕跡。
引著舞風緩緩沿繞著谷勢四周,涼平細心地逡巡著,尋找是否有較平緩的路線可以通往谷底。不久之後終於看見一條隱約殘留前人踏行而過的小徑。
涼平隨即動作俐落地下馬,轉頭觀望後決定將舞風綁在稍遠處林間的一棵樹上,疆繩周長的範圍內芳草萋青,若真無法很快上來相信馬兒應該也不會捱餓才是。
將舞風安置好之後,涼平隨即拍拍馬首,轉身疾步向著小路而去。
安靜乖順的馬兒只用著那雙漂亮伶俐的黑亮眼神,目送著牠的主人身影漸去。
由於行在白霧之中,涼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遠,謹慎地走在還算平穩的林蔭間,其實他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路徑,只能留意著腳下然後儘速步行。
(天就要黑了,這樣的山裡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兇獸出沒…我要趕快找到龍一才是!)涼平一邊想著,一邊更加焦急地略略加快腳步。即使水霧已沾上了他的髮稍衣衫,涼平也全然不以為意。
(咦?)正當匆忙行走之間,涼平忽然窺見一旁矮木樹枝上,有一截粉紫色的衣角正隨風輕飄著…就當伸出手碰觸到那方應是不小心被撕扯而下的絹布時,腳步一滑,涼平整個人便滾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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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好痛…」幸好地勢不算太過崎嶇,滾了幾圈之後就因平地而停了下來。涼平支撐著身體坐起,除了手腳可能稍有擦傷、衣服頭髮有些沾上泥印之外,倒是沒什麼大礙。
低頭正在查看著自己情況時,涼平忽然覺得有一道目光從右方後側投射過來,轉身一看,正是自己一直在尋找的龍一!
「龍一!我終於找到你了!」涼平開心地起身朝著不遠處坐在石塊上的龍一疾步走去,他欣喜地看著一身似無大礙的龍一,手臂一張便下意識地將他擁入懷中,「太好了,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一時之間,龍一完全傻住了,只能任由涼平這樣抱著。
原本為了宏宜的哮喘打算前來採取白果,然而只來過翠霧谷一次的龍一,差不多就要行至谷底時卻因為衣角被樹枝勾到,回頭欲將裙角扯回,重心不穩之中竟也如同涼平方才那樣滑落滾下,然後不慎扭傷了腳踝。
正當龍一艱難地半站起身子移步到一旁的石塊上坐下,揉了揉疼痛的右腳腳踝,腦子裡浮現著宏宜蒼白難過的臉龐,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時…他忽然聽見一個東西滾落的聲音,驚怕得抬眼一看:竟然是記憶裡曾經見過一面的俊秀少年!
龍一當然不知道他就是涼平,只是一下子見到出乎意外的面容,而對方竟還喊著自己的名字,一時之間他完全愣住了!
不久之後,龍一似乎回神過來,他連忙使力推開涼平,後者沒有料到龍一會有此反應,毫無防備地被推倒跌坐在地上。
(呃!)猛烈的動作引發腳上的劇痛,龍一疼得差點掉下了淚水,皺起眉頭彎身撫著已有些腫起的腳踝。
「你扭傷腳踝了嗎?抱歉方才我完全沒有注意到…」涼平從龍一的動作表情細心地察覺到他的情況,然後小心輕柔地脫下龍一的鞋子,「嘖!你的腳踝都腫起來了…可能有些痛,你要忍耐一下…」
說完,涼平雙手摸著龍一的腳踝,接著忽然一個使力!
(嗚…)緊咬著下唇,龍一的眼中頓時泛起淚光,真的好痛喔!
