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學長
陽光不留情地灑入房裡,依舊是早晨,在喧嘩社鼓的鬧鐘聲中,我努力地掙扎,按歇視之…不過才六點,唉!只睡了三四個小時…
我於床舖翻個身,賴了會床,硬著頭皮爬下床…嗚~好痛苦,但這卻是自己得承受的。自那天起,我總在寢室的同學漸入夢鄉時,悄悄地往尋隊長。他每天幾乎都苦讀到凌晨一兩點,於是我也默默地伴著他至一兩點…
雖然每天都睡不到五個小時,但相較於學長…這算的了什麼呢?四年級的課幾乎都是專業科目,他們應付困難的原文書教學,還得撥出心力來關心我們,我能做的僅僅是陪著他罷了!所以…再辛苦也無謂…
我輕擠牙膏,忍著頭痛欲烈的痛苦,毫無精神地刷著呀…
「還好吧!你好像很累……」不用想,說話的一定是學長…班上每天升旗,幾乎都得我一間間地喚醒,所以根本不可能,會有人比我還早起床…除了得每天帶我們升旗的隊長,他總是與我差不多時間醒來。
我強打起精神,勉強地給了他一個微笑「不會啦……隊長你累嗎?不然今天我們自己去升旗就好了,你再睡會。」
他細長的指頭微微出力,擠出牙膏「說什麼,你不也跟我同樣晚睡…更何況,學校規定我是一定得去的。」
「…………」我刷著牙,雙眼卻離不開他
他每天得努力到那麼晚,早上還需早起,仍得打起精神,專心上課……如此的他……竟還被《做到流汗,被嫌到流涎》,我心疼極了。
我苦力地撐完了一天繁重的課,回到寢室便直奔浴室,打算先洗個澡,再趁著晚自習前小睡會。
浴室裡,人聲鼎沸,我和小傑很不容易地搶了兩具水龍頭,同鄰近的同學毫無顧忌地一齊洗。自從隊長拆了隔間布簾後,同學們漸漸習慣於坦誠相見,一群人擠在洗手台沐浴,已是見怪不怪了。
我低著頭,將滿頭泡沫沖掉…小傑此時在我耳邊,輕輕說起「小門……我想跟你確認一件事。」
我見他猶豫著,心一震,便道「什麼事…說呀!」
「你……你每天晚上都溜到學長那兒做什麼?」他的聲音細若蟲鳴,但在我耳裡卻是恍如天雷聲,隆隆地響…甚至蓋過,沖過耳邊的水流聲
我沖著水,僵硬著身子「嗯……我去陪學長」
「陪他……睡嗎?」他應答我…有點驚慌,
他的話極小聲,似乎掩沒在水聲裡,但我仍是聽的一清二楚,當下即甩下水龍頭,瞪著他,輕聲卻十足肯定「我發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也是…」他吐了口氣,輕鬆起來
「你怎麼會知道……」
他真誠地看著我「寢室的大家,其實都知道了,但卻很有默契地不提起;雖然如此,但仍是難免會有些猜忌。」
我沈默會,緩地開口「隊長每天為了我們,都得兩點睡…我…我想盡盡心力罷了!」
「我知道…但是這麼做會傷害到你自己呀!現在阿倫他們是念在同寢,才隱忍不發,哪天鬧翻了,你在班上還留的下來嗎?」
「…………」
「我知道我的話你不一定會接受,但是真的夠了…夠了,你為他做的是已經夠多了,如果他最後還是放棄……就當他與我們緣分不夠吧……」小傑苦口婆心地勸著
我相當地感動,小傑…在這段時日,他為了我…已經得罪了不少人,在此時,他仍未離我而去,足見他的義氣…他定會是我一輩子的好友
但……我能就這樣不管嗎?
對於學長,我早已深深地陷入…放下…我辦不到呀!
我仍是去了,忍不住心的悸動,我輕巧地翻下床…聲音雖細微,但到今天我始知…大家定然是知道的,只是我仍義無反顧
輕敲門,我走入房裡「學長……」
微弱燈光下,學長正認真地教導著另一人,誰?
