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 Strada 步道咖啡館 What we can not speak about, we must pass it over in sile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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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喝咖啡看報紙的正當性



有一次__或者應該說好幾次了, 在某某那種會有中年人駐足談股票
什麼的咖啡館裡, 我總是會在下午的時間看到一些中年男子(雖然我
這麼說, 但其實我也是__中年男子__錯不了, 嗯…), 看似氣定神閑
地叼著香菸, 啜著咖啡, 讀著報紙, 或兩兩三三談著早上的股市行情
什麼的. 每當我看到那些人, 總是心中有著一種很複雜的情緒…說起
來有點好笑, 我覺得那情緒中, 有一些主要的成分, 是心虛.

是這樣的__這輩子, 除了小時候打工之外, 我唯一上過的’班’是D.J.
的工作__晚上八點到凌晨一點這樣的上班時間__算嗎?…算吧?! …
除此之外, 就沒有了. 也就是說, 這輩子我幾乎從來不曾經歷過”啊
上班要來不及了怎麼辦?”這樣的事, 而這個事實總是讓我一直有一種
”不知人生到底曾經錯過些什麼”的感覺…就好像你錯過了一次全班
獨缺了你的遠足, 結果後來的日子裡, 總三不五時會有人提起一些那
次遠足裡的一些事, 而你就只能在外.面.聽他們談那些東西的感覺吧…

這樣說起來, 從小到大沒參加過畢業典禮且高一就輟學的我, 也許早
就一直在走那麼一條外.面.的路了…只是說真的, 沒上學還好, 我大
概還可以掌握到自己與那.裡.的距離, 但是那個上班族與玩股票投資
理財的世界, 我卻是實在怎樣也無法具體地掌握到那實質的肌理與規
則…不過我想, 一般人看到我(這個四十歲的人)所產生的乖離感, 其實
也許與我對他們的感受相去不遠吧…畢竟, 除了一些所謂的知識份子
之外, 到底還有誰會像我這樣真的把康德或盧曼(N. Luhmann)這樣的
東西當成一回事看待甚至實踐著的呢?…而我想我在那些咖啡館裡的心
虛, 大概就是來自於__如果我沒有像一般人那樣地被社會化的過程, 那
麼我在那咖啡館裡在下午的時光混在他們其中悠閒喝咖啡的正當性可
是存在的呢?…

當然一定會有人質疑我:”喂, 為什麼我只不過想單純到Strada來吃個飯,
卻非得聽你說這些庸人自擾的東西不可呢?” 嗯, 會有吧. 而且如果真有
人這麼說, 我也無話可說. 然而, 說真的, 也許我的問題(在下午的時光
混在股票或上班族當中悠閒喝咖啡的正當性)也不純然是無意義的…怎
麼說呢?….

話說有一次在早上九點多的星巴克, 在等我的東西的時候, 有一位男士
走了進來, 西裝比挺, 頭髮光鮮油亮. 再過了一下, 一位窄裙套裝的女士
從他們共乗的那輛volvo走了下來, 兩人表情嚴肅, 在靠門口的第一桌
坐了下來, 開始談事情. 在這同時, 我剛好端著飲料從他們身旁走過, 且
從大門的玻璃反射裡看到了自己__那天我穿著一條紅色短褲, 戴著一頂
橘色的帽子, 白汗衫, 背著一個背包__準備到星巴克的二樓畫圖工作….
我還記得, 那天我有一個想法, 就是__” 我真的是自由的 ”.

所以呢, 如果股票族或上班族之所以能在下午的時間可以心安理得喝咖
啡的正當性是來自於他們銀行的存款數字; 那我的正當性應該就是源自
於我對那些數字的不在乎吧. 請別誤會, 並不是說我就是個覺得每天只
要喊著peace & love的口號就可以餵飽全家人的嬉皮之類的人物, 相反
地, 我最欣賞景仰的人物就是說出”一日不做, 一日不食”這樣的話的百
丈禪師…我是主張人最少應該工作到六十歲才能談退休的. 那種得意洋
洋說什麼三十歲就要賺幾千萬退休的年輕人, 我覺得挺糟糕.

嗯, 所以以後我想我應該不用再心虛地在那些咖啡館裡悠閒地喝咖啡了.
因為我也是很努力地在工作著啊. 差別只是在於__就像毛姆說的__ “ 沒
有工作可能會餓死, 但做一份沒有理念的工作可是如同活在地獄啊 “__
是啊, 抱著一個什麼理念工作著, 很重要啊不是嗎? 所以就算工作時穿
著紅短褲的人, 也還是可以具備著在下午悠閒喝一杯咖啡的正當性啊…
呵呵呵: )

Cain 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