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故事之前,希望你們可以先看看,是我想對你們說的一段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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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話,盡是些怪物
曾經在我生命中留下美麗的一筆,
如今只剩片段的回憶,
但也許我永遠都無法忘記,
那個已成過客的你。
「你在想什麼鬼!我說話你有沒有在聽?!」暴走章魚奮力一擊,八台電話同時蹦起。
回到遲到過後的辦公室,暴走章魚又暴走了,即使在新人面前,也毫不掩飾。
不過他剛剛說了什麼,的確沒有聽到,只是她暴走的舉動,讓我想起早上那一場恐怖的夢。
差點尿褲子的夢。
一座長年細雨的雨林廣場上,一名手握墨劍的勇者,獨自面對三層樓高的龐然巨獸,是一隻嘴巴比臉還大綠色食人花,它的左邊觸鬚還裹著泥土,右邊拎著銀白色的鐵籠晃阿晃,裡面困著一名公主級裝扮的女性,是不是美女我不知道,有必要先搞清楚。
勇者就是我。
它砰然掃向我所在的地盤,大地擊出一個洞,我毅然決然躍起,停在食人花的臉上,用墨劍塗黑了它的眼睛,哼!看不見了吧!搞不清楚方向踩到了自己打出的巨洞裡,暈翻了過去。
活該!你這破壞大自然的變種怪物,這可是我的夢阿!
用筆輕鬆畫出了一把鑰匙,趁勢解救籠中的公主,就在這時,看清了公主的面貌:『不...不可能是你...』
並不是驚為天人,而是...好久不見。
我幾乎已經忘了她,幾乎。一位遺忘在過去的面貌。
更震驚的是,像面具般的卸下五官,轉眼間成了空白。
還來不及錯愕,觸鬚捲起了我的身子、彈飛了劍,將我一口吃近碩大的嘴巴之中,我掉進了無底的黑暗深淵。
無聲無息的黑暗之中,沒有半點聲音。好像有什麼東西靠近了...猛回頭,無臉公主貼近我的下巴,讓我快要無法呼吸。
窒息前驚醒,發現我捲在被窩裡,臉上貼著猩猩的布偶。
褲子是乾的,但我遲到了。
我為什麼還會夢見她?
如果不是這場夢,我不會再想起,曾經出現在我生命中的那張臉。
強迫自己忘卻這張臉的歲月,不知不覺中也過了一年。當時有很多話想說,努力想讓對方懂,到頭來卻只能對自己說。
久了,也不會再為這段歲月發聲。
到頭來,多數人都會感謝時間吧!卻忘了時間下的我們,是如何咬緊牙關,度過寂寞難耐的傷痛夜晚。
我為什麼還會夢見她?我盯著前方的黑色螢幕,它給我的回答只有空白。
「你到底在想什麼!!!搞什麼鬼都沒在聽,再跟你介紹一次,這位是美術穎杰,還不快打聲招呼!」暴走章魚正在瞪著我,我猜的。
再度回到了辦公室,匆匆忙忙站了起來:「你好!」但我卻全身無力的攤坐下去。
「你...太像了。」我才剛回來,卻讓我重新踏入令人恐懼的雨林。
好久不見,曾經傷我最深的女孩。
接下來幾天中午,幾乎都是以『你說不說!到底是像誰?!』當作餐前酒話題,被強灌酒。
而我只是用傻笑帶過,不加什麼味的開胃生菜,無味的自己嚼了一段時間。
每次暴走章魚提起的時候,我都會用餘光觀察穎杰的表情,她始終認真地聽著暴走章魚聊得起勁。
總是驚險的逃過一劫,後來穎杰也會加入討論的行列,話鋒一轉,多得像是滿桌上了幾百道菜的滿漢全席,但我都不想吃。
自從穎杰來了之後,常常腦筋空白,不時想起當初難堪的破碎片段,想對『她』說的那些話,想打聲招呼的問候語卡在喉頭發不出聲,一起坐在同一間辦公室裡的壓迫感實在太大了。
原來她就是大魔王。一位擁有天真笑容的邪惡大魔王。
安定的日子一定過不長久,八股遊戲的開端都這樣演著,就在和平維持了數百年後,魔王肯定會被某個野心大壞蛋的召喚下甦醒。
直到那個寒流來襲,毛毛細雨的中午,我知道和平要崩解了。
天空陰沉得像是發動了人體鍊金,用暴走章魚的身體,鍊出了五百公噸的感冒病菌。
暴走章魚感冒請假,不得已,一個人面對大魔王。
「你口中的那個好像的人到底是誰啊?」甜美的笑容。
「沒有啦。」她看著我,微笑幾乎殺死人。
「喔~~」她若有似無的點頭。大樓電梯門剛開:「就...一件過去的事,沒...沒什麼好在提起的。」第一次單獨面對她,我戰戰兢兢,話都說不輪轉。
「都...過了那麼久,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起。」我吱吱唔唔,急著解釋。
