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噹~~”上課鐘聲響遍了整座校園。
涼平把數學課本蓋上,放進書包裡…星期二的午后,窗外陽光溫暖耀眼,真是個適合出去玩的好日子啊!涼平想,不過很可憐的是他們卻要在這裡面對最後一堂期末考考試…
監考的赤川老師一秒不差地在鈴聲剛好響完時走進教室。每次涼平看到這位負責教導他們班的數學老師,總是對他那嚴厲又嚴肅的外表不自覺害怕著…或許也因為被他罰站過,使得原本就對數學傷腦筋的涼平,對這堂科目更是戰戰兢兢。
全班安靜得只聽見老師在前面走動的沉緩跫音,還有同學們輪流傳遞考卷的紙張沙沙聲。涼平下意識地看了龍一一眼,後者也剛好望向他,眼神互相交會──
「加油喔!下課後再好好去慶祝一下吧!」龍一對他眨了個眼,無聲地用嘴型傳遞話語。看見他可愛的表情,涼平笑了起來,心裡多少安心了一些。
「同學們還有十分鐘,好好把握時間!」涼平還在低著頭跟題目努力作戰,就被老師忽然講話的聲音給嚇了一跳!
(只剩十分鐘啊!要趕快了…)看著眼前剩下最後的兩題計算題,涼平估計著應該會剛好寫完…
(呵呵呵!還好有小龍…他說的題目幾乎都有考出來呢!)不自覺地笑了一下,這才發現好像分心了!嘖…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涼平趕緊將心思拉回眼前的題目上,揮著筆努力地跟密密麻麻的數字對抗計算著。
老師緩緩地走在各排之間監考順便瞄著同學們的答案…當涼平聽到老師的腳步聲第二次經過身邊時,他也剛好寫完。
正要將筆放下,打算做最後的檢查時…他好像聽見桌子下方傳來一個很微小的聲音。根本沒時間去在意,涼平便感覺老師停下了腳步,然後回身,蹲下…
「千葉 涼平!」沒預警地突然聽見自己的名字被叫喚,涼平驚扼地抬起頭,視線正好對上面前數學老師充滿怒氣的臉孔!
除了自己之外,班上同學好像都嚇了一大跳,全部轉頭往涼平的方向看去!當然龍一也是錯愕又困惑地望著身旁同樣一臉迷惘的男孩。
「等下考完試到我辦公室來找我!」老師踏著沉重的腳步走回前方的講臺,過沒多久下課的鐘聲也響起了。同學們一一將手上的考卷向前方傳去,而龍一與涼平也沉默地交換著彼此疑惑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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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都要去吃飯了…也不知道赤川老師為什麼忽然要你去辦公室找他?」收好書包後,龍一側身望向涼平,單手支頭的臉上寫著不滿,眉頭緊鎖地抱怨著。
「我也不知道…好緊張喔…」說實在的涼平真的很怕這個數學老師。
班上所有的同學都離開了,只剩下他們兩個。慶太好像今天社團也有事,所以並沒有留下來陪他們。
「算了!小龍你先在這邊等我,我趕快去趕快回來再去吃飯吧!」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涼平無奈地說著。
「嗯,好吧…」龍一無聊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啊…」
「怎麼了?」正準備轉身離開的涼平聽見龍一好像還有什麼沒說完的話,於是又回了頭。
「不要緊張,應該沒事的…」龍一走了過來,幫涼平拉整衣領,再伸手拍了拍涼平左肩的同時探身上前在他臉頰上淺淺一吻,「怕的話就在進去之前在手心上寫個”人”把它吃掉,我都是用這招克服緊張的唷!」
「呵呵…那我知道了,」涼平忽然將手中的書包隨手放在身旁的椅子上,用左手抓過龍一的右手,然後用右手在龍一小小的掌心中寫下”人”字,低下頭輕輕地用唇碰了一下,「謝啦!現在果然完全不會緊張呢!」
「好啦好啦!趕快去了啦!!」原本龍一泛著櫻花般淡淡粉紅色的俏臉上,此刻已是一片紅豔。
「等我一下喔!」龍一看著涼平離開教室朝自己揮手的背影,原本坐在桌子上晃動雙腿開心璨笑的表情,也不禁悄悄地收了起來。
止不住心裡隱隱的擔心,他跳下桌子,拿起書包在慢了涼平幾分鐘之後離開教室。
即使不斷留心著四周,心細如龍一也沒有發現…方才自己跟涼平在教室裡相處的情景,已然不經意地被人收進了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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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從教師辦公室進去之後,涼平就一直很緊張…連現在開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微微地顫抖著。
即使方才在進來之前還真的在手心上寫個”人”吃下去,但面對老師…涼平就是沒法平靜自己的心音。(涼:嗚嗚…小龍,這招沒有用啦~~)
原本低著頭整理考卷的赤川老師,在聽見涼平的聲音後抬起頭來。不過他並沒有開口說話,只是順手將桌上的一張小紙條,沉默地遞給他。
「?」涼平困惑地接過老師手上的紙張,仔細一看,上面的細小字體密密麻麻地印著許多數學公式。
正打算詢問,赤川老師更快了一步開口:「千葉 涼平,你竟然敢在段考時作弊!」
「老師,我沒有啊!」忽然被這樣厲聲指控著,涼平下意識地脫口回答!自己就算對數學再怎麼不在行,也絕不會用作弊這種方式來拿分啊!更何況還是段考!
