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黃小鬼告訴我說,被邀去朋友家吃火鍋倒數,又試探式的問我要不要去。
這些喜慶日子對於我公司來說都是工作天,還碰巧老闆想在年終之前完成好手頭上的工作才休假,作為秘書的我,自然忙到連上廁所的時間都幾乎沒有,每天做足九個小時,到了下班的時候,我都只想馬上就摔倒床上睡覺。
可是,他應該是想去的。
「你不去,我會哭喔。」
『那你哭阿。』
坐在一旁的艾倫忽然插嘴,我沒好氣,不想理他。
我頭重重托著半邊腮,累到眼睛都睜不大,有一搭沒一搭地問著黃小鬼,那幾點開始阿、有誰去、怎麼去、倒數之後還有什麼之類的。
他解釋兼游說著,小心翼翼的就是不提有誰要去,我覺得不對勁,硬是要他點幾個名,聽完意欲馬上消了一大半。
那些人我又不熟,更別說其中有一個最愛拿別人開玩笑,我玩不起板起臉上來,別人會嫌我小氣沒幽默感掃大家的興,這樣沒意思。
再說,地方還滿遠的,我又不開車,除夕擠公車逼個你死我活會高興點嗎?我何必大老遠跑去別人那兒就為了在電視機面前倒數?電視機難道我沒有嗎?
欸,我才不要去。
我們回了家吃飯。
「我吃完就要出去了哦。」
『人那麼多,擠死了,哪有什麼好玩?』
「可是除夕耶,我怎樣都要出去。」
『吭?』
我姐那到底什麼道理?黃小鬼看我一臉不屑的,就在那邊賣口乖說去不去都無所謂。
冒汗中。
吃完,我看電視,他玩ipod,表情也沒怎麼樣,可是我硬覺得他好像快要無聊死了。
十點不到 … 咿 … 我良心熬不住了。
好啦好啦好啦好啦,我去就對了,是不是?
死小孩死小孩死小孩。
走到我家路口那公車站,媽的,都十一點半了,怎麼人還那麼多。上了車,我坐在窗口的位置,看見街上滿滿都是人,頭就開始痛。
他朋友家裡也坐滿了人,看著他們玩扑克、玩手機、抽煙、拍照、說無聊笑話,對著冒雪花的電視機倒數。
老實說,我覺得挺無聊的。
回家路上,我牽著他,完全不知道這樣哇哇啦啦的渡過了一個不怎麼樣的除夕,他到底開心滿足到了沒有?
追溯著以往我都做些什麼呢,卻發現已經不太記得往些年來的除夕到底是怎過的。
去年,我模糊記得跟著我姐到她朋友家吃飯,倒數時看煙火,還有遠處新葡京閃爍燈光下喜慶的人群。那時候,黃小鬼還塞車途中趕不過來,小潘沒有回到我身邊。
我突然想起他們曾經怎麼對我執拗記恨。
有那麼一刻,我莫明其妙的感到疲憊又害怕。
偶爾吵架的時候,他會問我怎麼都只會記住那些傷害,開心的事情卻好像一點都不記得,難道他對我還不夠好?有次,我假裝生氣,反問難道就可以這樣拉上補下嗎?
當然,我知道問題不在這裡;
當然,我知道是扭曲了他的意思;
他是因為知道讓我難過了才想盡辦法去改,改不過來就只好用其他方法對我好,讓我快樂。
而拉上補下、將功補過,這些說法,甚至這種做法,其實本身都沒有錯。要不然可以怎樣呢?
而純粹為了不想讓我更生氣,他才不跟我拗的。
欸,我又不是故意要記得的。
曾經離家出走、
那孤獨的小公寓、
後來對她那感情是怎樣磨碎結束、
他的歇斯底裡、欺騙和放棄 …
那些日子,我全都記得。
「怎了?」
『沒事,好睏而已 … 好像還有點餓。』
「要不我回去剛剛那兒買點什麼吃的?」
『嗯。』
過去吧,我的 2010,
不好的回憶別跟著我。
不然,我跟他要怎麼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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