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臼井儀人真的死了。
相比早前MJ的猝逝,臼井儀人的死對我來說無疑要震撼得多。畢竟他是真正陪伴我成長,記載過我童年少年日子的一份回憶。因此從雅虎新聞上得知他意外失蹤起便開始擔憂,直至消息指他的電話接通但沒回應,直至開始搜索,直至發現屍體,直至面目模糊但衣著近同,直至日本新聞說如無意外是臼井老師……我還是暗禱,臼井儀人可否不要死?如無意外,十年後我還是可以追看《蠟筆小新》;如無意外,他登山那天不會墮崖不會死。如無意外、如無意外…….那為甚麼不可以再多一個意外,發現那個原來不是臼井儀人?
可惜,結果還是沒意外。
因為猜得到的、意料之內的,就不是意外了。
意外,我們都熟悉,我們都陌生。懂事以來,我們明白無時無刻隨時隨地都會有random factor跑出來,改變你原本在走的路。偏偏是甚麼factor哪裡來怎樣影響,我們卻在發生前無能為力。我們深知未來的無可預測,卻只能忐忑接受。因為我們清楚,世界是充滿著意外的,即使我們的惰性驅使我們心裡默許,如無意外,便會怎樣怎樣。
我想起早前朋友高考會考的失利,也想起了那一年的那個早上的那個自己。前一晚睡前我在微笑,明天早上,明天早上起來登入一看便能捉緊理想了,如無意外。如無意外。畢竟世事是充滿意外的,我用了廿年的人生才慢慢地認真地學會這一點。朋友在沮喪,或後悔或埋怨,如無意外,成績理應不只如此的差。為甚麼呢?為甚麼呢?是我錯了?是他錯了?是誰錯了?是的,我們都有錯,因為我們做得不夠好。但我們其實都沒錯,因為意外出現的因素我們從來無法掌握。大概最錯的,是我們傻,我們讓惰性遊說了自己,如無意外。
若是沒有這意外也許經已快樂地……
最錯的,是我們不曾「居安思危」。
那晚跟朋友說起惰性,發現很可怕。經年累月,惰性會整整的包裹著你,讓你想不起自己想找的想要的,甚至想不起你自己。安下來了,我們都忘了怎樣做抉擇,怎麼思危。夜神月秋山深一算得再準確再厲害,作者畫一個殞石掉下來他們再神又能怎樣?百份百的只有歷史,一刻的意外,99.99999999%肯定的未來還是可以歸零。何況漫畫還是預設好的劇情,現實卻是個即時回應的互動遊戲。而且,假如凡事沒有意外,那不就是盲目地去演一個不由你決定的劇本?回頭想想,其實更可怕。
人生有個模,就不好玩了。
朋友說得對,我是個惰性很強的人,太多東西踏出一步定下來了我便一直演下去,懶得更改。直至,出現讓自己受不了的意外,才恍然大悟。那一年,我的確很恨,恨那個意外怎樣偏要發生在自己身上。後來,斷斷續續的向前走,卻發現意外是一個過程讓你學懂擁有。「快不快樂留在身體裡」、「快不快樂有天總過去」,林夕的兩句詞聽過數百遍依舊感人震撼。走了這些年,其實只不過是一小段。或者,我一直捉不緊太多,但幸而我還能把意外加點糖,放進嘴裡。人生有個模,就不好玩了。
日本警方証實臼井老師不是自殺的,因為他相機裡最後一張照片是拍著山崖下的風景。大概,這也是個意料之外:他最後留世的,不是小新和漫畫,不是哭與笑,是一張你意想不到的、記下了他離開的地方的風景照。那禎「崖下的風景」,如無意外,將永遠屬於他。而且,是安穩懶惰的人永遠無法看見的。意料之外的世界,鋌而走險才好玩,像蠟筆小新,像我們熟悉、我們永遠懷念的臼井儀人。
**僅此向陪伴我們成長的小新之父、臼井儀人老師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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