「好了好了,骨頭已經接回去了,沒事了,龍一你很勇敢喔!」跟聲音一樣溫柔的笑容安慰著龍一,舒服得讓人安心,涼平揉揉龍一的頭髮,起身到後方不遠處折下兩段略粗的樹枝,然後又回到龍一跟前拿出胸中隨身的短刃細心地削平表面,毫不憐惜地撕下身上那件昂貴華美的白綾衣角,輕柔地將木枝固定綁繫在龍一的腳踝兩側。
看了涼平一連串的動作,龍一完全無法反應。眼前的少年完全沒有想到他自己,即使推開他他也毫不在意,只是顧著自己腳上的傷勢,還不忘一直溫柔地安撫著自己的心情…
很微妙地,在少年漂亮舒和的眼光中,龍一第一次有了這樣的感覺:很溫暖的,被關心被寵愛被在乎的感覺…
即使慶太跟宏宜對自己也很好,但這樣的感受又跟他們不太一樣,龍一感覺得到,面前喚著自己名字的少年彷彿將整顆心都給了他一般,好像全世界就只能看見他一人一樣地對待著自己…
一瞬之間,龍一的眼淚就這樣滑了下來,然後感覺到胸膛裡的心臟像是被重重地撞擊了一下…
是不是他就注定要遇上這麼一個溫柔的男孩,溫柔到…讓人想要嘆息…
「抱歉,弄痛你了嗎?別哭別哭…」在涼平為龍一腳上的傷勢處理好之後,抬頭一看眼前的人兒淚水一滴滴地滑落,他忍不住心疼地跪立在龍一面前,視線對上那雙平高而回視著自己的明眸,手指輕輕地擦去他的淚水。
【你是誰?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沉默無聲地,龍一用清晰的口型傳遞了他的困惑。這也是他第一次用這種方法跟宏宜以外的人溝通。
「我叫做涼平…是一個已經喜歡你很久很久的人…」後面的那句話,語音輕輕。
(涼平…)龍一在聽見涼平說出名字時就呆住了,完全沒注意到方才後面的那句話。原來…那個偶爾出現在心頭上讓自己分神的溫柔面容,跟宏宜口中那位俊逸秀雅的世子,竟然就是面前這個少年!
龍一連忙彎身做揖,「不用多禮,看來你應該從宏宜口中聽過我的名字吧…」涼平連忙扶起龍一,視線彼此對上時涼平漾起了一抹笑,「可是私底下,我不要你喊我什麼世子皇子少爺的,你只能叫我的名字,我要你喊我涼平,知道嗎?」
龍一圓睜的眼神中,明顯地透露著他的驚訝!然而眼前人可愛的純真模樣,卻引來涼平終於安心的一陣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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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看來這樣是回不到宮裡了...幸好今晚還能有這個小山洞可以棲身…」望著山洞外撲天蓋地的大雨,涼平輕輕地說著,話雖如此語氣中並沒有任何不安,轉過頭來凝視著龍一的眼神溫柔卻又有著一絲歉疚:「只是很抱歉,看來今晚你只好忍耐一下了…」
龍一搖了搖頭,彎起身子環抱著雙腿,整個人縮成一團地靠坐在山壁邊。
趁著方才天色即將全黑之前,涼平找到了這個山洞,有些隱密的位置還有裡面殘留的乾草堆,讓涼平知道這裡從前應該也是有人避身之處。
不顧龍一的反應,涼平細心地不碰疼龍一的右腳腳踝,將他整個人攔腰抱起,輕鬆自在地將龍一抱進山洞裡,隨即又好說歹說地讓龍一換下身上淺紫色的輕薄絹服,連同自己身上的衣袍在旁邊小山澗裡稍微清洗了一下,送回衣服後又趕緊出來撿了一些枯枝斷木,剛好就在回到山洞後開始落下大雨。