「我看,八成被甩了是吧。」一針見血,惡毒中還塗有劇毒。
「你這表情很討人厭耶,帶著那麼可愛的笑容,說話卻那麼狠毒。」
「嘻嘻,我就當作是一種恭維吧。」甜美的笑容again。
「你們遊戲企劃的武器不就是靠那張嘴,能讓你說話結結巴巴,肯定矇蔽在很深很深的黑暗谷底吧。」魔王斗篷下的武器,是一刀又一刀的利刃。
「那也不能算是被甩了,是那種狀況下...最好的結果。」
我不是不願意跟她提起,而是關於『過去』,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始。
隨便呼弄她吧。
「這件事需要講很久,可能要從五百年前講起吧,我那時候被壓在五指山下...」她拉著外套,做出很冷的磨牙動作:「這位先生,你很冷耶!不想講就算了,不過...我的迎新就讓你請客了,先說聲謝謝了。」她笑顏,我無言。
那一天起,錢包上的尊嚴,就在天真笑容的邪惡大魔王的隨口胡謅下,揮霍光了。
往後的日子再也抬不起頭了吧。
當天回家的路上,我對自己說著。
人生有幾回,能讓你再次遇到你最想遇到的那個人,而且一切重新開始。
即使是當作她的影子也好,有些當初未實現的故事,我想要完成。
是會重回當初哀傷孤寂的靈魂體,還是能找回自信滿滿的完全肉身。
能不能順利人體鍊成,就賭這一把了!
人體鍊成,可是會斷手斷腳的。
星期六下午我們約在附近的敦南誠品二樓咖啡區。
一上樓撲鼻而來的,是有一種溫熱的書皮味,以及到處都聞得到的廉價咖啡豆香,活像是放著泛黃照片的鐵盒,不小心滲了幾滴墨水的新世界。
天花板滿佈日光燈,逼得咖啡區打了幾盞柔和的鵝黃燈,人來人往的吵雜程度,是其他昏暗咖啡店所難以比擬的,簡單的熱鬧帶著這城市特有的親切面紗。
她還沒到,我逕自選了外圍中段的位置,把自己放在座位上。
或許我該好好面對『過去的她』了,心底突然冒出壯士斷腕的覺悟,手臂微微地發熱。
「不好意思ㄋㄟ,我晚到了,復興SOGO週年慶人超多的,差點擠不進捷運站...先點餐吧?」她掛著招牌笑容打了聲招呼。不曉得怎麼搞的,下定決心之後,我竟然也沒有害怕的感覺了。
而餐點一到,我馬上湊到她的蛋糕上,稠得化不開的起司,老樣子的香濃可口。
「你幹麻聞我的蛋糕,你該不會請客請得不甘心吧。」
「這你就嫩了,你聞得到公司廚房的金屬味嗎?每個人都有一種收藏記憶的方法,當這個齒輪被嵌入大腦之後,就會開始放映你生命中某個片段。而我的齒輪是氣味,所以我都用鼻子來回味往事。」
她速速吃起了蛋糕,深怕被搶走,:「企劃都這麼會編故事的嗎?」咻咻咻的比貓還要小氣。
「不不不,說你嫩你還不承認,你一定有聽過這種八股的形容吧...聽到某首歌,而記憶中的戀人、朋友、笑聲、一幕幕在腦中奔跑;或是吃到某種食物,而想起小時候媽媽的味道、有媽媽的笑、媽媽的背影,有吧?」我作勢推了眼鏡,雖然我沒戴眼鏡。
「是有啦!不過你們企劃的邏輯我老是搞不懂,但我很意外你會答應請客。」
「我有得選嗎?」我白眼。
「因為我想了你那天說的話,今天讓你有機會聽到這個故事,免費大放送呦!五百年前...」
「我有得選嗎?」換她白眼。
「不過我想問你,為什麼想知道這個故事?」
「好奇。」
「好奇?」
「嗯!好奇。為什麼這麼問?」
「好奇。」
「也是好奇?」
「好吧,那讓我們用好奇來慶祝第一次約會,乾杯吧!」我把拿鐵一飲而盡。
「話說回來,沒有人這樣喝咖啡的吧?!」
「她跟你一樣有著一樣的氣息,你們連聲音都很像,但是最像的,還是那認真思考的模樣吧。」
「不過,若是要講起的話,大概要先從桌上粘著酷企鵝的那個女孩說起吧。」
「啥?什麼酷企鵝?我怎麼聽不懂?」
「一隻跨越十年友誼還能被聊起的酷企鵝。」
五百年前,酷企鵝來了。
第二百五十六話,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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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話預告:
第十五話,魔術師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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