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大事,吃喝拉撒睡。雖然沒提到洗澡,可是古人是把洗澡當做一件大事的,不然孟子就不會說:雖有惡人,只要齋戒沐浴,便可祭告上帝。看,就算殺人放火,只要洗個澡,就一半接近天堂,多划算。
當初搬新家的時候,Max就對浴室讚譽有加,原因是浴室中的一面牆,在白色的牆壁上,畫滿了不規則的綠色線條,Kenneth本來覺得像非洲草原,不過當Max把他那些瓷器魚,水手,漁夫,人魚娃娃,掛在牆上之後,本來像是非洲大草原的牆,竟然可以變成了熱鬧的水底世界。Kenneth是很想照張全景給大家看的,不過,浴室實在是小,連轉身都很難。
浴室裡的東西,無奇不有,網路上流傳十大怪異浴室的文章。第一名的是下面這張,來自加州一家叫做Aqua One Technologies Inc,推出的Fish ’n Flush馬桶。
就算這個馬桶很適合Kenneth家裡的主題浴室,不過想到這些魚兒,每天要看這麼多次光溜溜,肥滋滋的屁股,實在太沒天良。當然,如果你家浴室不是海底世界主題,這家公司還可以幫你把金魚換成蘭花,熱帶植物,青蛙,蛇,螞蟻,蜘蛛,蟑螂……是說,這樣還能安心上廁所嗎?(註一)
沒有海底世界馬桶,但是像Kenneth家這種美國老房子,廁所裡都有一個“通往異次元的窄門”。這個聽其來像大學聯考的東西,其實就是一個小小的門,打開之後是一個隧道,直通地下室的洗衣機(或是放髒衣服的籃子),所以洗完澡之後,不需要拎著髒衣服回房間,只要把這窄門一打開,髒衣服,髒毛巾往裡面一丟就行了,非常省時省事,還可以避免不小心忘記在浴室的髒內褲,被客人看到的窘況。不過Kenneth常常發生丟的太順手,連乾淨換洗衣物,都一起丟進去,而要光著屁股,去異次元找內褲的狀況。
開頭賣弄了無關緊要的古文(還提到很多次光屁股),關於洗澡最有名的詩句,當然不能不提那長恨歌裡的—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Ken:不知道怎麼搞,光屁股跟洗凝脂,好像還蠻合的)。
華清池是自古有名的渡假聖地,這個白居易,一句”洗凝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脂水交融,大概再也沒有人想得出來,比這個更適合用來形容美女出浴了。不過,大家都知道,現實生活裡,油跟水是不會混在一起的,所以”洗凝脂”這件事,大概不會很性感……頂多很肉感。
有一天Kenneth加班回家,還沒開大門,遠遠就聞到麻油雞的香味。正值隆冬十二月,Kenneth心裡一陣感動,果然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這個老麥(Max)真是不錯,知道我加班,還特地煮麻油雞讓Kenneth進補,大門一開,外套來不及脫,就直直往廚房走。
可是空空如也的廚房,只有半個吃剩的比薩。麻油雞在哪裡哩???
正值疑惑中,突然聽到浴室裡的涓涓流水聲,浴室的門一開,哇…好濃的麻油味,而Max像一大塊白豬肉,泡在一浴缸的麻油裡 — 整個洗凝脂。
這不是什麼祖傳食譜吧?人肉鍋什麼的?Kenneth問。
沒有啦…今天去健身房閃到腰,我弟說用麻油洗澡可以好的比較快。Max回答。
洗澡…指的是淋浴?還是泡澡哩?