空氣中又恢復了一片寂靜,山洞之內除了隱隱傳來外面大雨滂沱的聲音之外,只剩下眼前火堆木頭燃燒的啪啪聲響。
熾熱的火焰稍稍趨走了山間夜裡的寒冷,熊熊火光那頭距離洞口有些距離的大石上披放著兩人原來身上所著的外衣,火光的這邊兩個人穿著白色的內裡衣物稍稍有些距離地靜坐著。
「喔…對了,下午我回宮時剛好右典也回來了,他是宮裡的御醫,我想輝之後送宏宜回蘭香苑時會請右典一起過去為他診視的…」涼平望著龍一,看他似乎也安心地吐了一口氣,「所以我想宏宜沒事的,你就不用擔心了。」
【謝謝。】龍一微笑著,用口型傳達了感謝之意。
「倒是你…要不是宏宜來告訴我,現在我恐怕會擔心得連坐都坐不住呢!下次如果有事就來廣凌宮找我,其實廣凌宮跟蘭香苑距離不遠,之後我會請宏宜告訴你怎麼走。」聽了這番話,龍一不知該如何回應…最後還是輕輕地點點頭。
「肚子也餓了吧!還好出來時右典隨手塞了幾個窩窩頭給我…」涼平從懷中拿出了三個窩窩頭,那是右典拉住他時順手塞給他的,「我想你今天應該還沒吃什麼東西吧!趕快拿去吃吧!」
被這樣一說,龍一才察覺真的是有些餓了,他看了看那三個小點心,又望了望涼平,卻不好意思接過來。
「別發愣了,快吃吧!」涼平笑了笑,直接伸手拉住龍一的雙手,將三個窩窩頭全給了他,「我不餓,你快吃吧!吃完了就早點休息。」
龍一搖了搖頭,又將兩個窩窩頭還給涼平。
「不行,我早上吃過東西了,你太瘦了,多吃一點。」
這兩個人就這樣一直推來讓去,莫了涼平無可奈何,看來龍一有時也很固執呢!最後他只好把窩窩頭分成兩半,然後把比較大的給了龍一:「別再推拒了,趕快把它吃掉吧!」
龍一遲疑了一下,這才點點頭接下涼平手上那半個窩窩頭。
聽著外面的雨聲,山洞裡的兩個人默默地吃著手上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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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幾時,龍一無端從夢中醒來。
外面的滂沱雨勢還是無止無盡地落著,原本燃燒的火堆已然熄滅,只剩些許殘存的火光餘輝。
記得自己好像是在吃完窩窩頭之後,不知不覺就睡著了…那時涼平好像還看著熊熊的焰火在思索著什麼…
輕輕地翻身過去,在幾近全黑的微弱餘光中,他看見有個男孩背向自己,彷彿十分寒冷地瑟縮在牆邊。
龍一猛然一驚,這才發現乾草堆幾乎都蓋在自己身上!
(傻瓜!)快速地翻身坐起,龍一連忙拿過乾草鋪蓋過涼平全身,這才看見對方似乎隱隱地在發抖…
伸手探了探涼平額頭的溫度,好像有些發燒,龍一眉頭一皺,趕緊將所有乾草堆全鋪蓋到涼平身上,「好冷…」低喃著,看來涼平真是著涼了。
畢竟他那時還跑出去洗衣,當時天色已晚,山裡的氣溫頓時降低,應是當時不慎著涼發燒了。
(該怎麼辦…)龍一憂心地看著涼平,雖然方才手中傳來的溫度並不燙手,但應該真是小發燒了,再者數量不算多的乾草也不足夠讓兩人鋪蓋保暖…
不知道發愣了多久,龍一忽然咬著下唇,像是下定決心一般,他鑽進乾草堆中移近身子到涼平身後,然後怯怯地伸出手環住涼平。
矇昧之間…涼平感覺到一陣溫暖,很舒服地貼近自己,他有些昏沉沉地自夢中醒來,下意識惺忪地轉過身去…
然後便對上了龍一那張望著自己的清秀臉蛋。
「龍一…」是在夢中嗎?這麼近的距離,還有那縷飄過鼻間淡淡的幽香,涼平的唇邊茫然地勾起一抹微笑,然後伸出手臂一把攬過龍一,將他緊緊抱在自己懷中,忍不住湊近臉龐親吻著他。
