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右邊乳房痛了整整半年,一開始是一個小痛點,我不以為意,認為不用管他,應該會自己痊癒。結果,沒想到不但沒有痊癒還日益增長,隨著我肆意的飲食習慣,小痛點已經長成一團硬塊,情況時好時壞,我終於開始擔心,去乳房外科診所超音波檢查,醫生說需要當場抽吸化驗,說真的,我被嚇壞了,完全沒有心理準備要在乳房上插針抽樣,整個人開始陷入「如果是乳癌怎麼辦?」的愁雲慘霧,當時距離一開始的小痛點已經將近三個月了。
還記得一開始想裝鎮定,認真討論關於醫療程序,孩子的安置,甚至後事。但真實的狀況是對可能罹癌非常抗拒,因此混亂、害怕、焦慮、不知所措、憤怒、絕望…等的情緒全攪在一起,渾渾噩噩心不在焉地過日子。
第一個力量來自老公的支持,他接納我一時的情緒混亂和崩潰,告訴我最重要的醫療程序就是先確診再說。在我決定要把有限的生命浪費在自己最想做的事情時,我終於弄清楚,最想做的不是功成名就,不是上課提升自己,而是好好整理家務,花時間陪伴孩子和老公才是我最想做的事。但老公卻說,如果生命如此有限,更應該去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應該去上我最喜歡的成長課程才是,他會全力支持。其實他所做的,已經給我最大的支持了。
第二個力量來自我的談話圈圈團體。在聚會時,我提到了當時乳房的狀況,並坦承對於可能罹癌我有許多的害怕,結果兩位夥伴分別給了我非常大的精神和物質支持。記得那天聚會結束,和婷在人行道上擁抱,我突然感覺到生命如此美好,是她們的愛讓我對「活著」產生了眷戀,萌生想好好活下去的念頭。在這之前,我已經想了好多關於死亡可以帶來的美好,人生無奈,能早點解脫,未嘗不好。原來,能感受到被愛,就會帶來活下去的力量。
第三個力量是來自於好能量課程團體,在那次課程中,我說了自己對疾病和死亡的恐懼,並在回程的路上,聽夥伴分享她過去曾開刀取出乳房附近組織的恐懼和照顧自己的方式,讓我透過承認自己對生命無常的恐懼而釋放,讓我了解雖然對未來的一切可能醫療感到害怕,但我仍有能力和權力可以在過程中照顧自己的恐懼,於是,又變得更有力量了。
我開始去大醫院進行初步的病理檢查,透過超音波和乳房攝影,兩間醫院的診斷雖截然不同,一個說是纖維囊腫,只須定時追蹤,另一個說確定不是纖維囊腫,但也無法說明是究竟何物,但兩間醫院就當時的檢查結果來說,相同的判斷都應該不是癌症,有了這個不是癌症的診斷,我就像撿回一條命一樣地感恩,懸在半空中的心也終於能放下許多。
在各醫院安排檢查和等報告的過程中,我不停地揣想一件事........
如果我真的得乳癌,會為我帶來甚麼好處?
首先我會有權力任性做我想做的事,那我現在何不就開始找回自己任性的權力,不用透過疾病來幫我達成這目的。
再來,我和身邊的家人會更注意自己的飲食健康;家人會更珍惜彼此相聚的時光;會忽略許多令人不快樂的小事,而把眼光放在如何讓自己過得更開心,既然時間不多了,還拿來抱怨、生氣、不開心,簡直太浪費了;會想跟許多人說謝謝,更有勇氣說我愛你、說對不起…..
當我開始列出這些清單,其實都是我現在就可以做到的,不需要疾病來迫使我達成。
疾病帶給我最大的禮物就是,當我逼近死亡,才更了解甚麼是「活著」。
原來,在這之前,我並沒有讓自己好好地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