「這張字條明明就是在你座位旁邊撿到的,不是你還會有誰?」赤川老師的眼光還是那樣不留情地瞪視著涼平,「我還在想說你最近數學成績進步了不少,等段考成績改完之後在班上同學面前鼓勵你,要大家跟你好好學習…沒想到你是用這種方式考高分的!你不覺得這樣很可恥,甚至有可能被記過退學嗎?」
「老師,我真的沒有…」被這麼一說,涼平難過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偏偏即使眼眶已經泛紅,他也只能這樣堅持地說著,不曉得該怎麼為自己辯解。
就當老師正準備再次開口時…忽然有個聲音從涼平身後冒出來。
「老師,對不起,那張紙條是我的。」聽見這樣低沉的熟悉聲音,其實涼平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但是他還是驚訝地望向已來到自己身邊的男孩。
「龍一…」涼平不禁輕呼了一聲,然而對方並沒有回視他。
「老師,因為打工的關係這次考試範圍我很多沒有唸完,所以我才會這樣做…結果沒想到紙條掉下去時不小心滾到涼平桌子旁邊…真的很對不起,請您處罰我。」龍一平靜地說完,然後向老師深深鞠躬道歉。
「緒方 龍一,虧你還是班上的班長,竟然做出這種事情!」老師看起來還是怒氣正盛。
「老師真的很對不起,好勝的我很怕這次連自己最拿手的數學都考不好…所以一時心急用了這樣錯誤的方式,甚至還讓老師誤會了其他同學,請老師處罰!」龍一說完,再次對老師彎腰致歉。
「…好吧!看在你平常成績還不錯,只是一念之差…記一個小過,這次成績不算,之後再來重新補考。」赤川老師語氣一頓,「回去好好用功!作弊這種方法是最可恥的投機行為,每個科目不管最後唸了多少,都不准用這種方式來取分!」
龍一頷首,低頭默默聆聽老師的教訓。而原本心情就很亂的涼平,在聽見老師又喊到自己名字的時候,慌張地抬起頭來,「千葉 涼平,回去繼續努力!」
「謝謝老師。」兩個人在對老師深深敬禮之後,一同離開了教師辦公室。
「唉…沒想到龍一這孩子竟然會作弊…」赤川老師在考卷裡面抽出了龍一的那一份看了一下,然後拿下眼鏡難過地揉揉眼睛。
「赤川老師您怎麼了?我剛才看到我們班上的龍一跟涼平從這裡離開…請問他們怎麼了嗎?」剛從外面走進來的北川導師,不安地走到赤川老師面前問著。
其實這位數學老師雖然外表嚴肅,面對學生也是不茍言笑,但教了三十幾年數學的他,其實是一位很關心學生的好老師。於是他將方才的情況原原本本告訴這位負責一D的女導師。
「是喔…龍一這孩子一直很乖,真不敢相信他會這麼做。」北川老師挪了一下眼鏡,也憂心地皺起了眉頭。
「對啊…所以我想說再給他一次機會。畢竟看得出來他的好勝心真的很強,就是因為這樣才會一時做錯吧!」赤川老師對龍一的印象一直很好,所以最後才會如此從輕量刑。否則一般來說應該就直接當掉記大過了。
「嗯…不過說到龍一跟涼平這兩個孩子…」北川導師只說了這樣一句話便又停住了。
「怎麼了嗎?」赤川老師不解地問著。
「也沒什麼啦,只覺得他們兩個好像很要好…」北川導師笑笑,輕鬆地帶過。
「老師,您在說龍一跟涼平嗎?」不知何時來到身後的慶太忽然出了聲,他先是向兩位老師輕輕鞠躬,再將手上的點名本遞送給導師簽名。
「嗯…是啊!」北川導師簽好了手上的本子,將它閤上交還給慶太。「慶太應該也跟他們不錯吧!」
「對啊!我從國小就認識龍一了,他的個性很開朗,笑起來就跟小女生一樣可愛!而涼平則很斯文,班上同學也都覺得他很溫柔很好相處呢!」慶太如往常露出那樣朗朗的笑容說著,然後又像是想到什麼似地開口補充:「對了,其實他們兩個還是室友呢!真是好巧,好羨慕他們能一起住在外面喔!」