龍一沒料到涼平這樣的反應,連忙左偏右閃地躲避著,涼平的吻輕輕地落在他的臉頰額頭鼻尖上,然而身體卻完全掙脫不開。
「龍一你知道嗎?我第一眼看見你就愛上你了…」柔軟的唇悄悄地移到了龍一的耳邊,像是耳語一般低低地呢喃著,火熱的氣息在耳邊呼吐著,一邊似有若無地碰觸著敏感的耳際,惹得龍一全身乏力地輕顫著。
「每天每天,不想進食無法成眠,腦海中就只能想著你一個人…」這夢境太過美好,那迷人的幽香和懷中人兒的溫暖,真實得讓他眷戀,「那日在池邊,我誤解你要跳水自盡,無意中抱住了你卻反而讓你因驚嚇過度引發高燒昏迷,那兩夜我換上女裝夜探蘭香苑照顧著你,直到你高燒退盡我才放心…」
龍一聽見了涼平的話語,這才發覺原來那幾天昏迷之間並非全是夢境,枕邊之人原來真是涼平…
那個總是在自己床邊,細心看顧自己的溫柔少年…
「那段期間,我看著你的畫像慰藉思念,我託輝送許多東西過去,卻恨無雙翼可飛到你身邊去;我多麼希望能夠像輝跟宏宜一樣常能與你相見,卻不知該如何相識親近你;我告訴自己要吃得更多練好身體好好保護你,卻只能望著你的方向無法過去…」涼平擁著龍一,只想盡吐心中思慕之情;當感情日以繼夜地累積成長卻始終不得傾訴付出,終有一日會像這樣宣洩潰堤。
「當我聽見宏宜說你出宮的消息,我連忙奔走尋找著你…一次一次,我終於明白:我的生命中絕對不能失去你!既然你真的來過我的生命與我相遇,就不要再放我一個人孤單…因為這個世界,我只要你,你就是我的唯一….」
聽見這樣坦率的真摯情意,龍一不得不投降了…從來沒有想過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會有這樣一個人對自己付出如此深濃的感情,而不僅僅只是一面之緣而已…
「如果可以,讓我愛你…如果可以,請你愛我…」在龍一的耳畔留下這樣一句話,涼平用左手環住龍一的纖腰,右手因為無法抑制的興奮,顫抖地鬆解懷中人兒腰部的衣帶。
一直以來戀慕的人就在自己的懷中,高漲的情慾讓涼平完全無法壓抑克制,一切的想法在這一瞬間全部消逝,唯一的念頭只希望能夠與自己所愛之人更加更加親近…
再無距離的合二為一。
至於未經雲雨的龍一則完全無法抵受這種異樣的感覺,抵觸在身前少年胸前的雙手、被緊緊環住的身體、耳畔不斷擦過那輕柔的愛語…涼平那火熱的氣息及原本就因發燒而高升的體溫,在在真實地包圍著龍一,吞噬他僅存的意志,在他的體內產生一種微妙而難以言喻的衝擊感,加快並打亂原本的心跳與呼吸。
「龍一…我已不能沒有你…」正當俯身於龍一身上的涼平略為冰冷的手指觸上身下人兒平坦的小腹時,龍一猛然地抓住涼平的手,眼神裡一片慌張驚懼!
【不行!我…】還未說完的話語,被涼平愛憐的笑容打斷:「因為你是男孩嗎?我早就知道了…」
龍一愣住了,既然知道他真實的性別身分,為何…
「在我眼中你就是這樣一個美好的存在,不管你是男孩還是女孩,我愛上的是你這樣一個人,因為你是龍一…」輕柔地撫開他額前頰上的髮絲,涼平左手捧著龍一嬌嫩的臉蛋,溫柔的視線深深地望進龍一眼裡,「你只要記得我愛你就行了…」
(為什麼…)龍一聽見涼平這樣深情的話語,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回想幾經波折的過去,命運先是帶走了對他那麼好的慶太,現在又為他帶來了這樣溫柔的涼平…究竟上天對自己是厚愛還是折磨?
