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會
現下我的處境是尷尬無比,在宿舍裡,同學們對隊長的忍耐似乎已達到極限,除了晚間集合時懶懶散散外,白天的課堂,一些人甚至刻意製造混亂,讓許多老師看了頻頻搖頭,只是這些作為…我卻是萬分無奈……一番好意,卻讓雙方彼此互相傷害……
隊長的臉色一直好不起來,面若寒霜似乎已不足形容,其目前的面部表情。而…以阿倫為首的反抗勢力,也因此更是變本加厲,連連與隊長頂嘴。如此一來,惡性循環之下,讓事情已漸漸無法輕易收拾…
「全體同學都有!趴下…伏地挺身五十個…」一日集合完畢,照慣例隊長要求大家作體能訓練
我輕巧地順勢趴下,等候著隊長的口號……
一分鐘、兩分鐘……咦!隊長怎麼沒發口號…?
我放鬆膝蓋,抬起頭兒,映入眼簾的是隊長鐵青的臉,我起身環顧…嘆了口氣,該來的還是會來。
是同寢的阿倫,阿倫表情冷淡,夥同一群同學,打算違抗隊長
「………」隊長仍是默默無語
阿倫這時開口「隊長呀!為什麼總是我們在做,你只需要站著看呢?這樣我們不服啦!」
阿倫一開口,便有些人應和著鼓譟起來…
隊長眼神鋒利地望著他們「………」
「阿倫,你不能這樣對隊長說話!」我趕緊出聲
阿倫瞪了我一眼,緩緩地說「班ㄟ!你惦惦啦(台語)!這不關你的事…我不過是要替班上同學爭取呀!這樣才公平」
隊長緩緩地說「不然你們想怎麼做……」
這時立於阿倫旁的黑熊挑釁地說「隊長當然也要一起作呀!」
此時班上讚同聲四起,連一些已趴下的同學又馬上起身…準備看好戲
「好!你們班找一個來跟我挑,如果能贏我,我每天跟你們一起做,而且比你們多做兩倍…但是,如果你們全班沒有人可以贏我,每天就加兩倍…」隊長冷冷地說
唉!為什麼要這樣……彼此賭氣傷害
「好!」阿倫一口同意
我躺平在寢室內地板,氣喘兮兮地,連動似乎都動不了了…手指發麻,臂膀抽筋疼痛…
是呀!我們班推出去的人選輸了…整整輸了隊長一百多個,於是全班同學在願賭服輸下,每位同學…不管有沒有辦法,都撐足了兩倍…一百下伏地挺身。當下慘聲連連、呼爹叫娘。(呵呵…太離譜,不過也差不多了)
我換了衣服,使出吃奶的力,好不容易才爬回上鋪,躺回床鋪,連哼都哼不出來……雖欣喜於隊長的勝利,但卻是甘苦到我……
阿建關掉大燈,寢室內登時黑漆一片,是睡覺的時候了……
「真他媽的有夠遜,竟然被他電成這個德行…」黑熊第一個抱不平,他便是下場挑戰隊長的人,當初看他肌肉雄偉發達,讓我委實擔心一陣,一開始的確勢均力敵,但他在經過一百二十左右時,已漸漸後繼無力,最後大輸隊長上百個。
阿倫氣憤地說「幹!還不是都你在說,說什麼可以挑贏他!」
「最後還是讓大家都受罪!」松松有氣無力地用著蠅量級語氣說著,運動細胞不好的他,簡直是要了他的命
「媽的!他竟然一點都不留情面,有夠賤!」阿倫做了總結
我翻過身子,用被子蓋著頭,一點都不想聽見……他們為什麼不檢討自己,最後還要怪到隊長的身上……我用無言來抗議著
「小門!」阿倫叫著我
「班ㄟ…不是我不給你面子!是他太超過了,你知道嗎?」他不管我有沒有再聽,一昧解釋著
「小門!我知道你沒睡著……如果你不抵制他,我希望你站中立。我們也不會難為你,所以你也不要再管我們了」
我……我管得了嗎?我想管…也實在是無能為力呀
「小門!」
我起身,爬下床鋪「我忘記刷牙了……」
我輕聲地走入浴室,無聲無息地走動
嘩啦拉~~有水聲!已經過了熄燈時間了…會是誰在洗澡
我在往內走,果然是隊長……
雖已過了熄燈時間,浴室裡依然滿室光明,
瀰漫的煙霧,沸騰的熱氣…
讓穿梭其中的我有了錯覺,彷彿來到煙波渺渺、霧霨凌天的仙境…
我漫步遊走…想訪仙蹤…
一陣風吹霧散…眼前的仙將,
濃眉威猛、氣宇軒昂撼動了我……
蒸汽裊裊,隊長裸著身子,一絲不苟地望著我…
我羞紅了臉……
雖然不是第一次瞧見了,但先前那次…並未對學長存著心意…
只是此刻,我早已暗種情根…眼前的他,讓我的心…如鹿亂撞
「怎麼啦…還不睡嗎?」隊長輕輕地問,我盯著他…臉色平靜,看不出是何心情…
「嗯…只是來刷牙,剛剛忘了…」
他點點頭,繼續輕搓香皂…並不言語,我走近他…
「別站我那麼近……小心弄濕了你」
「沒關係…我就是想站這兒……」我語氣堅定地說。無論發生什麼事,我永遠都是支持你的人
他軟軟地說「小門…謝謝你…」
「學長……事情一定會有轉機的,大家總會瞭解的…所以請你不要因此,而不再帶我們了!好嗎?」自從樓頂隊長透露出倦意,我牽掛無比
「我有點累了…」他苦笑
「或許我並不適合管理你們,換個學長說不定對你們比較好…」
「學長……」我的心為之撼動,不可以呀!我的你…並不是任何人可以取代的
「成功嶺上,我們班長便是以這種方式管理我們…那時我還天真的以為可以移植下來,只是卻沒有考慮你們的心情……」他低落地說
「請你不要輕易離開好嗎?我真的會盡力地說服同學……真的!」我的心如若針灸,一股血湧起,就算要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他點點頭,感激地看著我
隊長沐浴結束,我伴著他穿過冷清的長廊,同他回到寢室
我並不想於此時回去「隊長,我陪你…好嗎?」
他沒拒絕,輕輕地坐回桌前,扭開桌燈,靜靜地再沈入書中
我就這樣默默伴著他,心疼他所遇到的一切,
目前的我,能做的……只有如此了嗎?
我替學長將髒衣服疊置整理,「隊長…」
「嗯……」他沒回頭,只是輕輕地應著我
「你每天都還得看書呀……」我問著
「嗯…有時要看到一兩點」
我望著眼前堆積如山的衣物「那你的衣服呢?怎麼辦…都沒洗……我幫你洗好嗎?」
他豁然起身,柔柔地望進了我的眼內
他知道了嗎……我的心意
怕他拒絕,我馬上又說著「沒關係啦!你課業那麼重,又要對我們付出關心,我替全班同學幫幫你,也不算什麼呀!」
隊長仍是不語…眼神如此溫柔,微笑多麼醉人呀…
我看的呆了
回到寢室,大家皆已沈沈睡去…
我調了鬧鐘…已近三點了,明天還得早起升旗,是該睡了,
趴睡在柔軟的床墊上,強迫自己閉上雙眼…
只是無論我多麼努力,學長那憂愁的臉卻不斷出現腦海…
他的笑讓我歡欣竊喜,他的憂讓我傷斷心腸,
不斷地…不斷地…
從未這麼思念著一個人,儘管才剛別了他
我替著他煩惱著一切的一切
這個憂藍的夜,
我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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