「喔,呵呵,是喔…」不知不覺北川老師收斂起臉上的笑容,腦中浮現方才走過教室外面所看見的,那兩個男孩的親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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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龍…」一路上,龍一如同往常一般環著涼平的腰,涼平總想找些空檔回頭與他說說話,但是龍一總是頑皮地又將他的頭扳向前方,然後開心地說著「騎車要專心,不要回頭說話,要看著前方啦~~」
所以直到此刻落座在餐廳後,涼平才有機會坐下來正打算同龍一說話。
不過後者像是故意的一樣,就是不搭理他,逕自揮手招呼熟悉的waiter過來。
「呵!龍一午安,今天跟你朋友過來吃飯啊!看來一定要給你打折囉!」走過來的男生瘦高的身材一如標準的衣架子,即使只是一件普通的白色毛衣搭配牛仔褲,也很合櫬好看!
「呵呵!我還以為會免費耶!」龍一雙手托著臉頰,甜笑地仰望著對方。而那個男孩只是伸出大手揉了揉龍一的髮,笑容璨璨。
「在你朋友面前你都這樣說了,我好意思不請你們嗎?」說真的涼平實在不想把眼光從龍一身上移開,但是本身的禮貌教養還是讓他抬起了視線,朝對方微笑點了點頭。
「就知道右典哥你最好了!我代替涼平謝謝你囉!」龍一朝涼平眨了一下眼睛,可愛的模樣教涼平忍不住又笑了出來。
「哈哈哈!別鬧啦,快點餐吧!」那個男孩分別遞了兩份menu給他們倆,涼平輕輕道了聲謝。跟慶太一樣帥氣的男孩啊!但不同的是他有一種帶點邪氣的不良氣質,笑起來卻又有如孩子一樣明亮爽朗!可以看得出來他對龍一有一份如兄長般關愛的寵溺,這讓涼平對於對方有著很好的第一印象。
待男孩幫兩人都點完餐之後,這才從他們的桌位旁離開。離去時還不忘逗著龍一:「雖說今天是免費招待,不過下次你可要幫我加班補回來喔!」
「略~~」龍一頑皮地吐舌頭扮鬼臉,「我才不要咧!」就聽見那個叫做右典的男孩哈哈哈地開朗大笑離開。
「呵呵!那個男孩其實是我打工的這間店的店長喔!他叫做伊崎 右典,還是我同一所國中的學長呢,從以前就很照顧我喔!」龍一還是一樣雙手托著臉頰甜笑對他說著。窗外的殘陽穿過透明窗戶暖暖地灑逸在龍一的髮上身上,好像童話中的精靈喔!涼平沉默地微笑著,怎也看不膩眼前男孩的迷人表情。
「怎麼忽然不說話?」被涼平溫柔的目光緊緊包圍著,龍一有些害羞地岔開了話。
「龍,真的好喜歡你喔…」涼平只是說了這樣一句話。雖說他們兩人的位置被安排在餐廳的最內側,是很多常客喜歡指定獨立又具隱密性的座位,不過涼平卻是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並沒有在意周遭的環境。
「涼…」龍一的心,再次被深深地感動了。他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一雙暖暖的手掌包覆著。
「剛才的事,我真的很…」
「不准再說囉!你知道我不喜歡聽到那句話的。」龍一輕輕地笑了,「只要我們了解彼此的心意就夠了。」
接觸到涼平溫柔卻滿帶歉意的目光,龍一再次頑皮地笑了,「不要以為你沒事囉!我可要你陪我一起算數學唷!」
「是是是,寶貝龍一大人!」涼平也跟著耍寶地舉起了手作勢向龍一敬禮,惹得龍一又是臉紅又是歡笑。
「對了…耶誕夜那天你有安排了嗎?」 吃著餐後甜點Tiramisu的時候,龍一忽然抬起頭問著涼平。