身下人兒那雙盈盈水眸承載不住頓時湧上的淚光,一滴一滴地順著臉龐滑下,涼平頓時皺起眉頭,手指輕輕地拭去:「別哭…我會心疼…」然後傾身向下只想吻住龍一粉色的嘴唇…
正當兩唇之間就要接觸時,龍一別過頭,避開了涼平的吻…
【我的身體可以給你,但是我的唇…只能給我愛的人。】無聲的唇語,卻無情如最寒利的冰刃,狠狠地刺入涼平的心。
沉默地望著龍一的側顏,忽然涼平低頭吻上了龍一細緻的頸項,「既然如此…我接受。」
龍一低下了頭,望著那個貼伏在自己身上的少年,從方才感受到那哀哀的視線及悲傷的回答,連他都不禁怨恨自己的殘忍…
(只是很抱歉,我不能愛你…原諒我只能用這樣的方式,回報你…)
拉開那件薄薄的內裡襯衣,映入涼平眼中的是龍一襯著月牙色肚兜,白皙暖手的雪色肌膚,還有戴在頸上那條以紅絲線綁繫,一雙通體青綠的翠玉蝴蝶…
看見涼平熾熱的視線,龍一羞怯地將雙手環抱在胸前,然而涼平只是輕輕地握住龍一的雙手手腕然後將其高舉過頭。
「好美…龍一你真的好美…」涼平不禁讚嘆著,平時穿著就如同宮中其他女子的龍一,不管是細緻的白嫩皮膚還是纖細的手腕柳腰,簡直就與一般女子無異甚至更有勝之!
深深地凝望著披散一頭黑亮長髮,緋紅雙頰羞怯地緊閉雙眼的龍一,涼平再次揚起了笑,輕輕地吻著龍一細嫩的臉龐,一邊伸手解開龍一身後的肚兜繩結。
簡易的蝴蝶結很快地便被拉開,涼平緩緩地將肚兜拿開,那噙著淡淡笑意的俊秀臉龐竟又透露出一抹邪魅的誘人氣息,完全讓龍一無法移開目光。
「嗯…」下一瞬間涼平移下身子,輕咬著龍一胸前的紅梅,右手摟住龍一的纖腰,讓他整個人更貼近自己。從未接受過情慾洗禮的龍一只能無助地輕搖著頭,全然使不出力氣的身子像是有一把火正燒著自己,既難受卻又在不自覺中透著一種異樣的歡愉。
(好難過…)龍一輕輕地扭動身體,被涼平誘發的慾望一波波地襲捲自己,不熟悉的知覺讓他忽然覺得整個人好空虛,需要一種他自己也說不出來的,被完全填滿的感覺…
至於涼平則能夠感覺出來,此刻龍一已在自己的引領下,挑起人類最原始的情色愛慾。滿足地勾起一抹淺笑,涼平手口並用地撫弄著龍一胸前的紅梅,雙手無法止息地探觸著龍一線條優美的身子,輕柔的吻細細地落在龍一的頸窩胸前,如燎原的火一般延燒四肢全身。
「…嗯…嗯…」呼吸完全無法調整過來,少年溫柔的愛撫讓龍一全然無法思考,早已被涼平鬆開的雙手彷彿急需抓住什麼來支撐已然迷失的自己,身體傳來的直覺告訴他:不夠、還不夠…自己需要的,是一種更親密更真實的感覺…
一種能完完全全屬於彼此、佔有彼此的感覺。
「呃...」忽然龍一發出一陣低柔的驚呼,敏感的身子微微的顫抖著,卻全然使不上力起身…
原來涼平已不知何時來到龍一的下身,褪下了人兒雙腿間單薄的底褲,不需要什麼猶豫,涼平便自然地將龍一的稚嫩含入自己的口中。
龍一因為情慾而迷濛的眼瞳,此時更因淚光而更顯迷離。水氣氤氳間他看著伏在自己身下的涼平,那樣萬人稱羨高高在上的尊貴皇子,卻為了他,如此卑微屈降…
高漲的情慾衝擊著腦海中複雜的知覺,就在所有思緒全然刷白的瞬間,龍一不住地拱起身子,高潮後的熱液幾乎全落入涼平的口中,只有一些沿著雙腿誘人地流至股間。
