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好在公視看到紀錄片, 從影片中認識王大閎先生
初中時隨家人赴歐洲, 之後考上劍橋
建築風格簡練, 在70-80年代政府預算有限下
以侷限的素材水泥, 建築出大器雋永
片中一位教授大概是這樣提到, 僅以一招具足提出解答回應問題
可想其背後所設想的方方面面周到具全
巧婦難為無米炊, 建築師以僅有的素材雕刻永恆
有一位教授提到並不是一眼就會喜歡上的作品
需要花點時間鑽研進去細品
另一位教授提到王大閎先生的中國人文, 建築師的人文涵及種植的植栽
該種什麼樣的植物, 下雨打在葉上的聲響, 一併設想
建築內部的柳暗花明, 幽微中引領見光亮, 可見東方文人風骨
(日本和式風仍延續著中國風雅
類似從小玄關導引至廣景, 日式木格紙窗”雪見障子...)
一位其下職員提到, 好就是好, 不用說...
作品自己會說話, 不需贅字冗言
影片中王大閎先生話很少, 相信他熱情所在之處應該是有很多話要說的...
還提到建築圖要求畫得細, 如果廣告公司就是把完稿當成品作
能簡單就不簡單, 這樣的原則展現在每件作品
最有名的就是官蓋樣國父紀念館, 可原來那是他受業主磨難下的作品
在60年代所作的故宮競圖, 即使現在來看仍極富現代感
在士林長大的我, 從小混的家具藤器店就在士林福樂旁
還記得很多人喜歡在藤器店前人行道拍月亮, 當時照相攝影時髦玩意
(福樂的三色冰淇淋, 冰淇淋蛋捲蛋糕, 可奢侈的很
父親偶爾會犒賞我們, 拿零錢讓我們自己去買, 福樂要拆時真令人傷心)
石牌路巷弄裡的公寓別具風格
每次經過都好奇居住的人家,當初就蓋得有形有色
看著影片的同時更確認這是先生的作品, 上網一查果不期然
自己去東京, 一部分是去看城市建築
但原來光在臺北市就可以找到許多大師作品
http://www.arch.mcu.edu.tw/main.htm
王大閎巡迴展
時間:2007.11.17~2007.12.09
地點:國父紀念館
這次在國父紀念館舉辦的國父紀念館建館35週年王大閎特展,是我們繼台中TADA CENTER首展後,重新整理,並增加了數十個模型,一本王大閎導覽書、文集,及針對國父紀念館的研究特刊,希望為兩年多的研究做一個初步總結;所有的這一切當然只是一個奠腳石,真正的想法是在王大閎一百歲生日時,做一個真正文獻式、完整的回顧,那才是我們應該努力的目標。
王大閎是怎樣的一個人?
王大閎先生是我的老師,不過他卻不是一個好為人師的人,他總是自謙不會教書,在台灣住了55年,真正的教書生涯就是蕭梅老師擔任台北工專工業設計科建築組主任那六年,兼任。最近因為展覽緣故,我們細心整理王先生個人的重要資料,還發現一張逢甲大學建築系的兼任聘書,應該就僅此而已吧?儘管早年多少成大建築系學生都是在參觀完王先生的〈建國南路自宅〉或(虹廬)才算接受過現代建築的洗禮,學校也屢次遊說他至成大任教,卻從沒成功過。到是後來開業以後的員工幾乎清一色都是成大建築的學生。
記得在學校時,每當評圖,有老師在批評學生的作品時,王先生總會說:「也不盡然如此,他的設計還有其他優點」之類的話,也聽過接受我們訪問的《大洪建築師事務所》老職員說:「王先生永遠不會順著你的話說,因此連拍他馬屁都很難」;還聽過王鎮華老師提過:「每次在建築師公會開會,當大家話題都浸淫在抱怨的情緒時,他就會踩煞車」。
王先生的話不僅多面向觸碰人生,且像他的建築一般精簡不囉嗦,他常講:「簡單就是美,卻不單調」,似乎回應了他鍾愛的德國建築師密斯的警語:「少就是多」,這要多少經歷才能淬鍊出這一點道理啊!
就像1968年老師葛羅培斯引希臘現代詩人塞佛西斯贈王大閎手稿裡的幾句話:
「因為我們的歌聲中承載了這麼許多種音樂,因而漸漸沉沒;因為我們的藝術如此巧飾,在層層金箔下,失去了輪廓」。
1983年筆者受教於王先生,之後念淡江建築,在歐洲待了十年,細心研讀了西方文化與建築,之間也遊歷中國大陸多次,見了世面。如今2006年以策展人的身份,回顧王先生的一生,細嚼他「簡單就是美,簡單卻不是單調」這句話,百感交集,問自己,要多少時間,多少耐心的文化給養才能累積出那點文化啊!
