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記憶,實在太兒戲。
我已經無法記起他擁抱我時那親切的溫度,他吻我時那種肯定的觸感,我甚至快要忘掉他曾經承諾過我什麼。
我以為很深刻的記憶,很深邃的愛情,不消一個月在我腦海中幾乎全都模糊掉。
那些曾經很美好的事情,也實在是美好得太不真實,美好得即使現在失去了,感覺也像是發了一場夢一樣的,關於幸福的那些事情,我記不起細節。
※
我用手機撥給米高,聽到他接起來的時候,我深呼吸一口氣,才說:「喂,米高,是我 … 我想,我可以了,把留下來那幾張喜帖給我吧。」
「真的嗎,放著也沒關係,你不用急。」
「沒事,真的。」
「好吧,我過兩天拿給你。」
「謝謝。」
看到喜帖,我呆著。
可惜吶,
Beatmania主題的婚禮,需要另一半也知音才有意思。
除了你以外,還有誰能稍微懂得,iidx之於我的生命裡,是重要得不可或缺的一部份,人生裡的某個靠岸?
除了你以外,又有誰能同樣欣賞喜愛這種音樂到要放進婚禮的程度?它是我未忘的年少稚氣 … 是我和你的相遇。
我還想著要實現未來,你卻連回憶都不要了,過去被遺留,任由我處置。
※
「喂,世伯,你現在在家嗎?我拿了傑的文件過來,但是信箱放不進。我拿上來方便嗎?」
世伯打開門,我心裡竟冷不防地倒抽了一下。
雪特,怎麼會。
我不是都已經好了嗎?
「要進來坐嗎?」
「吭,他不在? … 啊,也好哇。」天,我在說什麼?
「吶,這是他的公共房屋申請文件,我替他交了,購買資格都確認了,你有空幫他留意著公佈消息。還有,這是他的護照和畢業證書,都忘了拿走 … 」
「嗯 … 我就說,你們兩現在怎樣?」
「呃 … 也沒怎樣 … 就像我說的,我留不住他。嗯 ... 他最近還好嗎? 」
「剛那幾天,一直躲在他姐那邊睡,沒回來過,我說,這樣礙著人家幹什麼,就叫他回來住。現在也不怎麼出去,也不像有別的對象。」
「阿 … 不是有瘋狂購物嗎?哈。 」
「他神經病啦 ...
其實,我覺得可惜,都走到這裡了不是嗎?如果他是愛上了別人,我還覺得比較合理 … 」
「嗯 … 老實說,我喜歡他,真的 … 是很可惜沒錯啦 … 」我尷尬的笑了笑 … 突然不知道還可以說什麼。
「不過呢,要是有緣份的話,繞多少圈都跑不掉,我跟我老婆也分開過,隔很久之後才又再走在了一起,然後就結婚了。」
「阿 ... 我沒有在想這個 ... 我看很開。要是他以後碰到能讓他快樂的人,不也很好嗎,我都無所謂了。」
「怎麼可能突然不愛了?你現在先別弄那麼僵,再看看吧。」
其實,也不突然 … 欸,算了,這些事情,也不是想說就能說得清楚。
「嗯,好,我知道了 … 有點晚啦,我先走了。」
「嗯,小心點。」
我也不想再回到那種狀態裡。
※
矛盾地,在某程度上,我覺得鬆了一口氣。
我不用再擔驚受怕他什麼時候就要放棄,不用再努力改變自己努力經營,不用再逞強沉靜處理著排山倒海的婚禮事情和壓力,也不用再為這場婚禮去跟誰角力,又總為著害怕傷害了誰,最後只能把傷害全都留給了自己。
我才懂了,愛情的最終,是一門複雜的課題,它不是一種本能,
它包括了很多的經營、互補、包容、蛻變、成長與犧牲,而且節奏平衡還要與對方橋得準。
波,你知道嗎,
也許,我老早就感到自己能力的極限,卻還不知道要放棄。
現實是,只有一頭熱的很喜歡很喜歡,是不夠的。
所以,我已經,都不想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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