涼平悄悄地將口中腥甜的愛液吐至右掌中,然後細心不弄痛龍一受傷的右腳,抬起自己置於龍一雙腿間的身體。身上僅著的內裡衣袍早已在不知何時鬆脫敞開,露出整片白皙健朗的胸膛,一頭結於身後的黑長束髮也略顯凌亂,自然地垂落在左肩上。龍一仰望著眼前俯視自己的涼平,那陰柔又略帶邪魅的深情眼神不自覺地又讓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不要哭…我不要你哭…」涼平用左手手指擦去龍一臉上的淚痕,細膩如他注意到龍一方才在高潮的同時落下的淚珠。他不捨地吻著龍一的臉頰眉心,萬般愛憐懷中這個讓他疼之入心的人兒。
【對不起…你…我…方才…】看著龍一語不成句的模樣,其實從他飛紅的面頰上涼平就知道他想說什麼了。刻意不做反應地望著這個慌亂又害羞的可愛少年,只想好好欣賞他此刻那性感嬌怯的動人媚態。
「不用說了,你只要記得我愛你就行了!而且接下來就要換你”服侍”我喔…」看著涼平直望著他的眼神,龍一根本是想說什麼也說不出來…就在自己也害羞到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的時候,涼平魅惑地脫下了自己身上的衣袍,有些惡意地在龍一耳邊說著這樣的話,撩人的熱氣似有若無地隨著唇瓣擦過敏感的耳際。
「只是等下可能有點痛,你要忍耐一下…」才這樣說完,像是完全不給龍一思考機會,涼平的手指無預警地探入龍一的後穴中,用龍一自己方才釋放出來的愛液潤滑著。
(好痛!)下身傳來的痛楚讓龍一差點落淚!忽然侵入體內的怪異感受讓他緊緊地皺起了眉頭,龍一慌忙抓住涼平的手想阻止他的行動,卻不知道自己這般楚楚欲淚的嬌柔模樣,反而教人更想要狠狠地將他掠奪佔有!
「放鬆…相信我,我不會傷害你…龍一…相信我…」涼平努力壓抑住自己早已高漲的慾望,在龍一的耳畔低語呢喃著。柔柔的絮語具有魔力般漸漸安撫了龍一無助的心,細細密密的吻不斷落在龍一的耳際頸窩,纖長的手指則不忘在龍一的後穴中抽插著,放鬆他緊密幹塞的甬道。
漸漸的,原本被入侵的異樣痛楚奇妙地被歡愉的感受所取代,隨著體內手指數目的增加,龍一不自覺難受地扭動著腰身,空虛的迷惘讓他不知所措地望著涼平,情慾的火苗竄延燃燒過他每一分知覺念頭。
涼平知道此刻龍一的身體已經能夠接受了,於是他抽出了埋在龍一體內的手指再快速地褪下自己身上的底褲,將早已昂揚挺立的火熱埋於龍一的後穴中。
「呃…」腫脹碩大的堅挺哪是手指所能比擬,瞬間進入體內恍如被撕裂的極度痛楚,讓龍一疼痛的低吟出聲,下意識想要逃脫卻未能如願。
「放鬆…不要緊張…相信我…」下身被龍一緊緊夾住的涼平其實也很難受,但是他還是耐心地安撫著龍一,痛苦地強忍住自己的慾望希望龍一能夠適應自己。
全然無距離地面對著彼此,涼平的溫柔直接地傳達到龍一的心中,他能感受到面前的深情少年對於自己體貼萬分的心意…
然後內裡深處某個始終凍結的部分開始慢慢地溶化了,胸口湧上的溫暖感覺,讓龍一徹底被感動。
緩緩地伸手俯上涼平秀逸的臉龐,龍一美好的脣形揚起一抹動人的弧度,淚光迷離的水眸掩映在長長的羽睫下,那絕美的微笑,旖旎動人如傳說極光。
收到龍一無聲的允許,涼平輕輕地擺動腰部挺入,僅僅只是這樣的動作,強烈的快意狂潮隨即沖刷而上直襲兩人腦門!