到底王大閎是何許人也,今天值得建築界大張旗鼓來籌劃這次展覽?王大閎,廣東東莞人,1918年生於北京,為中華民國首任外交總長、司法院長及駐荷蘭海牙國際法庭法官王寵惠(1881-1958)之獨子,與宋、蔣及孫家皆有深誼。
王大閎一歲多時因母病逝,所以就一直居住在外婆家,1918-1930年間,先後住過北京與蘇州,後至瑞士。自蘇州小學畢業後,分別在南京金陵與蘇州東吳初中讀了一年半之後,與家人至巴黎數月,請一位法語老師教授法語為日後學習打基礎。隨父王寵惠至海牙工作,並於1930年進入瑞士栗子林中學就讀。七、八十位學生,就在二十幾位老師的照料下,過著軍事化的生活,同時打下了法、英與義大利語的基礎。「自小愛看武俠小說,以為會打架,就是俠客作風。大概是屢打屢勝,同學們送了一個『中國運動員』的綽號」。
1936年考上了英國劍橋大學的機械工程系,一年後轉建築系。1941年進哈佛大學隨葛羅培斯(Walter Gropius. 1883-1969)學習,班上同學有貝聿銘與強生,並於1942年10月取得建築設計碩士學位,在哈佛期間曾熟讀盧梭的著作,說到:「影響我最深的是他一篇論文『社會公約』(Le Contrat Social)」。哈佛畢業後,拒絕普林斯敦大學(Princeton University之「彈道學」(Ballistics)研究計劃與布魯爾(M. Breuer)事務所的邀約,接受當時的駐美大使魏道明邀請,在華盛頓中國駐美大使館任隨員,回到上海後,與四位友人共同成立「五聯建築師事務所」(1947),同時在上海市政府都市計劃委員會負責〈大上海都市計劃〉。大陸政權轉移後至香港工作,因父要求而到台北。
從他的養成教育可以讀出,他是少數第一代華人經歷過「完整」養成的建築師,先是出身於中國上層社會的書香世家,體驗過北京、上海與蘇州的傳統建築空間,之後在人文歐洲浸淫多年,最後在美國又「親炙」第一代前衛現代建築師葛羅培斯、密斯等人,讓他自信、輕易地遊走在兩種文化之間,這也是日後台灣更年輕一輩建築師無從項背的養成經驗。
關於歐洲他提到:「英國劍橋姣美迷人的風光,也不是一個讀死書或死讀書的環境。進劍橋大學似乎另有一個和求學一樣的重要目的──追求富廣的生活」,這一種接近完整人文教育的歐洲精神,我們在美國是比較體會不到的,因此他說:「我在歐洲生活了八年多,再到新大陸去繼續我的學業。第一個感觸就是物質生活上的區別。美國的物質文明到今天仍是相當粗陋,無論是在衣食住行那一方面,美國人都傾向歐洲。粗陋的物質文明是最無價值的;優秀的物質文明,卻是人類文化的精華」,如今台灣許多過份細碎、缺乏人文的專業分工,就極端受害於美國文化。至於對中國傳統他也有看法:「中國配置上的一進又一進,一間穿一間,很能滿足人們「神秘感」的需要。….中國的牆也很能發揮它的作用,像隔絕住宅與外界,增加了住宅裡的含蓄感」,這些看似簡單易懂的道理,卻要完整的養成與生活經驗來完成,我們相信1947年王大閎回上海後,一定常到蘇州,因為那絕對不只是兒時的回憶,還是一個重要的醞釀期,因為王大閎腦袋裡裝載的西方「現代性」正與古老的中國傳統交會,期待另一個生命的火花。所以1953年的〈建國南路自宅〉、1955年的〈羅宅〉、1961年的台大學生活動中心與禮堂、1964年的(虹廬)為什麼那麼扣人心弦,其實是積累了許久的文化思考。在我們重新評價王大閎時,你會發現五四以來那些爭論「中學為體、西學為用」的論調是顯得多空泛與無用啊!因為沒有透過實踐的論述永遠只是空中樓閣,因此從兩個文化融合的思考來看,王大閎對華人文化的提醒與預示實在多過於同班同學貝聿銘。
記得有一次與王先生在Page One座談,王先生總是避開批評別人的話,也不願意對當下表達太多意見,總之沉默居多,當我好奇的問,你覺得安藤忠雄如何,他竟說不錯,我又問給他打幾分?王先生竟回答說九十分,這是我少數聽到他對他人的評價。我們發現當他談到自己的專業時,總是退到很裡面,相對於今天多數建築師是用嘴巴談建築的風氣,大不相同。我常想,王先生一生試著努力活在一個比較乾淨、不吵雜的世界裡,來創作他的建築、文學,譯寫他的愛情詩篇與科幻世界,雖然有點寂寞,帶點憂鬱,然而這不就是創作的溫床?