(事後問清楚,果然是淋浴,麻油用沐浴乳一樣的份量就好,而不是麻油雞浴)。
用了一整罐的麻油,到底有沒有好的比較快,實在是很難講。不過為了洗那個油膩膩的浴缸,油膩膩的地板,還有油膩膩的毛巾,油膩膩的浴室地毯,Kenneth差點也沒洗到閃到腰(為什麼不叫Max自己洗,因為Max說他閃到腰…等腰好的才能清浴室…有沒有搞錯啊?)。而且連續一星期,廁所聞起來都像—鍋麻油雞,更慘的是,只要在廁所待一下,就像自動噴了麻油味道的香水一樣,怪不得張愛玲筆下的麻油西施,會變成怨女,而且人人對他都嗤之以鼻啊。
(白居易要是體會到這樣的情景,長恨歌裡的恨意一定也會更濃一點。)
白居易的另一首《沐浴》詩說,經年不沐浴,塵垢滿肌膚。今朝一澡濯,衰瘦頗有餘。(白先生你還真愛聊洗澡啊……)第一次讀到這首詩,可把Kenneth唬的一楞一楞,洗個澡,可以洗掉幾公斤,要不是用了神奇減肥皂,不然就是臭的讓大家一聞都可以不吃飯減肥了。
古代人洗澡大概沒那麼方便,現在人可幸福多了,水龍頭一扭開,不管冬天夏天,要冷水要熱水,一點都不用擔心。時髦一點的,還有按摩浴缸,按摩蓮蓬頭,音樂SPA,燈光SPA,還可以把水染成五顏六色,搭配心情,就算負擔不起這些高科技,光是各種口味的肥皂,沐浴球,浴鹽,香精,也讓洗澡變成一種享受(還是負擔呢?)。
有人說洗澡,有人咬文嚼字一點的說沐浴,其實洗澡和沐浴應該是兩回事。《說文解字》裡說,沐-是洗頭髮,浴-是洗身體,洗-是洗腳,澡-是洗手。所以洗澡沐浴用品的種類繁多,洗頭洗腳洗臉洗身體,各司其職,好像也有那麼一點道理。
每個人對沐浴用品都有偏好,有人喜歡特定的味道,從薰衣草,椰子,柳丁,小黃瓜,西瓜,cheesecake,到羅曼史,天堂,只要你說的出來,大概都買得到﹔有人從頭到腳,從洗髮精到腳底去角質膏,都要一樣的品牌﹔有人不管東西好不好用,只要瓶子好看就好﹔當然也有人從頭到角,一罐洗到底。
Max雖然沒有要一整套的名牌,但是很堅持,某樣東西要某個牌子。譬如說洗髮精要XX牌最好,牙膏要OO牌最棒,刮鬍子泡沫要KK牌,乳液要QQ牌……等等,不像Kenneth這種台灣阿巴桑,都在超市買那種大瓶特價的,哪個便宜,哪個就是好牌子。(其實Kenneth發懶的時候,常常是一罐從頭用到腳的)
Max當然很不屑這種“不精緻”的洗澡方式,可反正我們用的東西也不一樣,井水不犯河水。只是搬進新家不到一個月,Kenneth就覺得很奇怪,為什麼Kenneth那個家庭號的多芬潤絲精,竟然用的比家裡的醬油還快,一下就見底了。因為Max一直說用潤絲精會禿頭,所以他是不用潤絲精的,難不成家裡來了專偷潤絲精的小偷?
“你是不是偷用我的潤絲精”Kenneth在浴室裡問。
“沒有啊…我又不用潤絲精”
“奇怪,人家平常一罐潤絲精都可以用好久哩…”Kenneth拿著空罐子丟進垃圾回收筒。
Max撇了一眼說“你丟掉的是乳液啊。”
“什麼乳液,這是潤絲精啊。”
謎底解開,因為多芬乳液的罐子和潤絲精的罐子,長得一模一樣,所以只用多芬乳液的Max先生,怎麼也沒想到世界上還有一種叫做多芬潤絲精的東西。就這樣,把潤絲精當乳液來用,還用了一整罐。難道不會覺得黏黏的?難道流汗的時候,不會起泡泡嗎?
不過,這裡的重點不是Max到底看不看得懂英文?也不是Max該不該有品牌忠誠度?而是如果連潤絲精和乳液都分不出來,那麼浴室裡,分那麼多瓶瓶罐罐,只是用來裝gay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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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一:Aqua One Technologies Inc的網站
http://www.fishnflush.com/inde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