雖然一年多前涼平曾因宮女身教而識得男女之事,但在那之後他再未親近過其他宮中女子,因為他覺得毫無感情的行房造愛,只是一種純粹的發洩行為,就跟動物無差別的獸性一般。所以即使龍一跟自己一樣是個真正的男孩,但深植的情感以及情慾上的本能,讓他知道如何引領龍一共赴雲雨。
而全然未經人事的龍一,則完全淪陷在涼平挑起的愛慾中。在涼平慢慢加速挺進的律動下,龍一不禁粉唇輕啟地喘息呻吟著,快意與無助同時在體內拉扯消長,幾乎教自己瘋狂!
「…嗯…啊…」聽見口中發出的甜膩嬌吟,龍一連忙咬住下唇,羞怯地不讓自己充滿艷情的聲音流溢而出。
「別咬住自己,我會心疼…對我,你無需掩飾害羞…」像是看穿龍一所有的心事,涼平用左手捧住龍一媚惑迷離的臉蛋,拇指愛憐地來回輕撫著龍一的唇瓣…
無限溫柔的,代替了無法給予的吻,繾綣纏綿地陶醉了龍一的全心全身。
就在這樣單純而強烈的抽動衝擊之中,涼平一個劇烈的挺入,讓兩人同時攀上慾望的高峰,龍一感覺到一陣滾燙流洩過下身體內,而自己因高潮而釋放的愛液,則悉數噴灑在涼平平坦結實的小腹上。
「呼…呼…」不急著退出龍一的身子,涼平望著身下嬌喘連連的人兒,憐惜地拂開對方因為汗濕而貼在頰上的髮。
情慾未退的迷離眼神,似泣還訴地回視著涼平。
望著那雙恍如含滿千言萬語的眼神,涼平的靈魂猛然地憾動撞擊著,情人在抱的美好與媚態盡露的性感,再次誘發涼平下身蠢蠢欲動的慾火。
「唔…」感覺到停留在自己體內的東西再度張狂地挺立,龍一微微睜大了眼睛,似乎驚訝著對方如此急劇的變化。
然而涼平什麼也沒說,只是微微地揚起一抹笑容,那抹笑意邪魅而俊俏,輕易勾走龍一此刻心神魂魄。就在這樣分神發傻的瞬間,涼平小心翼翼地拉扶起龍一,讓他跨坐在自己的火熱上方,輕柔地讓那細白的雙腿環繞住自己腰間。
由於經過方才的情慾洗禮,這次龍一的身體毫無抗拒地便接受了涼平,再次昂揚的火熱深深地埋進了龍一濕潤溫暖的後穴。
「龍一…只有你能讓我如此瘋狂…」涼平雙手扶握住龍一的纖腰,上下地抽送著,深深地刺入再淺淺地送出,在逐漸加快的動作之間享受著有如攀登天頂的極致喜樂。
已經無法停止了,即使溫柔體貼如涼平,心中明白初經人事的龍一在方才的雲雨之後身體應該十分疲憊,但是在慾望面前,他也只能夠臣服投降,完全沒辦法展現斯文與溫雅...
