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草棚 當我佇足在這裡 你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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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最近咱的藝術史學方法老師進逼的緊，我的閱讀消遣全被一疊又一疊的影印資料充滿，從繁體中文、簡體中文、英文不一而足。但其數量分配，卻是我所不願見的英文>簡體中文>繁體中文。說來也有愧，台灣的美術史研究承襲國民政府遷台前的大陸系統，學術發展也沒有歷經像大陸文革那樣的破壞，但大陸譯介歐美美術史大家的論文專書卻比我們還要多，僅在「量」的部分，台灣就汗顏不已，造成如今的我們不得不看著不熟悉的簡體中文來汲取歐美學者的智慧。

或以為何不直接看英文即可？話是不錯，但有礙我有限的英文程度，看著一篇遣辭艱澀的論文實在頗感困難。更何況，早在國際學術界具有重要地位的學術論文在台灣遲遲沒有翻譯出版，大陸與歐美學術界接觸也不過二十年的光景，卻已經大量翻譯多篇重要論述集結成書，供學子研讀。足見一直以來，台灣對於此類人文科學研究之貧弱，可窺一斑。

大陸圖書除文字為我所不熟悉以外，用字遣辭也是我所頭痛的。國內學者所翻譯的幾篇知名學者著文，當中充斥的許多專門名詞，就已經令人十分頭痛了；大陸書籍翻譯文章外不僅在專有名詞（如人名）常與台灣南轅北轍，甚至在一些藝術史的專門術語也與台灣有些差距。迫使我們不得不以英文為依歸（甚至是法文、德文、拉丁文等）。而這種翻譯名詞混亂的現象，正可以說明諸如此類的人文科學學科在台灣之不受重視，連一個具公信力的翻譯專門詞彙的標準都沒有。致使我們還得爭議到底Bach要譯成「巴哈」或「巴赫」，Renoir是「雷諾瓦」或「賀諾瓦」，更不要說什麼「形式因素」、「形式因子」還是「形象因子」（皆是form elements的中譯）了。

最近更有此趨勢：人文科學的專門術語翻譯向大陸看齊。這種微小的轉變，更顯示台灣的人文科學學術領域，終會不敵大陸蓬勃的學術發展。也許大陸學者的翻譯文章仍顯僵硬不通順，但台灣的程度也好不到哪裡去，甚至還不如大陸的水準。此時我不禁想到老師懇切囑咐我們史組的學生至少要把英文學好，才有本錢在這個學術界闖蕩。從民國創立以來，中國著名的學界大家除了深厚的國學造詣外，外文（大部分為英文）的程度也很高。我在董橋的書中常看到這些「夙昔典型」，讓年屆天命的董先生仍舊傾慕不已。這些博學鴻儒要對一個不是自己母語的語言運用自如，甚至是比以此為母語的外邦人還要熟稔，是有其大時代不得已的苦衷。而如今的台灣號稱華人世界有史以來最為富裕民主的地區，卻還是得面對這樣無奈的情境：不能單憑自己的母語基礎來做學術研究。台灣富裕的表象下，藏匿著多少心靈與智慧的貧乏？而這樣的貧乏，讓我們沒有良好的學術基礎，沒有良好的藝術教育，讓藝術史學，在台灣成為末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