「沒有耶…小龍有想要去哪裡嗎?」看著龍一滿足的神情,涼平也挖了一口自己盤子上誘人的可口蛋糕,在放進嘴裡的那一瞬間…甜甜的香味在口中漫延開來。難怪龍一總是說有許多客人是為了他們店裡的Tiramisu而來的!那種迷人的香醇甜美,會讓人直接聯想到愛情的幸福滋味。
「…我們去涉谷過耶誕夜好不好?」沒預期會得到這樣的答案,涼平不由得愣了一下,「因為我一直很想在東京過耶誕嘛…我覺得能跟喜歡的人在那邊過耶誕,是一種很幸福的感覺…你…可以陪我去嗎…」
看著龍一音量漸小的泛紅臉蛋,涼平不禁輕笑開來。他將面前自己的Tiramisu切了一半,小心地放進龍一的盤子裡:「你知道嗎?聽說Tiramisu這個字在義大利原文有”帶我走”的意思。從今以後,我的心跟我的幸福都在你這裡,不論你在哪裡、要去哪裡,我都會一直陪著你。」
「那…」龍一挖了一口盤子裡的蛋糕,餵進涼平的口中,「也請你帶我走;從此之後我們將不再孤單,一起分享這一切一切。」
涼平看著龍一微微泛淚的感動目光,他愛憐地伸手揉揉龍一的髮,他會永遠記得這樣的味道──屬於感情裡最美最甜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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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涼平正好從浴室洗完澡走出來,就聽見自己手機的熟悉鈴聲響起。
從書包裡將手機拿了出來接聽,「媽,晚安,有什麼事嗎?」
由於先前車禍手臂傷癒後,涼平也就好一陣子沒接到家裡的電話了。通常他週末會打一次電話回家,所以此刻看見螢幕上顯示著家中的電話號碼,涼平不免有些疑惑。
他坐在沙發上,一邊聽電話一邊微笑地看著不遠處的龍一背向自己的忙碌身影。
「嘖…外面的食物也吃煩了,我們去買些東西來自己煮好了。」昨天從餐廳吃完飯回來的路上,龍一忽然這樣說著。於是兩個人一起去了附近的超市買了些食材回來,所以此刻龍一正在後面準備晚餐。
(好幸福喔…可以吃小龍煮的東西耶!一定很好吃!)涼平的心緒就像昨日跟龍一說的話一樣,開心而期待。
然而隨著電話那頭傳來的內容,涼平的笑靨頓時僵住,他倏地起身離開沙發走到客廳角落處,壓低音量地說著,表情認真而嚴肅。
「涼平,趕快過來吃飯囉!是你最喜歡的蛋包飯喔!」龍一將兩盤食物端上桌面,金黃色的蛋包飯散著熱氣,看起來柔軟美味。
「…」意識到面前有一隻手正揮動著,涼平這才回過神來,抬頭看著面前的龍一。
「怎麼在發呆啊?你的表情很難看呢…是家裡有什麼事嗎?」龍一蹲下來仰望著涼平,微微皺起的眉頭含藏著擔憂與關心。
「沒有,沒什麼事…」涼平勉強自己拉開嘴角,給了龍一一個微笑,「走吧!去吃飯吧,我肚子也餓了呢!」
低下頭舀了一口面前的蛋包飯,淘氣的龍一還用蕃茄醬在上面寫著”Ryo~~”,後面還畫了一個小小的愛心。
「好吃嗎?味道會不會太淡?」龍一看著涼平將飯送進嘴裡,都還咬不到兩下就緊張地問著,那雙骨碌碌的眼睛也由於不安睜得大大圓圓的。
「當然好吃啊!小龍做的蛋包飯是最好吃的唷!」涼平微笑回答,便看見面前男孩因為這個答案露出了放心而開懷的大大笑容。
「真的嗎?那我也要開動囉!」涼平匆匆看了一眼龍一吃飯的神情,便趕緊低下頭去…蛋包飯的熱氣熨燙了他的眼眶,他很努力地不讓淚掉下來。
為什麼…好不容易才得到這樣小小的幸福,如今又要被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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