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故事之前,希望你們可以先看看,是我想對你們說的一段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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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話,重逢
曾經在我生命中留下美麗的一筆,
如今只剩片段的回憶,
但也許我永遠都無法忘記,
那個已成過客的你。
六點半了,是該下班了。
我的新公司,有種獨到的家具味,探頭就聞得到。
話說這間公寓式的辦公室,沒有大型的影印機,沒有獨立的辦公隔間,由客廳改造而成的辦公場所,勉勉強強塞得下一張長型的方角桌,毫無走道可言。即便如此,在地價昂貴的台北市區,房租貴得都可以買台G3奔騰了。
整間公寓唯一沒有改造的地方,只有廚房。洋溢著電器微微發燙的金屬味,微波爐、冰箱、飲水機、洗手台一起蹲在偌大的廚房走道,7-11的標準配備,還缺了City-Coffee就是了。
幾乎沒什麼好挑剔的。
「六點半了!老娘要走了,氣死人了這些大老闆們!」講話的是總機小姐,如果遇到沒耐心的事,講沒三句話就會暴走。
她的桌上擺著八台電話,工作的時候會出現八隻手。像罐頭工廠不斷運轉的鏈條,重複著『打電話、接電話、打電話、接電話、打電話、接電話、打電話、接電話...』然後是『喂,您好、喂,您好、喂,您好、喂,您好...』最後用力掛上電話,幾乎折斷話筒。
跟熟人講起我都叫她暴走章魚,當面都尊稱她為總機小姐,看著話筒的模樣,我會怕。
她一直覺得客廳的人太少了,沒什麼聲音,沒有講話會引起老年功能障礙,所以最大的快樂大概就是每天中午決定要吃什麼。一直想要多一個可以聊天的伴,而且每天都會罵上個一兩句。
「辦公室那麼少人會悶死人!上班真無聊,上次那個客戶企劃案又要改回原來的樣子,改改改改個屁啊!」喀畢一聲,來自下班打卡機的問候語。
「客戶都麻是這個樣,改到最後才發現走了回頭路,改回一開始提案的那一個...阿不是明天就要來一個妹妹了嗎?」
「明天怎麼還沒到,慢吞吞的搞屁阿...十月底了!今天領完錢,我要去瞎拼一番,要不然會被這個時代給遠遠拋在後面,閃了!」接電話與打電話之外,瞎拼就是她這輩子的最愛了,然後到了月底開始走路上班、一天兩餐。
這算是她防止老年功能障礙的標準新時代上班族公式。
領錢+花錢同一天=捷運拜拜+早餐拜拜
隔天一早,我遲到了。
辦公室明顯多出一個人,氣息輕得讓人感覺不到;她在我的對面,電腦在我們的中間。總機小姐在右邊,我正好被夾在角落。
闊別重逢的梅花座,告別了國小有十年之久,如今重現江湖。
還記得國小的時候,常常跟同一桌的女孩鬧翻,因為她討厭我。
當時她會拿圓規在木桌上刻一條線:「你不准超過這條線,哼!」手裡拿著閃亮亮的圓規。
我當然也不甘示弱,每次都把橡皮擦屑嵌進那條線中,她發現了,就會愈挖愈深,我也愈填愈滿。我倆的童年就在這樣的光陰中度過了,嗯,很充實。
後來有一天她終於受不了,舉手跟老師講:「老師,黃勇勝一直把髒髒的橡皮擦屑丟到我這邊來。」
「黃勇勝你能不能乾淨一點!」手裡拿著閃亮亮的藤條,隨時準備打再講桌上一樣。
面對這不實的指控,當然要反擊阿:「哪有啊!我是先放在中間!而且是她...」還來不及律師結辯,就被老師啪的一聲藤條給制止了,鏗鏘有力。
後來我得到一個結論:不拿起武器不行。
沒多久,我手上多了一隻小天使鉛筆,每當她畫線的時候,我就拿鉛筆戳她的手。這時她揮舞起手中的圓規,凶狠的程度可比三國無雙虎牢關上的呂布。
「老師老師,她要拿圓規刺我。」惡人先告狀。
「哪有啊!你先用鉛筆刺我耶!」卻被猛虎反咬一口。
老師的啪的一聲終於落在我的手心上。我吭都不吭一聲,這才是大家口中的男人。
她愈是討厭我,我就愈愛捉弄她,連我自己都搞不懂。
隔天,我買了兩杯波霸奶茶,一杯想請她喝,沒想到她:「我不要,你這裡面一定有放沙子,想要讓我喝了酷酷掃。」我聽完之後很生氣,就將奶茶倒在她的桌上,用剩下的珍珠排成酷企鵝的形狀,對著她齜牙咧嘴的嘻嘻笑,還比了一個強勢的YA手勢。
但是,她哭了。
老師過來了,那個啪啪叫的武器也過來了。
老師的謾罵聲不斷,啪啪聲不斷,歇斯底里在老師的臉上暈開。
最後,她崩潰了,老師崩潰了,我也崩潰了。
小學生的戰爭,打也打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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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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