只因情人完美的身軀,就是最無法抵抗的催情劑。
然而這難見的霸氣與野性,卻更加憑添涼平那陰柔秀逸的外表下,本性裡屬於男子天生的陽剛魅力。
「啊…啊…」雙手攀附在涼平的頸項上,龍一只能無力地緊緊貼著對方,藉以支撐自己在慾海裡浮浮沉沉幾近迷失的身子。
一下一下深入淺出的規律摩擦,教龍一完全抵受不住從身下傳來的陣陣歡愉,因為坐姿而更加深入的火熱,包覆在緊實溫暖的甬道裡撞擊律動,全然無法思考下,龍一緊緊地閉著眼睛,在歡愛的虛空之中看見恍如璀璨煙花般迸射眼前的絢爛光彩。
因為涼平體貼的前戲與撫慰,讓龍一初識雲雨的身體並無過度的不適或傷痛,只是因著不斷抽送而酸軟不堪的腰部,讓龍一幾欲告停求饒。然而身前少年耳邊廝磨傾吐的愛語,以及因為姿勢而更加火熱敏感的快意,如同魔鬼蝕人心魂的誘惑,唯有順從身體高張渴求的享受,化在唇邊溢出的,只剩下一聲聲甜膩的低吟。
或許是因為羞怯,涼平注意到歡愛中的龍一,不管是方才或是此刻,幾乎是一直緊閉著眼睛…那沁著薄汗皺眉輕喘的性感神情,以及因為情慾激發而染上淡淡粉紅的身軀,涼平些微地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吻了吻龍一細嫩的臉龐。
「龍一…看著我…龍一…」刻意放慢了原先抽動的速度,涼平憐愛地注視著面前的龍一,輕聲低切地呼喚著這個怎麼也希望能喊上幾生幾世的名字。
長及腰間的黑亮長髮隨散披垂地掩映透著嬌嫩緋紅的細緻肌膚,袒裎相對的身軀上只有胸間那一雙碧綠色的玉蝶襯托得更加顯目剔透。
身下忽然放緩的速度,讓龍一頓時感到空虛…耳邊聽見那樣柔情到近乎渴求哀憐的呼喚,他不禁張開了眼睛,循著方向望向發聲的少年…
然後,就此跌進一雙柔情萬千的眼神內,那溫柔有如海天,深情依戀地包含著這個世間…
就像是把自己的全副心神毫無保留地都給了他,然後天茫地闊之間,只有自己是他唯一的歸屬眷戀。
感動到全然不知該說什麼,就連呼吸都是滿滿的幸福…龍一直直地睇凝著涼平,盈盈的水眸沉默地接收了所有由心傳遞的訊息,彷彿任何言語已是多餘,只有這雙無聲的交契眼神,便足以撼動整座天地。
「我愛你…真的好愛你…」涼平微仰著頭吻著龍一光潔的眉心,珍而重之的模樣恍若許下亙古堅定的慎重諾言,再也不變不移;右手環著龍一的細腰讓他更加深入地坐踞在自己的火熱之上,左手則貼握著龍一右手掌心與之十指交纏,刻意靜止的愛慾更加深沉熾熱地燃燒著,幾乎讓兩人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忽然間,龍一瞇起眼睛甜甜地笑開了,若隱若現的虎牙掩映在粉色的唇瓣裡,他輕輕地伸出左手環住涼平的頸肩,額頭輕抵著涼平的額頭,鼻尖輕觸著涼平的鼻尖…親密而滿足地,從心發出了一聲喟嘆,然後左腳怯怯地稍微使力攀環上涼平腰間,引誘般地扭動了一下身體。
僅是如此微小的動作,却再次引發兩人劇烈燃燒的情慾,涼平低吼了一聲,隨即單手托著龍一香汗淋漓的身子,強而有力的腰身更加猛烈地馳騁抽送。
而龍一則本能地隨著涼平的速度晃動,下意識昂起了頭無法停息地嬌喘著,涼平趁勢襲吻上龍一細嫩的頸子,留下一朵朵綻開如艷櫻的緋紅印記。
就這樣,在涼平一個深深挺進的動作之後,龍一忍不住往後一仰,白濁的愛液隨之噴灑在涼平胸前;莫約同時涼平也在高潮之中,釋放在龍一的體內。
在激情的歡愛之後,龍一幾乎累癱,只見他軟軟地整個人趴在涼平身上,不消片刻便昏昏沉沉地睡去;而解放之後的涼平也只想好好地休息,於是他順手拾起那方淡紫色的絹布,擦去身上殘留的龍一的愛液,再拿起自己的內裡衣袍細心地包蓋在兩人全然赤裸的身體上,小心翼翼深怕驚擾懷中入睡的人兒一般,將一旁的乾草撿拾蓋散其上,讓龍一枕躺在自己的手臂上,就這樣摟著他入睡。
山洞外的雨依然舖天蓋地地嘩然落下,山洞裡的黑夜則寧靜安心地,讓龍一及涼平在彼此相擁的體溫中溫暖入眠…
(原來…在我體內的愛竟是如此澎湃熱切…
龍一…龍一…
只有你,唯有你,就讓我這樣無竭無終瘋狂地愛你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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