他一生三個願望:譜一首曲子、寫一本小說與蓋一棟好建築。如今只實現了曲子;科幻小說我們發現了封面與前言,而一堆我們已經數位化的草稿,如今還不知如何整理;好建築?應該就是〈登陸月球紀念碑〉了,這棟純白潔淨無瑕的紀念性建築不只是紀念阿姆斯壯登路月球與「中美」兩國的友誼,其實也是在感受政治壓力〈國父紀念館競圖案〉後的妥協與磨難,1965-1972)與隨後商品化時代來臨後的精神救贖吧!
王大閎:永恆的建築詩人 木馬文化出版 2007/05
http://www.books.com.tw/exep/prod/booksfile.php?item=0010365190
內文試閱
建築是理想與現實之間的一座橋樑
成寒問:「自踏入建築領域以來,您究竟稟持著什麼樣的理念?」
王大閎答:「每個人都生活在現實與理想之間,精神和物質之間。兩者之間的距離越大,我們越不滿足現況。為了追求理想,往往付出極大的代價。建築是理想和現實之間的一座橋樑。每一幢住宅,每一所教堂,每一座音樂廳或是辦公樓,都在實現我們生活中的一種需要和理想。我認為,不論是天堂或地獄,都是人自己造成的。」
成寒問:「金、白、朱、黃、黑是您愛用的顏色,有何特別意義?尤其是當年,在很少人使用金色的年代。」
王大閎答:「顏色是一種好看的直覺,好就是好,還有什麼可說的(語氣一如他向來不喜歡講理論的作風)。金色,在我心目中,象徵著稻子成熟時一片金黃,豐收飽滿的景象,而非耍貴族氣派。我想做的是中國建築,而非仿(或偽)中國建築。因為生命可以全舊,也可以全新,我反對半新半舊夾雜;所謂文化復興運動,在我看是復「新」,而非復古,一味把古老的東西翻出來。雕樑畫棟、飛簷走壁也絕非我心目中的傳統中國味。我要的是現代的中國式建築。」
去掉情感,留下精神
成寒:「我到中研院拜訪一對朋友夫婦,兩人分屬不同的研究單位。閒聊中,先生對自己上班的那棟樓很不滿意,從外面看漂亮氣派,可是,在裡頭上班卻不方便得很,辦公室又窄又小,廁所遠在另一頭,走到中途就快忍不住了。倒是太太對自己的所很滿意,一問之下,原來就是您設計的分子生物研究所。建築作品不在視覺效果,而是觸覺性,必須生活在裡頭,才能真正感受到,您的看法呢?」
王大閎答:「(關於同業的設計,王大閎不作任何評斷,只回答:「礙於經費,建築師往往有志也難伸。」我在哈佛時,有回菲利普.強森(Philips Johnson)打算自己蓋一棟房子,一棟簡單的小平房,找我去幫忙,油漆、木工、水泥樣樣自己來。強森當時深受密斯(Mies van de Rohe)的影響,在細部設計方面盡量求簡,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為止,但講求實用性。那次動手做的經驗,影響我至今。)
「我覺得自己的風格受密斯的影響遠比葛羅培斯來得大,把 sensual (情感、感官)去掉,剩下 spiritual (精神),不鋪張,不炫耀,這就是我設計的原則,Less is more,化繁為簡。把複雜的設計,用簡單、純粹的形式將建築整合,達於極致。舉例來說,有客人來訪,若把屋裡所有的花摘掉,只剩下一朵含苞待放,那麼客人一眼就看到那朵花。所謂簡單 simplicity,接近道家的哲學。處理不好,淪於單調;處理得好,則是藝術。」
http://forgemind.net/xoops/modules/news/index.php?storytopic=28
準建築人手札 >> 相關報導, 作品圖文 (可以找到天母公寓作品)
策展, 紀錄片花絮