隊長轉頭看了我,笑道「我正在教你學長工數呢?」他指了指身旁男生
「喔!你暗藏了一個這麼可愛的學弟,居心何在……嗯~這麼晚了還來找你報到,該不會……」那人發出誇張的笑聲
隊長笑著「白癡!」
跟著對我說「這是你風學長!他是我死黨…向來就很愛鬧,別介意!」
風學長仍是誇張地笑著「哈哈…我愛鬧!你想想嘛…男校裡,學弟這麼晚了還來找學長。嗚……想到就很A…哈哈!」
我細細地打量眼前這個男生,他身高頗高,與隊長站一起,約莫高了一點,身材較隊長纖細;雖然如此,但是他俊俏的五官,卻是隊長比不上的。最讓我映象深刻的是他那雙人稱電力十足的桃花眼,此時雖然誇張地笑著,但不時瞄向我的眼神,遺露出的電力,使我緊張起來。
隊長握著拳,輕搥風學長,說道「別亂說啦!學弟在耶」
我見他倆,打鬧來去,感情很好…這時的學長,是我平時所沒見過的,那種發自內心的笑,讓我的沈重,登時卸了肩。
「呵呵…學弟,你好!不要理你學長,叫什麼風學長,怪彆扭的!你叫阿風就可以了」他親熱地拍著我的肩膀
我朝他笑著「很高興認識你,風學長!」
「叫我阿風就好了啦!還是你只在乎你隊長說的……呼~~霆,看來學弟真的很……喜歡你喔!」風學長口無遮攔地把我的心事道了出來,同時間…我注意到了他親密喊隊長……霆…那個我夢想,卻不敢開口的稱呼
我與隊長同時愣住,不知該如何開口,好尷尬,讓別人說出自己的心意
「哈哈……開玩笑的啦!不過學弟,你真的還幫霆洗衣服哦!真好…要不要順便幫我洗……呵呵」
隊長輕推了一下風學長,插嘴「嘿!沒有我的同意,要『我的班長替你做事』,也不看看他是誰的人……哈哈!」
雖是一句玩笑話,但已足夠讓我樂上好幾天了,我是他的人……好開心
「好好好……他是你的,早知道去年就來接新生隊長,這樣不但能找個可愛的學弟來『敬愛自己』,還能記功,何樂而不為!」風學長做出吃味的表情
隊長語氣稍變,嘆了口氣「好呀!不然你來做,反正我也做得很辛苦,不如你來做」
「發生什麼事嗎?」他見隊長表情變的黯淡,馬上關心地追問
隊長緩緩地道出一切,我於一旁幫著補充…
「什麼呀!這樣違逆學長,那我們學校的顏面何在!傳統耶…傳統耶!」風學長好看的臉孔,現出怒色
「唉!可能是我管的不好…如果讓給你當,你脾氣那麼好,他們對你一定很信服。」隊長邊說著,指著我
才不呢!我只信服你一個人
「我才不自討苦吃勒!現在課業那麼重,我才不像你,沒人要的差事,還巴不得地跳入,字掘墳墓……」
「……因為我不想學弟們,最後讓像他那樣的人來接」隊長口中的他,一定是以前的新生隊長吧!
跟著隊長又嘆了口氣「但是……我自己也做的一塌糊塗,好像沒有比他好多少……」
我不喜歡這樣的他,猛然提高音量「你跟那個人不一樣,你那麼關心我們,跟他差幾百倍幾千倍!」隊長輕柔地望著我,眼裡滿是感謝
風學長也嘆息著「這個位置還真難當,太鬆……會讓班級墮落,太嚴……又會惹起抗爭。」
忽然風學長,猛地接近我,一把抱起我,搖晃來去「不過呀!有你這麼幫霆,我可以很放心啦!哈哈!」在風學長輕擁的懷抱中,我害羞地笑著…
回到寢室,又是三點了,強烈的疲憊感,幾乎使我崩潰……但今晚與風學長的相遇,卻是讓我如沐春風,風趣的言談、俊美的外型、電力十足的桃花眼,應該使他風靡男男女女吧!
在風學長離開後,隊長告訴我,風學長與他的交情是從一年級開始的,那時他們班一遍混亂,生活糜爛,課堂幾乎沒幾個人在專心上,因此……他們兩人的交情也起始於……期中考借筆記。
風學長係由於,剛從煩苦枯燥的國中生活畢業,一進入專科生活,生活便變的輕鬆,於是跟著大家翹起課,筆記自然也是空空如也。而這也當然是隊長禁止我們蹺課的原因,一旦放的太鬆…便會墮落……
另一方面,他們兩人同寢了三年,一直到了今年因為職位,才搬到隊長室獨住,但三年同調的默契,讓兩人好到幾乎可以說,是同褲檔成長。
我很羨慕這樣的友情……不過也讓我想起小傑,他何嘗不是為了我好,只是他提出的建議,我卻是無力辦到…我太想靠近學長…太想擁有他了。
夜很深,天空很黑,我起身坐在床上,透過窗外隱晦不明的月光,細細地整理自己的思緒……
我…我該怎麼做呢!
那年的我十六歲……
憂愁的十六歲,我煩惱著…
幽微的十六歲,我愛戀著…
十六歲……多麼青澀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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